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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怒火

东辰九的毒在众人的期待与意外之中解了,伤势本就不重,毒解了之后,身体也快速恢复起来。

皇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不由得有些抑郁。他原想借容九生之手从东辰九手中敲诈一点东西出来,没想到容九生竟然如此不识好歹,竟然将解药送与了三国皇子,又托南宫瑾将最后一颗解药送给了东辰九。最后一颗解药,可是连徐子嫣都没有研究出来的,如果没有这一颗解药,东辰九也许就真的挺不过去了,整个东辰国就真真正正是他的天下了。现在,却还是与东辰九分掌一国,每当想到此处,东辰皇帝的心中就义愤难平。

东辰皇帝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但以往非常有用的各种自我安慰法,这一次全都失灵,手中的砚台举起又放下,在徐公公忐忑不安地目光中,终于砸了出去。砚台落地,徐公公的心也落在原位。

皇帝气得直骂容九生:“这个容九生,真是不识好歹。朕一定要封了他的隐月楼。仗着自己功夫高,就敢不将朕放在眼里,真是放肆,欺君罔上。亏他还是东辰国人,竟然将解药送与三国皇室,让三国来敲诈我东辰国。幸好没有敲诈成,否则这次我东辰皇室定然大受损伤。真是胆大妄为,朕一定要封了他的隐月楼。武功高又如何?他的武功天下第一,隐月楼里又不是个个都像他一样,朕派上千军万马,谅他也逃不出生天。”

皇帝气得直骂,徐公公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低垂着头不敢抬,不敢看皇帝一脸怒容想要吃人的表情,唯恐一个抬头就会被皇帝吃了。即使努力低头顺眼地降低存在感,最终也没有逃脱皇帝的点名。

皇帝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一刻不停,骂累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了徐公公,一个箭步走到徐公公眼前,道:“你说,这个容九生是不是太放肆了!”

皇帝根本就不是在询问徐公公,徐公公当然知道这个时候的皇帝需要有个人来赞同他的观点,不论他的看法是对还是错,所以徐公公连忙小鸡吃米一般地连连点头:“放肆,太放肆了!”

皇帝继续问:“隐月楼是不是该封!”

“该封,当然该封!”

“朕是不是应该马上把隐月楼封了,然后把容九生千刀万剐!”

徐公公快要哭了,但还是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只是鹦鹉学舌一般地道:“封,封!千刀万剐!”

皇帝已经有些丧失了理智,听到自己的每一项决定都得到了赞同,只觉得自己果然英明神武,比容九生要优秀得多,心情瞬间大好。心情好的结果不是当即叫人将隐月楼给一锅端了,而是慢慢地冷静了下来。隐含着怒气坐了下来,良久才深深地叹了口气:“朕这个九弟,运气真不是一般地好啊!”然后就埋头继续看奏折了。

徐公公此时方才真正地放下心来,知道皇帝已经缓过来了,自己不会再有危险了。虽然刚刚被皇帝吓得半死,但此时还是非常感激皇帝的。皇帝的脾气虽然急躁,但在他急躁的时候只要柔顺一些,不要反抗他,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代明君,他自己一时半刻就能冷静下来。这样的脾气虽然让人鄙夷,但无疑还是让人安慰的。自我感觉良好,自我精神催眠,总比残暴不仁地昏君要强上许多吧?徐公公如是想。

所以徐公公一见皇帝开始看奏折,立即向门外探头的小太监使了个眼神,小太监很快就手脚麻利地端了一杯茶过来,徐公公接过来端到皇帝面前,道:“这是新煮的沂濛云雾,煮茶的水是北辰太子送来的雪山上的雪水,据说还是采集的雪莲花上的雪水。今儿个是第一次煮,皇上您尝尝。”

皇帝抬起头,眼中透出新奇而兴趣的光芒,徐公公心怀大慰,赶紧地递了过去。皇帝接过来了轻轻地啜了一口,暗自回味一番,赞道:“不错。茶香清淡悠远,又有一丝雪莲的甘甜。倒是比梅花雪水更香醇一些。”说着便一饮而尽。

