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欢沁忍不住红了眼眶“他以前极得你父亲喜爱,才会走路就知道父亲下地回来要给他拿帕子擦脸和手,你们的爹就是他最亲近的人,后来回了王府一切都不同了,我能理解你父亲为了保护我们所做的事情,可是他肯定不理解,你多劝劝他,他自幼就听你的。”
不管自己和杨坤煦如何,她都不会在幼小的孩子面前谈论孩子的不是,这样会影响孩子的健康发育的。再说以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杨坤煦也没有那么差,古人是以父为尊的,不管父亲怎么样孩子都不得有怨言。欢沁不愿意将现代那一套道德理论加诸在这几个孩子身上,那会让几个孩子的是非观念偏离这个时代的轨道的。
平儿无言的点点头,对欢沁说:“娘,我会的,我担心的是我们去读书你怎么办?”
欢沁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不问呢,前两天我和你舅舅舅娘商量了下,觉得我们还是走老路,在镇上开个小吃店。你们几个孩子去读书也好,我们三个正好可以专心的做生意,银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娘这里还有些,足够你们读书了,哪怕读一辈子只要你们不乱花在这乡间也够了。”
关于做小生意的事情欢沁还真是打听过了,她本来以为古代都是重农抑商的,以前还听说过古代从事不同行业的人穿戴都不同,从过商的人家连后代子孙都脱不掉商人的身份。她想过啥都不做也不能给平儿他们戴上商人的帽子,没想到这里居然没有这回事,商人虽然地位略低,但却不会影响子孙后代的前程。也让她可以放手做事。
平儿点点头,请欢沁早些休息就准备回去休息,在走到门边的时候背对着欢沁轻轻地说了句话:“娘,不要怪爹,他也没办法。”说完不等欢沁说什么就离开了欢沁的卧室,还体贴的替她将门关好。
欢沁呆呆的坐在桌子旁边,她没有怪他,真的没有,如果拿这个时空的标准来看,作为一个典型的古代贵族男子他已经对她和她生的孩子够好了。想起当年在乡村的时候她生敬儿坐月子他将家里仅有的一点白米都让给她吃,从来不让她下地干粗活,甚至还帮她晾衣服和被单。这恐怕是这个时代的一般男子都做不到的吧?
生长在皇家不是他自愿的,不想当皇帝的皇子有吗?或许有,但大多数都对皇位有憧憬,杨坤煦这样做并不出乎她的意料,他能在争夺皇位的时刻还尽量保护她和孩子她已经很感激了,这证明他心中还是有她的。她不可能要求他这样一个皇子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女子,他做不到,她也不会这样要求。这里的平民百姓家有了银钱也会纳妾,更何况地位崇高的他?
那她心中有没有他呢?欢沁的心又泛起了一阵阵熟悉的刺痛感,自从到了王府想起杨坤煦她的胸口就是一阵阵疼痛,夹杂着甜蜜,苦涩,渴望还有失望。如果这是心中没有他,那又是什么呢?他们之间最根本区别的无非就是她是穿越来的,而他,是土生土长的而已,时空的鸿沟隔绝的可不仅仅是生活习惯,更重要的是根深蒂固的观念。无论欢沁有多在意他,都不会如这里的女人一般牺牲自己只为他,在她的心中除了他以外还有更重要的事,三个儿子才是她不能放下的牵挂。没有了她,杨坤煦想必能不再有所顾虑大施拳脚了吧?
京郊欢沁曾经住过的院子中一个孤单的身影静静的坐在欢沁平日坐的位置,他在等待属下的汇报。他在路上时就接到了刘婉的书信说是欢喜带着三个孩子跑掉了,他一点都不相信,他派了暗卫守在那个小庄子的,欢喜和孩子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向他汇报,但现在已有月余没收到他们的消息了,他在没收到消息后就开始抓紧处理手头的事情往回赶,刘婉的信给了他确定的消息,欢喜和孩子出事了!
他来这个庄子后就发现安置的几个暗卫不见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有人发现了他的做法,能大胆到处理掉他派的人想都是刘家的人。欢喜从来没出过远门,原来在蜀地根本就是足不出户,安分守己,怎么可能跑掉?这个刘婉根本连个谎都编不好,或者说她依仗刘家根本不屑编理由给他?
