过了年，乔末就十七岁了。
年十六N中就开学了，很早她就起来准备去学校。昨晚许止轩就在二楼的房间过了一宿，乔末换鞋的时候他已经离开公寓。两双款式相似的拖鞋静静的放在一起，一大一小。她突然发现原来这两双鞋是情侣款，那自己和他。。。
坐在车上，乔末对于刚刚的自己很无语，一大早就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回到学校，源晓津一看到乔末就嘟嘟嚷嚷自己过个年又胖了好几斤。一张张青春洋溢的笑脸，紧张的学习节奏，让她感到无比的熟悉。
杜云觅坐在乔末的后两排，每次抬头都可以看到她乌黑纤细的长发。这些日子下来，她好像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倒霉，”他同桌叶深把手里那张小纸团准确的扔在垃圾桶，“这次一帮一又跟源晓津一起。”
“她没嫌弃你就好了，你还嫌弃她？”杜云觅笑着拍一脸郁闷的同桌，“那你想跟谁？”
“每次都跟她一起，没意思。”叶深的英语常常在及格边缘徘徊，他跟源晓津同班两年，源晓津不知道给他补习多少次。
“姐姐我还没嫌弃你，你竟然嫌弃我，”不知什么时候，她站在叶深后面，拉起他的衣领，“这个月你死定了。”
乔末看到他们这一对活宝，每天都吵吵闹闹，热闹得不得了。要是他们几个不用分班一直读下去，多好。那时的乔末认为一年半是一个很长的时间。
她回到东城公寓一打开门便看到唐羽佳坐在沙发上，大年初一后她们没再见过面。唐羽佳原来微红的卷发已拉直染回黑色，白色毛衣仔裤，褪去华丽的打扮后的脸像个中学生似的纯净。
“唐医生，怎么来了？”
“看看你现在的身体怎么样，这段时间有没有头晕或者什么不舒服？”今天早上，许止轩打电话给自己让她过来看看乔末，说乔末的脸色不太好。
“没有啊，”她笑笑，露出小小的酒窝，“我身体好着呢。”
说完，还像模像样的举起手做了个大力士的动作。
“没事就好。对了过几天会有个霞姨过来照顾你，想吃什么就跟她说。”唐羽佳看着乔末，她的脸色确实不太好，有点苍白。
“现在是发育时间不准挑食知道没有？”她突然笑得很坏，在她的耳边低低的说，“男人都喜欢有手感的。”
手感？乔末从小就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哪知道这些专业名字，只见唐羽佳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胸部便大概明白，脸刷得红起来。
乔末算是明白了，游己信跟唐羽佳的嘴巴都是坏坏的，喜欢占人便宜。
“现在简宇有没有动静？”许止轩签过莫剑清拿过来的文件后低声问道。
“没，”他接过文件，“简佑然回国就一直留在M市。”
“A市那个招标案现在怎么样？”
“进入最后阶段了，过几天就知道结果。简宇竟然在最后一轮宣布退出。”莫剑清接手后重新做了个招标案，简宇的突然退出浪费他的不少精力。
“简佑然这次只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罢了。古雷，多派几个人跟着己信他们，你们两个都出入都小心点，”他思索一会才说，简佑然绝对是个心思缜密的狠角色，“还有乔末那里也是。”
古雷点头，脑里飞快的安排着。
“对了，剑清，你家老爷子昨天才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去？”说完正事后，许止轩靠在椅背上，他常年锻炼身体素质很好，上次的伤已好了不少。
“不强迫我结婚就回去，”莫剑清不耐烦的点着烟，“难不成还想以前用绳子绑我回去吗？”
最后那句明显是底气不足，当年莫父的军事式教育早在某人心里留在阴影。
天气渐渐回暖，枝头悄悄的冒出嫩芽儿。N中高一级这阵子讨论最多的话题便是文理分班。
源晓津完全没有烦恼，用她的话来说，她绝对是为了文科而生。叶深在后面凉凉的补充一句，所以你就是个理科白痴。
源晓津恨得牙痒痒，追着叶深打。乔末迟迟没有决定好，源晓津贼贼的问她，是因为杜云觅么？
下午自习课后她拿着志愿表去办公室，半路上遇到他。
“回家么？”杜云觅骑在自行车上。
“没呢，去一趟办公室。”乔末悄悄的把志愿表藏在身后。
“对了，那个文理分科的志愿表你交了吗？”
“还没决定好，不是说明天才截止吗？”她飞快的低了下头，再抬头时已掩饰好说谎的不自然。
“杜云觅，过来打球啊！”叶深的声音从篮球场那边传来。
“我去打球了，”他向篮球场那边挥下手，“我真是希望我们还可以在同一个班。”
乔末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身影，拿出笔把志愿表的文科二字划掉，改为理科。
“你要选理科？”班主任茂瑜看完志愿表有点吃惊的看着她。
“恩。”
“确定了吗？要不回去再想想？”
“不用了，”乔末紧握的拳头慢慢放开，“我已经决定好了。”
