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坐完月子的彩怡。这个家她一刻也不想呆了,只是对这四个孩子千万不舍。尤其是最小的玉姗,她才一个月大啊。
这期间,她曾不止一次的试探着和婆婆分享女儿的好处。
贴心、懂事。“你看妍姗,她比一般的同龄孩子,尤其是女孩而言,多体贴呀。还有,现在的男女比例严重不平衡,还是女儿好…”
每次一听到这些话,婆婆的脸上一块此一块绿,一声不哼。只有妍姗,她似懂非懂的站在一旁,注视着自己。
看来,这个家她不离开不行了。要走的那一天,她深深的注视着家里的一切。房间,摆设,还有孩子,这一切是多么的温馨而感人的场面。就要与她暂时离别了,如果中途顺利,能尽快的生下儿子,那么她将很快回到这里。如果不顺利,她也不知道以后是不是就一直要漂泊在外。
站在门口前,林一凡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好了,恋爱的小女人。又不是都不回来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在婆婆催促下,她轻轻的吻上了还在怀中熟睡的小宝姗。她的睫毛很长,眼睛紧闭,小嘴是半张开的。那安稳的样子,似乎还不了解,妈妈不在身边的日子。更不懂得,分别过后的思念。不待她送过孩子,婆婆便伸手去抱了。彩怡很不情愿的放手,恋恋不舍的走上了一辆小型三轮磨托车,往汽车站驶去。
“你们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啊,家里就放心吧,有我和你爸呢。”隔着一扇小铁门,还能清晰的听到婆婆叮咛声。
“知道了,妈。家里有什么事,尽管给我打电话。”林一凡坐稳后,开始挥手与母亲告别。
她看着两人的样子笑而不语。随着车的启动,他们离家慢慢的远了。在那条街的一头,还能依稀的看到一个抱着小孩的老人在站着。
她的心底里涌出一股莫然的感动。如果,她不是一个重男轻女的老人,又或者,她能为自己和孩子们多考虑一点,那该有多好。
两人的离去,还有三个女儿不知情,因为她们还在晨梦中。她不忍心吵醒她们。但愿,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能经常在梦里相见吧。彩怡把头扭到一边,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悲哀,人生真的很悲哀。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孩子们,心里不好的滋味可想而知。
“没什么的,过些日子就习惯了。”林一凡注意到了彩怡心中的不舍,连忙说好话。
她没有回答,心里已经对这个男人失望透顶。懦弱,无能,贫穷,没自己的主见,所有的缺点一下在他的身上全部展现出来。
婚姻还能继续吗?如果分开,我能和所有的孩子在一起吗?我有能力养活她们吗?彩怡心里一遍遍的在想着这些问题。
到了车站,由于两人提前订了票,所以很顺利的登上了开往G省A市的长途客车。
林一凡可能是累了,车才开一会,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所走的道路凹凸不平,一个颠簸,林一凡的头挨到了彩怡的肩上。她厌恶的推开了他,可是没多久,又挨过来了。
在彩怡的后面,是两位看起来年龄大径相同的女生。她看着她推林一凡的样子,觉得好笑。
“有些男人就这样子,特别惹人讨厌。想追女生却又不好意思开口,总是在装模作样!”可当她们看到林一凡对彩怡的时候,又疑惑了,难道,两人是夫妻?
彩怡尴尬的笑了笑,并不做多的解释。
坐了整整一天的车,傍晚时分才到的A市。又经过几次的转车,才来到了林一凡住处,听他说这里离工作的地方不远。
这是一幢半新的居民楼,一共有八层。打开一楼大门,一眼望去,一个窄小的楼梯弯弯曲曲廷伸上去。林一凡刚好住在六楼,坐了一天的车又爬楼梯,可把彩怡累坏了。
“到了。”林一凡说着放下行李,扶了扶快掉下的眼镜后,才掏出钥匙开门。
“其实这幢楼是我们公司租下来当宿舍用的,住在里面的全是公司的人,很安全的。”
“哦。”彩怡应了一声往里走。
房子不大,倒也挺干净。四周的墙白白的,里面除了一张铁床,一个桌子,两张凳子外,别无它物。简约加简陋,这就是林一凡的风格。
“喏,以后煮饭就在阳台煮吧。”林一凡边说边朝外面指了指。
顺着他指的方向,彩怡看了过去。阳台倒还可以,只是要煮饭和晾衣服兼用。阳台的尽头就是洗手间,里面又小又脏,只能容着一个人蹲下。
“看来,你在外面过得也不好啊。”彩怡参观完他的住处冷笑道。
“人生就是这样,大富大贵你享不起,只有平平淡淡才是真。”他一边回答一边从随身带来的背包里拿出一台破旧的笔记本,听说是在旧市场淘来的二手货。用了已经快五年了,还动不动就要去修理一下,可他依然很宝贝着。每次用完都要用一块手帕擦得干干净净,然后放在背包里。
有时,她很不解。可他解释说,家里开销大,房子小,要节约点。一天省一块,一年下来就有几百了,十年就是…反正听我的没错,用不了几年,我肯定将家里的房子修上去。
她懒洋洋的坐在凳子上望着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书生文人的气息。到底脑袋里在装着什么呢?