徐公公笑得心花怒放,道:“皇上圣明。奴才闻着都有一股特别的甜味,还以为这雪水与茶犯冲呢,原来是雪莲的甜味,奴才又长见识了。”

皇帝一乐,笑道:“你个泼皮,竟然敢跟朕耍心眼。”

徐公公连忙道:“不敢”。

皇帝笑着清淡,又看看了茶杯,再回味一番茶中的甘甜,轻叹了一口气,将空茶杯递给徐公公,

皇帝的言行片刻后便被皇后知道了,皇后轻轻地一笑,继续浇花。

东辰九在皇后之前便得知了皇帝的事情,只淡淡地抿了一口茶,就继续与沐宇说起了其他的事。正商谈间,秦勇走了进来,道:“九王爷,徐姑娘让我通知谢三夫人,说她明天要为她看病。”

东辰九眉头一皱,沐宇立即解释道:“谢三夫人,是文城主的嫡幼女。自出嫁之后,至今无子,在谢家的地位非常尴尬,若再无法生育,恐怕谢三就要纳妾了。据说谢三夫人看过无数名医,一直都不能根治。前段时间,徐姑娘曾为她看诊,似乎有把握医她的病。”

东辰九慢慢地转着茶杯,并不答话。

沐宇虽不十分明白东辰九的打算,但却觉得这是徐子嫣的一个机会,便不由得替徐子嫣说话,道:“若徐姑娘真能医好谢三夫人,倒也是一件好事。文城一直油盐不进,若是文城主能欠徐姑娘一个人情,日后对九王爷或许是一件好事。”

秦勇想不透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觉得徐子嫣不该外出诊病,忙急急地道:“这对九王爷有什么好处?她是未来的九王妃,怎么能抛头露面为人看病呢?”

沐宇闻言也皱了皱眉,没有再为徐子嫣辩解。虽然此事对东辰九绝对有益,但若是徐子嫣以后一直行医,却似乎有些不妥了。沐宇虽然没有出声,却还是拿眼偷偷地瞥向东辰九。

东辰九却没有说话。

沐宇从东辰九面无表情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不由得十分气馁。他虽然与东辰九接触颇多,有时也能猜到他的一些想法,但此刻他却一点也猜不出。

秦勇却以为两人都被他说服了,或者正在被他说服,所以他再接再励地道:“徐姑娘医术再好,有怪医娘子之名,但以前她只是一个人,也没什么。现在她被皇帝赐婚给王爷,就是未来的九王妃,怎么还能再给人看病呢?让人知道了还以为九王妃竟然是一名女大夫,而且还给这些人看病。这可是大伤颜面的事。”

“女大夫怎么了?伤了谁的颜面?前几天是谁求我一定要解毒?怎么那时候没人觉得我伤了颜面?”秦勇正滔滔不绝之时,门外突然传来徐子嫣的声音。

秦勇转过身看到徐子嫣,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背后说别人坏话反被人发现的尴尬,反而觉得既然被人发现了就更应该理直气壮地当面说清楚了。于是便昂首挺胸、中气十足地说道:“这怎么一样?那时是救王爷,徐姑娘当然要竭尽全力。若王爷中毒不解,徐姑娘岂不成了望门寡?现在九王爷已经痊愈,徐姑娘自然不能再抛头露面,替他人看病。而且这世人也没有人能让堂堂九王妃为他们看病。”

徐子嫣看着理直气壮的秦勇,深深地凝视了一眼,转头看向东辰九:“王爷也是这样认为?”

东辰九抬眼看向徐子嫣,淡淡地问道:“本王如何认为重要吗?”

徐子嫣道:“不重要。本姑娘认为自己应该做就可以了,不需要九王爷批准。如果九王爷觉得本姑娘丢了你的颜面,大可以退婚。本姑娘还从来不觉得嫁给王爷是件什么好事,说不定还是一件天大的祸事呢。”

秦勇正想怒斥徐子嫣,却见徐子嫣转身对他说道:“既然秦将军觉得本姑娘给人看病是丢王爷的脸,那么那套战场抢救伤员的方法,想来秦将军也不屑于知道了。就算秦将军想知道,也肯定觉得本姑娘不应该去给士兵看病,秦将军就另请高明吧。”说完扬长而去。

