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驶出了火葬场，我问："小强，你有什么重要事情跟我说呢？"
"薄总监，这件事情我憋在心里好久了，弄得我最近经常失眠。不说出来我感觉对不起公司，说出来吧这件事情和我也没有多大的利益关系，真是左右为难啊！"
"那你为何要单独跟我说呢？"我不解地问。
小强犹豫了一下，说："薄总监，我观察很久了，自从你进入公司后，公司就有了一股正气，不论是你敢于处罚领导的行为，还是对员工的细致关怀，我都很钦佩，所以，这件事情跟你讲我才安心，或许你会有好的办法，用一种巧妙的方式把这件事情处理了。再说得自私一点，我给你讲了也算是给自己卸下了心理负担。"
我忍不住笑了："小强，什么事情你说得这么严重，公司里有人杀人放火我可管不了，那要找公安局。"
小强身子向我这边倾过来，神秘地说："虽然不是杀人放火，但这也有可能要了公司的命！"
我有点不耐烦地问："小强，你就不要再铺垫了，前戏时间太长，你就直接进入主题吧。"
"薄经理，事情是这样的。"小强开始给我讲述这件事情，"三周前，我按照公司的安排，陪同LO品牌华东区的代理商去帝景山庄玩，很巧地碰到了刘总监。"
我打断小强问："你是说LO项目品牌总监刘新华？"
"是的。"小强回答我。
"你继续讲。"
小强接着说道："我和华东区的几个人在湖这边钓鱼，刘总监和另一个男士在湖对面钓鱼。我主动过去跟刘总打招呼，刘总见到我过来，他的神情马上变得极不自然，只是客套地跟我寒暄了两句。我心想，又不是撞到你和美女在一起，干吗见到我这么紧张？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明白了当时他为什么紧张。"
我没有吭声，等着小强把话说完。小强喝了口矿泉水，继续说："有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天意。晚上我和华东区的代理商吃饭，几杯酒下肚后气氛开始活跃，有几个人开始发微博抒发情怀，我也掏出iphone4给旁边的一个美女演示一款变声软件，这款软件把声音录进后可以变成任何声调。我正和美女研究录音软件时，恰好来了电话，于是我走出包厢接电话，正巧碰到了刘总，当时我已有几分醉意，就搂着刘总的肩进了他的包厢。刘总显然有些意外，但出于礼貌还是跟我碰杯喝酒，寒暄几句后我就回到了包厢。
过了一会儿，刘总监敲我们的包厢门，他把我的手机送了过来，我这才想起刚才把手机落在了刘总监的包厢。第二天酒醒后，我准备把昨天录制的美女声音发给她，可当听到其中一段录音时，当时就震惊了。"
"是不是你手机录到了刘总监他们的谈话？"我问。
"薄总监，你猜对了，你说巧不巧？这事情咋就让我碰到了。你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小强诡秘地看着我。
"不知道。你说的重要事情就是这个录音的内容？"我赶忙追问。
"没错，录音中记录了刘总监和那个陌生男子的谈话。刘总监将我们LO项目下一步要与华乐卫视打造大型选秀活动'绽放青春'这件事情告诉了陌生男子。薄总监你应该知道，这个活动实施前在公司都是高度保密的，刘总监这样做违反了公司的制度。"
我说："是呀，公司的保密制度写得很清楚，他为什么要告诉这个陌生男子呢？"
"这个陌生男子你知道是谁？"小强期待地看着我，他好像在等我发问，然后享受吊到我胃口的快感。见我半天没问，他便自我陶醉地提高声调说："居然是我们竞争对手鑫源公司的营销总监，好像姓张。"
"刘总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解地问道。
"这也是我费解的地方，录音也没有听出来他们有什么利益交换，但我判断刘总监一定得了什么好处，因为他们谈了很多'绽放青春'方案的细节。"小强肯定地说。
"小强，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目前就你和我两个人。"
"那就好，刘总监也是公司的元老，跟了董事长十多年，我想他不会出卖公司的。他这么做说不定还是董事长的特意安排，这样，你把录音给我，这件事情你不要跟任何人讲。"
小强马上回道："薄总监，录音在这个TF卡上，我这就给你。你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讲的，我也不想惹麻烦。"
开车和小强回到了公司，办公室张娟说董事长找我，她还特意补充说，董事长找我可能是过问温商财团合作LO项目的事情，因为温商财团的牛大小姐也来公司了。张娟所说的"牛大小姐"，便是温商财团牛庆生的女儿牛莉。
刚走进董事长的办公室，董事长就问道："薄乐，事情处理完了吧？"
"董事长，一切都处理完了，请您放心。"
"很好，今天找你过来说一下LO项目的事情。"董事长对我的处理表示了肯定，并将话题转了个弯，"刚才牛莉对我说，温商财团和我们公司成立的合资公司已经正式开始运作，我们公司LO项目部的人员也要正式并入新公司当中。我们两个公司都很重视新公司的人力资源工作，刚才我和牛莉商量，想让你兼管一段时间合资公司的人力资源工作，你什么意见呢？"