欢喜一个弱女子带着几个未成年的孩子没有路引和银钱又能跑到哪里去?平儿好端端的在皇家的书院读书,他临走时还见了他,让他好好的等他回来哪里都不要去,即便是欢喜跑掉了,平儿怎么可能也跟着跑掉?赶了几日几夜的路才赶回了这里,他路上就派属下去查了,这会正在等待让他有着不好预感的消息。
一会一个一身黑衣的人跪在了他的面前,低声说着:“禀告王爷,属下等根据前几日的线索一直追到京外的一个偏僻的别院…”
杨坤煦嘶哑着声音说:“继续。”
“娘子和三位郎君想必是死在王妃的弟弟刘光文养的大蛇口中了,属下只找到几根女子和幼小孩童的骨头,还有一些衣物和首饰,已经找人验看过了,是娘子和小郎君当日所穿。也曾派人私下审问过那天随着王妃来此地的人,据说那天他们有争吵,娘子和两位小郎君一直大声哭叫…说王妃要害他们,请王爷…救命。”说完将一只金簪递给了杨坤煦。
杨坤煦颤抖着手将簪子接了过来,趁着窗外的月光仔细端详着,他多么希望他看错了,可是不会错,这是他亲手做给欢喜给她戴上的。闭了闭眼对跪在地上的人说:“那平儿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犹豫了下说:“当日是王妃亲自去书院接的大郎君,说是府里有急事,书院的人不敢不交人。”杨坤煦狠狠的将簪子戳进了自己的手心中,不顾手上的疼痛对下面的人说:“你去吧,把…他们安葬了,我就不去了,我一个人待会,记住此事不得让任何人知道。”
等那个着黑衣的人出去后杨坤煦据如同被抽干了全身力气般委顿在地上,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双手捂住脸,眼泪顺着双手滴了下来。都怪他,急于求成,将自己留在这庄子里的大部分人都带去了,只留下几个人。他只是没想到刘婉居然能找到这里来,她不是已经生了个儿子了吗?自己也向朝廷请封世子了,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愤恨的捶着地,这个仇今生今世只要他还剩下一口气就一定要报,他一定要让刘家尝到百倍千倍于他今日所受到的痛苦。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这个小院中,杨坤煦最后回顾了一下这个欢喜和孩子曾经待过的地方,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同时带走的还有他最后的一丝温情,从今天开始在这个世上他就是孤单一个人了,等着我,欢喜,等着我,孩子们,迟早我会去陪你们的,在我走前我一定会替你们报仇。
等杨坤煦回到府中时,王妃刘婉哭哭啼啼的在厅里迎接他,对他说:“王爷,文弟已经失踪一段日子了,你是他姐夫可一定要找找他啊,我们刘家可就这么一根独苗。”杨坤煦上下打量了下她,这刘婉看起来可是憔悴了,她的弟弟不见了她就这么着急?那她有没有想过他的妻儿不见了他会如何难受?居然连问都不问一句。压下了喉头那一口甜腥,杨坤煦温和的说着:“王妃不必担心,想必文弟出去游玩了,这在以往也是常有的事情,我会派人去找的,你放心。”
说完就以累了为由回了书房,刘婉以为杨坤煦真的累了,虽然有些责怪他的态度但也只是生气的跺了跺脚,真不知道她那个弟弟到哪里去了?但是那天自从那个苗族贱女人送去了后就没有人再见过他,难道是那个苗族女人把他勾跑了?害的她和爹娘这么着急,心里狠狠的想着,这次如果找到他们,她一定要亲手解决那个苗族女人,这女人简直就是祸害!居然还敢打她,最苦的就是她还不敢对人说她被个低贱的奴婢打了。她爹还一直责怪她不该将几个小的一起处理了,说是要慢慢来,但是那口气她怎么忍得下嘛!
只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刘婉没有仔细观察背对着她的杨坤煦,如果她仔细看了就会发现杨坤煦全身都是微微颤抖的,连一向温和的脸孔都狰狞的扭曲着,如果看见了恐怕她就不会担心她弟弟,而是担心她自己了。
杨坤煦走在路上心里冷哼着,根据属下对当时情况的分析,最后可能是欢喜拽着那个刘光文同归于尽了,因为他们在池子旁边发现了大量的人血,池子里面同时发现了刘光文和欢喜的衣物。算他命好,居然死在蛇口中,如果落在他手里他必然让他死的凄惨无比!至于刘家那个老贼和刘婉,杨坤煦的双眼闪过狠毒的光芒,迟早要他们尝到欢喜和他的孩子受到的苦。
至于刘光文和他的侍从所留下的一切能透漏出身份的东西他都派人清理干净了,他就是要让刘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再接到汇报欢喜他们平安的消息后他为了预防他们出事他已经派人去蜀地处理与欢喜相关的一切联系,他当时的想法是如果欢喜能逃过一劫必定会先回蜀地,他派人在蜀地接应她,毕竟她熟悉的只有蜀地了,不来找他肯定是回蜀地找她哥哥了。但是回报却说在蜀地并没有见到她,而且常家夫妻在欢喜出发往京城后就离开蜀地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里,他想他们必定是回苗人村落去了,当时他还不知道欢喜已经葬身蛇口但想着他们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没想到果然是刘婉动的手。
他派去的人按照他的吩咐将当年为常氏夫妻办路引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了,县衙记载有关他们身份的东西也被烧了个一干二净,当时是为了预防有心人找去,现在看来做这些也没白费力气,他就是要看看刘家的老贼还怎么去找,就让他一直疑惑着担心着,想着自己的儿子还活着却寻不到蛛丝马迹,让刘老贼的心日夜都悬着他才能稍稍解恨。
欢沁在越州的生活正式开始了,她前世说起来也算是江浙地带的人,因为她父亲是浙江人,她知道南方人的生活习惯和他们在内陆有很大不同。这一世到了越州后欢沁就发现这里和前世的浙江也差不了多少,无论是气候还是生活习惯所差无几,就拿吃的来说吧,吃的也大多比较清淡以鱼虾为主。
前两日常大哥带着四个孩子去给隔壁村的老秀才看了下,老秀才考了他们几个问题就一脸兴奋的说把两个小的给他留下他来启蒙,而两个大的绝对可以送去白鹤书院试试,说是他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教好这样两个颇有天赋的孩子。
常大哥非常高兴,没有回来和欢沁说就直接送了平儿和敬儿去白鹤书院,果然不出那个老秀才所料,白鹤书院的白鹤先生对平儿扎实的基础和聪明过人的敬儿非常满意,考了几个问题后没再说什么就将他们两个留在了书院。这下子家里就只剩下欢沁和每日从隔壁村回来的诚儿了。欢沁很欣慰,但是想到一段时间才能见儿子一次心里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