秦勇刚刚的好口才这一刻全都消失,看看徐子嫣远去的身影,又看看依然淡坐在上首的东辰九,还有满眼失望地看着他摇头的沐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却说徐子嫣劳累了几天,虽然中毒的内幕她也知道,但连续装了几天还是很累的,尤其是一刻不停地配药、试药,几天下来也着实疲惫不堪。此时东辰九的毒终于解了,她也正好可以借机休息。不想却听到秦勇这一番话,当即怒火燃烧,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小院。

东辰九派来的丫鬟小厮已经回了东辰九的行馆,此刻小院里空无一人。徐子嫣正口干舌燥,见到自己家里冷锅冷灶,连口热水也无,怒火更盛,忍着渴睡觉去了。

一觉醒来,徐子嫣更觉得**难耐,想想院子里只有自己一人,什么都没有,长叹了一口气,打算去外面吃饭,也免得还要自己动手。有钱时当然不用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了,外面那么多店铺都在等着自己手里的钱呢,徐子嫣半点也不担心会被饿到,只是郁闷还要走那么长一段路。

收拾停当,打开卧房门,却见一个丫鬟正等在卧房门口,见她出来连忙施礼,道:“徐姑娘醒了,现在已经酉时初刻了,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徐姑娘什么时候吃饭?”

徐子嫣有些愣怔,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这是东辰九的丫鬟,斗文会期间曾经被派来照顾过自己。徐子嫣以为东辰九在低头认错,心中顿时有些傲娇,道:“你来做什么?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能擅自进入我家?你这样是擅闯民宅知道吗?”

“本王从来不知道本王是擅闯民宅。”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丫鬟连忙退下。徐子嫣诧异地转过头,却见到东辰九正站在廊下看着自己。

徐子嫣觉得东辰九的目光有些危险,却也丝毫不惧,抬头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东辰九道:“本王的王妃家里,本王不能来吗?”十分地理直气壮。

徐子嫣一噎,有些反感地道:“我们还没结婚,我不是你的王妃。而且我们也不会结婚,我永远都不是你的王妃。你现在可以走了?”

东辰九眉毛一挑,问道:“你确定?之前皇上明明已经准许你毁婚了,似乎是你跟皇上说,你要嫁给本王吧!”

徐子嫣暗骂自己真笨,却依然不惧地道:“本姑娘后悔了,本姑娘现在就找皇上去毁婚。”

东辰九淡淡地嘲讽道:“之前皇上准许时,你毁婚是遵从皇上的旨意。现在皇上不准了,你毁婚就是欺君罔上,可是要株连九族的。你虽然没有九族,但你想就这样死了吗?”

徐子嫣早已怒火燎原,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东辰九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道:“本王还没吃晚饭。”

徐子嫣已经气得没了理智,没听懂东辰九话中之意,只觉得东辰九饿了不吃饭果然是一头蠢猪,当下嘲讽地道:“你饿了去吃饭就行了,跑我这里来干嘛?”

东辰九这才打量了一下徐子嫣,发现她此时理智全无,只得淡淡地道:“本王想在这里吃饭。”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向客厅,招呼丫鬟们摆饭。丫鬟本都是东辰九的人,自然十分听东辰九的话,当下便麻利地摆好晚饭,请东辰九用餐,丝毫不管徐子嫣这位院子的主人。

徐子嫣被东辰九与一众丫鬟完全无视了,心中的愤怒与不平已无法形容。但她却没有发作,因为她发现自己饿了,看着东辰九优雅地用餐,感觉更饿了。徐子嫣很纠结,到底要不要吃饭。当然饭是一定要吃的,但是在这里陪东辰九一起吃呢,还是出去到酒楼里吃呢?

陪东辰九吃?她刚刚被东辰和气得理智全无,现在根本不想理他,尤其不想跟他同桌进餐。但出去吃?她现在已经很饿了,如果到酒楼里点了餐上了菜,她估计自己都要饿晕了,算起来还是在自己家里吃饭比较方便,而且这本来就是她的家,为何要她给东辰九让地方呢?没有天理啊。可是,看着东辰九又没有食欲。

不得不说,徐子嫣十分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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