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沈文麒落泪认主
这往常碾子到了私塾一定是先练一会儿字，等到沈文麒检查完孩子们背书情况后，便聚精会神的听沈文麒讲学。可今天碾子到私塾后既不翻书也不听他讲学，只是一个人呆呆的在后边坐着。这沈文麒见这情型便早早的打发孩子们回去，他要问问这从来不和他说话，每次一个人悄悄的来等他讲完学又悄悄的离开的“学生”到底有什么烦心事。
这正在发呆的碾子见这孩子们都拿着东西往回走，还以为已经到放学的时间了。便站起身也准备回军营。可这心里想着事，难免要走神。当听见：“都统请留步，不知都统为何事发愁不妨说出来。在下不才说不定还能帮助都统一二”后便随口说道：“还不是那木家的破事”。这话一出碾子当即在心里叫声不好，连忙转身一看原来是那教书先生，当即一脸怒气盯着沈文麒。这沈文麒见碾子突然转身，连忙陪着笑脸迎了上去，可这迎接他的不是笑容满面的都统，而是一双漆黑如墨散发着死气的眸子。这双眸子深邃而又冰冷同时却又如同利剑一般穿透了沈文麒的心神。这沈文麒过了好一会才从那慑人的眸子之中回过神来。赶紧陪着笑脸说道：“都统不要误会，在下只是见都统今日有烦心事便随口问一问，绝对没有别的心思”。说完后不自觉的将头往下低了低深怕在和碾子对视。
这碾子见这教书先生这样说，最后又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便说道：“先生好眼力，刚才是在下冒犯了。还请先生勿怪。”这沈文麒见这碾子不生气了赶紧说道：“不知都统可愿意和学生在后堂一叙，说不定学生能解了都统心中的疑惑”。
这碾子看了看天色还早，心想这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这书生真有办法了结了今天这事情。当即便和沈文麒进了后堂，两人互通了姓名、籍贯后碾子便把木家的事情说了出来。不料这沈文麒听了这事不帮着碾子出主意却问了一个碾子认为很白痴的问题。“都统可知这天下是谁的天下？”这碾子当即想也不想便回道：“这天下自然是当今皇上的天下，先生问我这事莫不是瞧不起刘某这个军汉”。
这沈文麒见碾子这样回答也不气恼当即说道：“不是学生小看都统实在是都统没搞明白这天下到底归谁”。这碾子听了这话当即气呼呼的问道：“那先生倒是说说这天下归谁”。
“世家”这沈文麒说了这两个字后看着满脸疑惑的碾子道“都统不用疑惑，这天下就是属于世家。纵观夜郎十三郡，大大小小的家族数不胜数。这些家族小的只有几十人大的有几百、几千、几万甚至还有那几十万人的大家族。这些家族小的依附大家族，这大家族再依附更大的家族。这样层层依附便组成了现在你看到的夜郎。这些大大小小的家族瓜分了夜郎所有的资源土地、牲畜、百姓…。那皇家也是世家，他是我夜郎最大的世家。像你效力的宋大帅他就是宋家的家主。在夜郎一个没有家族背景的人想要活得好要么向将军这样依附一个家族成为这个家族的家臣，要么靠自己打拼建立自己的家族。不过这后者一般结果都比较悲惨，因为一个新的家族崛起必定会影响夜郎所有老牌家族的现有利益。两者的碰撞一般都是以老牌家族实力更加雄厚结束”。
听了这话的碾子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世家、世家…”两个字。这沈文麒见碾子发呆，当即想到自己父亲告诉自己这一切的时候自己好像还不如现在的碾子。碾子清醒后赶忙问道：“先生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莫不是先生依附了木家”。这沈文麒听了这话当即神色一凌说道：“那木家是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是靠着女人上位的小瘪三罢了。我沈文麒自幼熟读天下文章，懂得天下民风。怎会将自己一身本事毁在木家”。这碾子见这沈文麒说的亢奋，便又问道：“既然先生没有依附任何世家，为何对这世家之事如此了解。”
这沈文麒听碾子问这话，再三思量。最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后说道：“实不相瞒，我也是世家之子。只是我沈家在一百多年前便已经败落了”。这碾子一听这沈文麒居然是落败的世家子弟，想到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即问道：“那你们是怎样落败的？你可知道怎样才能制住这木家，让他们在我的辖区里是虎给我趴着是龙给我盘着”。这沈文麒一听碾子这话便知道这新来的都统是和木家不死不休了。便将自己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原来这并口在百年前有两大家族木家和沈家。当时两家为了这并口的主事家族争得是头破血流，当时两家算是无所不用其极，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最后这木家棋高一招，不知用什么方法挑起了沈家和宋家的矛盾。这沈家被宋家几个月便弄得财产尽失，若不是当时宋家家主怕木家在并口一家独大，自己对并口失去控制怎么会留沈家家人一条活路。