我赶忙表态："我没有意见，只是担心自己能力和精力有限，辜负了董事长对我的期望。"
董事长笑着说："薄乐，你就不要谦虚了，以后新公司的事情，你就直接向牛莉总经理汇报。"
"好的。"我朝牛莉看了一眼，她给了我一个甜蜜的微笑。
晚上下班回到家里，我打开电脑，插上小强给我的TF卡，将里面的音频文件反复听了几遍后，我认为小强的判断是正确的。刘总监应该是通过这种方式获得了利益，但从录音中听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正当我在专注思考这个问题时，电话响了。
"牛莉，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觉？"我问。
"你不是也没有睡嘛，我在QQ上跟你说话，你怎么不理我呢？"牛莉问我。
"不好意思，我正在研究一个录音。"
"我睡不着，要不，我过去帮你一起研究吧。"
"哈哈，那更好，晚上有人陪我了。"
"想得美，我是去帮你解决问题的，不是陪你的。"
"行，这个理由找得很充分。"
过了约半个小时，牛莉到了，也不打招呼，径自去冰箱拿了饮料便喝起来。
"你还真不客气啊，牛大小姐。"我抬起头。
"有啥客气的，连你都是我的人了，何况这里的饮料。"牛莉调皮地说着，随即坐到我身边。
"貌似你还没有得到我的人，而且就算你得到了我的肉体，也只是满足了你一时的兽欲。"我嬉皮笑脸地说。
牛莉扑哧一声，差点把饮料喷出来。她说："大哥，兽欲，你把我说得好厉害啊，那样估计你也受不了。"
我正了正脸色，说："不说了，你过来帮我听听，这个录音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牛莉讲了一遍，她又仔细听了录音，说："乐乐，这个事情和我们有很大的关系，如果你们公司的刘总监真的出卖公司商业秘密获利，这对我们双方的合作还是有影响的。你也知道，去年我们温商财团买断了安伊集团LO品牌，由我负责管理这个合资公司，温商财团在这方面投入了较大的费用，这也是我第一次管理一个公司、运作一个项目。刘总监是安伊集团董事长派过来的老员工，如果这个事情由我出面，可能会伤害双方的合作感情，这个事情我还是继续装作不知道，你可以用你代管新公司人力资源工作的身份帮我查一下。"
我说："你真的想查？"
"是呀，最近忙得都没有机会跟你说我下一步的计划。华乐卫视想举办一次选秀，你也知道LO项目的产品都是面向年轻人的，所以，我觉得这是个机会，于是通过我爸爸温商财团的关系与华乐卫视高层取得了联系，最终初步达成框架合作协议。目前整个'绽放青春'活动方案已经基本敲定，共分两大部分，一是与华乐卫视配合的宣传方案，二是与产品配合的营销方案。而且整个活动的商标、宣传口号我们都已经想好了，最近就要进行注册。"
"跟华乐卫视合作的事情我也参加过几次会议，这个想法很不错，老牛同学，你一来就是大手笔啊！"我对牛莉竖起了拇指。
"你再别开我玩笑了，今天我去找你们周总，把你争取过来帮我管理人力资源，也是想让你和我一起见证孕育一个公司的过程。"
"我相信你一定行，我精神上支持你，肉体上你随时需要随时吩咐。"我以这种方式鼓励着牛莉。
"嗯，肉体我很需要，因为我打算这个周末去采购一些衣服，你到时候帮我提。"
"有没有其他福利，比如说送我香吻一枚、温馨拥抱五分钟之类？"
"我考虑一下下。"牛莉故作矜持，接着改变了话题，"乐乐，你再仔细听听这句话。"
牛莉拖动着播放器，让我反复听录音中的一句："杨晓红的那张卡你要保管好......放心，没有人会把这个人和我联系起来......."
"刚才我也对这个地方有疑问，这个杨晓红是谁？她的卡又是什么意思呢？"
牛莉也不解："会不会是他们输送利益的通道呢？"
"你说的没错，莉莉，咱们不妨这么假设一下，杨晓红的卡是刘新华在用，鑫源公司通过这张卡将利益输送到刘新华手里。"我拍了一下头。
"你说的这个绝对有可能。"牛莉也表示赞同。
"如果这是真的话，那就太可悲了。真是人心隔肚皮，刘新华跟了我们董事长这么多年，没有想到反倒是他最后吃里爬外，出卖公司为自己牟利。"
"真有人为了钱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这个不稀奇，"我说，"像他们这些和董事长一起打拼的人，有时候心理失衡是正常的，自己凭什么辛苦这么多年跟着老板，帮老板几个亿几个亿地赚回来，而自己每个月才一万多块钱呢？这些人大多没有接受过职业化的教育，并不了解职业经理人和老板之间的区别，因此没有找准自己的定位，没有搞清楚工作不是从企业取财，而是要给企业添财。如果只是想尽办法从企业取财，总有取完的时候；如果帮助企业添财，那自己也会获得更多的收益。就算老板不给收益，自己也锻炼了本事，以后有机会了，还可以自己当老板开公司。"
"你说得对，这些老员工就是没有找准自己的定位。他们身上唯一的优点就是忠诚，这也许正是你们董事长把刘新华派到合资公司的原因。如果你的判断正确，刘新华连最后的忠诚的价值也没有了，我想你们董事长将会抛弃他。"
我感慨地说："希望我的判断是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