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晴的书信经过了半个江山的奔波,终于是送到了当今太后的手里。
此时,幽静的大殿之内,除了高高在上的太后,下面就只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当今大学士晏间,另一个便是吴晴的父亲吴枸。
三人似乎在商议着什么事,但太后和晏间二人私下里眉来眼去,似乎瞒着吴枸在传递着些信息。
昨日太后收到来自蒋仁山欲归顺朝廷的书信暗暗冷笑,便找晏间来商议此事,却没想到晏间看了半天却一语不发,太后问他何故,他竟说此信应出自吴晴之手。
太后十分惊讶,问晏间如何看待此事。
二人秘密商议了许久,于是便有了今天这一出戏。
太后在殿上一副庄严肃穆的样子,用着语重心长的语气对着二人说到。
“哀家既然将事情透露给你们二人,就没把你们二人当外人。晏间,刘儿的事上你大功一件,哀家甚是欣慰。”
“臣,惶恐。”晏间一副严肃正经的模样。
“所以哀家才会依你的意见,将这除去江东逆贼的大事交给吴枸的长子吴晴去做,如今看来似乎也初具成效。你,很好!能得你晏间相助,是哀家的福分,哀家要提拔你做议曹,于朝内主谋议事,你可愿意?”
“臣,领旨谢恩!”
和晏间装模作样了一会后,太后转而问到吴枸。
“吴枸,你吴家乃是我刘家世代功臣,先帝在时你于长安击退西北入侵过来的羌族大军,先帝就将防卫西都长安的大事委任于你,你对我刘家也忠心耿耿,此次将吴晴派去江东之地没同你商议,实乃无奈之举,你可会怪罪哀家?”
吴枸早就知道了知道了这件事情,吴晴走时就没瞒着他,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泄露密旨可是死罪。
他脸上露出一副惊讶和不知所措的表情向太后回到。
“太后言重了,太后能重用犬子,乃是我吴家之幸,老臣只是有些惊讶太后竟然能看中犬子才能。犬子走时什么都没告诉我,只说要出门远行,而且只带了一个家仆,老臣还觉得十分怪异,想不到竟是得了太后的殊荣。”
太后的眼神一边时不时转向晏间,一边在腹中酝酿话语,他要主导这次谈话,引出吴枸的真面目来。
“此事是哀家之过,可如今看来这吴晴好好的,哀家也算对你有交代了,等他从江东回来,哀家必会重重封他,你就放心吧。但是此刻我们得搞清楚,这封从江东之地快马送来的书信藏着些什么秘密,晏间说这封信是出自吴晴之手,吴老您来瞧一瞧。”
吴枸拿起太后案上的书信仔细瞧了半天,一边看着,习惯性地随口问了句。
“太后是什么时候接到这封书信的?”
可奇怪的是,低头看信的他半天没听到太后的回音,他抬起头来时却看到太后和晏间的眼神在交流着什么,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太后察觉后迅速避开了和晏间的眼神,镇定回复到。
“乃是今日早朝之后。”
吴苟继续低头看信,可心中的疑问却犹如滔天巨浪铺天盖地而来,他隐隐觉得此事十分不妙。
但他仍不动声色,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对太后说到。
“不错,这份书信确实出自犬子之手,笔迹十分相似,而且在“之”字的折上总是折三下,这确实是犬子写字的习惯。”
太后听到后眉毛一挑,语气突然高昂了起来。
“如此真是奇了,我交给吴晴的任务是让他分裂江东局面。他竟有本事帮蒋仁山上书朝廷,依二位之见,江东此时会是什么情形。”
吴枸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晏间,这二人一副等着自己分析的样子,太后明明同样问了晏间,晏间却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吴枸思量片刻回到。
“太后,此书信乃是捷报!其一,吴晴能够为蒋仁山代笔如此重要的书信,说明吴晴已然潜入了蒋仁山的内部,并且坐上了重要的位置。其二,书信当中的意思是归顺朝廷,且愿意攻打百越以表忠心,可以说是我们十分愿意看到的局面,如此江东之地就暂无能力威胁朝廷,并且一定会消耗很大的实力。只是这封信明里暗里未曾表明自己和太后的身份,说明蒋仁山还不是真心归顺朝廷,恐怕他想表达的意思是江东的局势目前受他的引导,但还未受他掌控。”
太后听罢,连连点头。
“吴老真是明察秋毫,你说得也十分在理。只不过哀家有一个疑问,为何这蒋仁山会依吴晴之言,前去攻打百越,照你所说吴晴并未掌控局面,那攻打百越对蒋仁山能有什么好处?”