对于这如何制住木家，这沈文麒只对碾子说了两个字“平衡”。这沈文麒见碾子还要问什么，却不给碾子说话的机会。客客气气的将碾子给请了出来。
这被“赶出来”的碾子站在私塾门口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便招呼了在旁边茶馆喝茶的宋琦安在这并口城里闲逛起来。走着走着便发现一群人围了一个圈在看什么热闹，当即便和宋宝蹬两人“挤”了进去。这说书人见来了一个都统一个什长，知道今天能多多的得一笔赏钱。将自己的才能是发回的淋漓尽致，把那普普通通的‘太祖夜请萧柏亮’讲的是有声有色。当碾子听到太祖冒雨站在门外等萧柏亮时，当即一拍大腿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一声喊把周围听书的人吓得当即向后退了两三步，那说书的先生更是从垫脚的高板凳上摔了下来。再看这碾子哪管这人群有没有被自己吓到，当即掏出一定银子扔给那说书的先生。便往那并口最好的砚台店里跑去。
这宋宝蹬今天很恼火，这每天碾子来私塾听书他便在茶馆里喝喝茶，和那茶博士聊聊天。他觉得这种生活简直就是皇帝过得。可今天这是怎么啦，他这茶是喝了一壶接一壶，和那茶博士说的都没话说了也不见碾子出来。好不容易等碾子出来了，他却不回营偏要听那说书的在那掉书袋。可没一会他又跑去买东西，这自己好不容易在这私塾门口追上。他不但自己不进去还不要自己进去，这会儿这茶馆也关门了自己想找碗水喝都不行。
这碾子怀里抱着他用五两银子买来的砚台站在这私塾门口别提有多高兴了。刚才他让这私塾的下人进去通报，可这下人出来却说自家先生正在吃饭不见人让他明天来。他知道这是沈文麒故意为难他，便老老实实的站在私塾门口等着沈文麒出来。可是这碾子从西边发红一直等到星星漫天照月亮逛夜市。也不见那沈文麒出来，这期间他自己也敲了几次门可就是不见门人给他开门。这会儿看着宋宝蹬睡在冰冷的石阶上。他心里真的很心疼，这最小的宋宝蹬可是他们几兄弟的宝啊，平日里连骂都舍不得现在却平白的跟自己受这份罪。好几次这碾子都想带着宋宝蹬回去，可是一想到太祖夜请萧柏亮他便又忍了下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佃户的儿子，而人家却是世家子的。自己想请人家帮助自己，哪有不下一番功夫的。
就这样在碾子走与留的反复斗争中，热情四射的太阳又准时出现在东方的天际。
这碾子在外面站了一夜，那沈文麒何尝又睡过一时，他站在拐角处一夜将碾子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当他看到碾子有好几次准备离开时他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沈文麒是要找一个主公可他刘天奇却不是最佳人选。可看到碾子一直站到天亮他开始动摇了，这刘天奇没有背景。可他沈文麒又何尝有什么资本，俗话说这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自己一个没落世家子弟又凭什么要求别人是哪盖世英主哪。可这心里多少有点优越感的他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在等一会，再等一会他坚持不住就要回去了’。为此他特意吩咐自己的门人今天不要开门，孩子们来了就告诉他们自己有事放他们一天假。
这时间又慢悠悠的到了中午，这太阳敬业的释放者自己的能量，大地之上生物都在太阳强大的“威能”之下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就在沈文麒喝着下人送来的绿豆汤时，那茶馆门口的一个乞丐当即口吐白沫，双脚在空中凌乱的踢了几下后便再也没有动静。这时那沈文麒看向碾子，这个军人还是像一根旗杆一样站在烈阳低下。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咯噔”一下的动了起来，随即满眼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在这一刻他突然知道自己心里梦想的主公是什么样的了。他不一定要勇武过人，也不要才智天下无敌。只要他有一颗坚韧、豁达、不达目的不罢休、勇往直前的心便够了。想到这里，他亲自打开了大门。将碾子请到正堂坐好后，不待碾子拿出他买的砚台这沈文麒便老老实实地给碾子行了那三跪九拜之礼。同时嘴说道：“夜郎国，沈家第四百八十七代家主沈文麒拜见主公。从今天起我主的意志便是我的意志，我主的利益便是我沈氏家族奋斗的目标”。这碾子坐在主位上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沈文麒的三跪九拜，见沈文麒行完礼后便赶紧走下主位对着刚行完礼的沈文麒跪下说道：“我刘天奇要背景没背景，要才能没才能。今日蒙先生不弃，以后先生的父母便是我的父母，我一定助先生夺回本该属于沈家的一切。让沈家成为这并口最大的世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