唉,林一凡就是林一凡,他的言行坐起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胸无大志,没有斗志,何谈理想?彩怡可不是这样想的,她想要好的生活,至少,让这几个女儿衣食无忧才行。
“你们公司大吗?”想了想,彩怡才问。
“不算大,有一百人左右,怎么?”
“可是你的工资怎么这么低呢?还有啊,你在这公司做了几年了,为什么没升职呀?”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还是想着给妈生个孙子才是硬道理!”
林一凡泼了盆冷水。
“生孙子?哼,”彩怡冷笑着,“你不觉得你说话不负责任吗?现在四个女儿你有给她们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
“我说过,平凡的人生才是真实的。”林一凡的口气有些僵硬。
“那你上网查资料没有?科学证明,想要生男孩,得是男方决定,综合各种体质和心理。而女方是决定不了的。想知道那是为什么吗?”
“这不是废话吗?”林一凡眉头一皱,不由加重了语气,“我先洗澡,你自己想想吧。”
“我想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和真实,这大半夜的,不想跟你吵。”彩怡气呼呼的从行李箱里翻出自己的衣服,拿起就往洗手间里走,“要洗得我先,没听说过女士优先这个词吗?”
“不讲道理的女人,才来第一天就跟我吵架,这像话吗?让同事听到……”
后面的彩怡没有听下去了,直接关上门拧开水龙头,哗哗的声音盖住了林一凡的唠叨。
等她洗完出来,林一凡已经收拾好房间里的衣物和垃圾了。正坐在电脑面前专心的看着新闻。
彩怡气呼呼的走到床上躺下来,还故意踢了一脚凳子,弄得很响。
“你洗好了?”他脱下眼镜后,转头看过来。
“是的,轮到你了!”她把头扭到墙的那边,背着他回答。
林一凡没有过多的理会彩怡,只是默默的从行李箱中拿出自己的衣服,往洗手间走去。
姓林的实在太气人了,她心里正为刚才愤愤不平。站起来把灯一关,借着手机的余光又重新躺在床上。
太累了,她没躺下多久便熟睡了过去。后面,是被一声巨响惊醒的。原来,林一凡在黑暗的屋里走动,撞到了桌子。把上面的几只碗和水杯全打碎了,还弄得膝盖处鲜血直流。
“我还没睡,你为什么把灯关了?”他忍着疼痛很不满的怒吼。
“我睡觉不习惯被灯光照着眼睛。”她回答时满脸的委屈。
“祸是你惹出来的,那么,地上的东西,就该你收拾!”
“你才洗的澡,头发没那么快干。就收拾收拾吧,不要打扰我睡觉了。”说完便往床上一躺,装模作样的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眼前的一会。
他气得狠狠的瞪着她,用手猛的一捶桌子。才蹲下来慢慢的收拾。
为了弥补昨晚对他的恶作剧,彩怡一大早起来给他做早餐。只是她的好心好意他并不领会,摆在桌子上的早餐他看也不看一眼,换好衣服提着公文包出门去了。
彩怡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和桌子上的早餐。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失意,突然,她好想家里,好想女儿们。尤其是最小的玉姗,不知道婆婆有没有按时给她吃喝。
不能左右自己的人生,有时真的显得很无奈,很悲凉。自从出嫁起,所有的一切,都是林一凡给她出主意的,自己只有听从的份。
也许这次,她真的把他惹火了,一连两天,他对她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除了在同事面前扮亲密外,回到房间里各玩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