太后的眼睛一片雪亮,冷冷地看着吴枸。
原来如此,到了此时吴枸终于明白为何他总感觉有一股滔天的压力。
太后是在担心,吴晴已然叛变,投入了蒋仁山账下。
但依自己所见,这不太可能,这一定是晏间从中挑唆的,这阴毒的老家伙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么说今天这局面还真有点鸿门宴的味道,不知这大殿后面藏了多少精锐甲士。
吴枸突然暴吼一声,指着晏间说到。
“太后,这吴晴虽说是我的长子,可老臣却很少教他本事,不曾了解他的谋略。自从他七岁那年就拜在了大学士晏间的门下,做了晏间的关门弟子,太后这件事应该问他才是!而且吴晴叛变万万没有好处,这一定是晏间这奸臣从中作梗,太后莫受他挑拨!”
吴枸这句话一出便是利剑出鞘了。
自从他一进门就一直受两人的摆布,直到现在他抓到机会主动出击。
太后听了他的话后一阵恍然,转而向晏间看去。
两人的联合被吴枸一言攻破。
吴枸趁着这个机会立马开脱。
一边往殿外跑去,一边对太后说到。
“最近有消息说羌族大军在我边境驻留,老臣还得赶着调配军队,就先告退了!”
说完也不等太后恩准,便速速退出殿外。
一路上出奇的没有追兵,可吴枸心中已下了决定,此地不宜久留。
吴枸先回他当地的吴府,自从吴晴成年以来,他就将长安王府交给了吴晴,自己则住进了洛阳,一来是为了成就自己的儿子,二来是希望自己住进洛阳,离朝廷近一点好让朝廷对自己放心。却没想到,自己想得是太过天真了,不过看身后没有追兵的样子,自己刚刚的那句话恐怕真的让太后对晏间起疑了。
晏间自从先帝在时就不受重用,虽然他确实是饱腹诗书国士无双,但他性格怪癖,喜怒无常,而且为人出了名的阴狠手辣。
太后这样孱弱的女子不管表面多么信他,心中必然对他处处提防,才让他有了今日之趁。
吴枸狼狈的一路逃回了府中。
他回到府内第一件事便是疾笔写下一封书信,然后将书信交给他的心腹。
“这封信,九转而出,一定要亲手交到吴晴的手上!”
“诺!”
随后点了几十个亲卫,仅带上自己的幼子,一路绝尘,骑马逃回了长安,妻妾家眷均不顾。
……
在吴枸走后,他的心腹将那封信绑在了一只信鸽腿上。
信鸽飞到了洛阳城的另一边。
某个人取下了信件,将他塞到了一条狗的嘴里。
这条狗似乎是受过训练过的一样,径直朝一户媒婆家走去。
媒婆起身去找了一个铁匠说媒,期间将信偷偷给了旁边看热闹的一个人。
那个人在街上闲逛,看到一个乞丐,施舍了那乞丐一个馒头。
乞丐连忙谢恩,风卷残云的吃下这个馒头。
而后转到另一处和一名士兵起了冲突。
士兵将他抓入了大狱,在狱中他将信件吐出来交给了监狱长。
监狱长向上方请命要将乞丐放逐出城。
第二日便出了城门,在路过驿站的过程中,押送的监狱长向驿站讨要水喝,偷偷将信交给了驿主。
信件经过了两日天才正式出了城门,且转了九折,目的就是为了让人完全查不出来头。
驿主秘密派了一个人,给了他中途在驿站换马的令牌,千叮万嘱的要他将信亲手交到吴晴身上。
待这封书信送到,一场时代的风暴似乎就要一触即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