“那好吧，只是你选理科可惜你的文科底子了。”茂瑜是教语文的，分班后留在文科班继续担任班主任。自从她看过乔末的文章后，觉得她是个很有想法的女孩子同时很希望乔末留在文科班继续学习。
走出办公室已是傍晚，初春的傍晚风还是有点凉。这是乔末第一次为自己做出决定。其实她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直到十年后她还没想通。
银色的保时捷早在学校大门的斜对面静静的等着，她打开车门发现许止轩坐在里面，翻着文件。
他抬着头，嘴里有着很浅的笑，“这么晚？”
“有点事去找老师了。”乔末坐在他旁边，闻到一股烟味，并不呛鼻，“你怎么来了？”
经过好几次的相处，她也会主动跟他说话，但还是有点拘束。
“今天我去那边就顺便过来，”他边说边敲了下隔音板，“走吧。”
路上两人没再说话。像是专注的看着窗外飞快往后退的景物，实质是透过看着那边沉思的某人影子。
微微低头，偶尔修长的手指点几下文件，偶尔轻按太阳穴。几个动作，专注的神情，竟让她久久没有移开眼睛。
有人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同样男人也一样。
至少，乔末是这样认为。
她就这样看了许止轩差不多十分钟。下车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他像是什么也没发现。
站在电梯里，许止轩淡淡的开口，“现在学习很紧张吗？”
“有点，考试比较多。”
他站在她前面，“别太累了，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他在这里住了几天，好几晚他回来时都发现紧闭的房门透着光。
“恩。”
按下指纹识别门锁，门一下就开了，屋里传来一阵阵香味。
一个胖胖的中年妇人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笑起来眼睛便会眯起来，“这是乔末？”
许止轩嗯一声，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乔末，霞姨从今天开始来照顾的生活，也住在这里给你做个伴。”
她想起前几天唐羽佳跟她提过下，点点头，“霞姨。”
“好，好，”霞姨高兴的说着，这个乔末比起许止轩以前带来的那个多几分乖巧，转身走进厨房时她就在想怎么去养肥这个纤瘦的女孩子。
文理分科在一个星期后公布，源晓津知道自己肯定在文科班懒懒不愿跟乔末去公布栏。
“你不想知道你的青梅竹马在哪个班吗？”乔末收拾书本装作不经意的问着，源晓津跟叶深从小就是认识，幼儿园，小学都是同班，只有初中前两年同校不同班。
“谁想知道他去哪个班，跟他同班这么久我也很烦的，”她哼哼两声，小心眼的记着上次叶深跟杜云觅说的话，“我没嫌弃他还不知足竟来嫌弃我！”
乔末独自站在公布栏前，手指指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很快她就在理科班那一栏找到自己的名字，可杜云觅的名字怎么都找不着。她的心渐渐往下沉，该不会他是选了文科？
手指在文科班那一栏很快就停下来，杜云觅三个字死死的刻在她的眼里。颤着手指来来回回对了三次，那里确实写的是他名字。怎么会这样，前天不是说很想跟自己一个班吗？
“乔末，看到杜云觅的名字没有？在文科班哦，他。。。”叶深拿着篮球从楼上下来看到她站在公布栏前便想去取笑她，谁知道一走近那里就看到乔末的名字在理科班那一栏。
“这次肯定不会变成望妻石。”这半句话堵在他嘴里久久说不出。
校道旁的一棵大榕树站着一个穿白色衬衫深蓝色西裤的男孩子，眼睛直直的看着教学楼的大门。唯恐漏掉什么重要的东西。
“乔末。”杜云觅哑着声音喊一声，那是男孩子处于变声期的特有嗓音，“你怎么选理科了？”
他的眉目里掩不住浓浓的失望。他还记得初三那年，一直静静坐在课室角落的恬静女孩子终于在某一天爆发了，在政治课上站直身体跟政治老头在辩论是不是只有穷人才相信法律。不曾想过她的嘴巴这么厉害，口齿伶俐。下课的时候她还眼神坚定的说，“以后我就要做个律师，做个不只让穷人才相信法律的律师。”
所以，她怎么会选理科呢？
乔末低着头，踢了踢水泥地上的小石子，没有说话。她没有告诉他，其实我是在最后一刻才改了理科，因为我也想跟你读同一个班。
看着乔末久久没有说话，杜云觅生着闷气，嘴巴紧抿着，越走越快。
“杜云觅，”她快步走到他身前，“我们以后还有机会读同一所大学。”
紧抿的唇渐渐松下来，因为眼前的女孩子坚定地跟自己有个一年半后的约定。
没多久学校就按新班级的编排上课，乔末跟叶深在一个班，杜云觅跟源晓津一个班。文科班在二楼，理科班在四楼。乔末觉得杜云觅跟源晓津像是一下子在自己的身边消失了，这让她很不适应。从此以后没有人在她困倦的时候给她讲笑话，从此以后没有人会送给她漂亮美味的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