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一把抱住向后倒去的少女,道:“我们确实是鬼。”
月寒闻言身体一僵,第一次见鬼,并没有以前无数次想象中的那种惊悚的画面,也没有太过离奇的事情发生,眼前的鬼的样子彻底的推翻了他以往对鬼的认知。眼前的书生生的眉目清秀,唇红齿白,书生气甚浓;少女则是清新可人,楚楚动人,女人家的娇气憨态尽展无遗。二人说是人中龙凤也不为过,哪有鬼的样子。
“既然是鬼,不去冥界轮回,为何逗留人间作恶?”赵桃修为超凡,见识的也就多了,没有像月寒那样不可思议,只是不明白这两只不像恶鬼的鬼为何要做这荒唐事,淡淡的问道。
书生闻言脸上一片无奈,提起一口气,就欲把所有事情都说出,奈何身负重任,由不得他,思虑良久,正色道:“不瞒上仙,我二人本是冥界勾魂使,来此是有任务在身,三年前,这里不知何故,一村的人全都死光,足足四百三十二条人命。冥王极度重视,命我二人前来引渡众鬼魂前往冥界轮回,但是到达此地后竟发现这里一个鬼魂都不存在,事有蹊跷,我们回到冥界上报了这里的情况,冥王大人命我二人在此调查事情原委,所以才在这里逗留。几日下来,毫无进展,但是当我们准备离去,再做打算的时候,发现我们竟然怎么也走不出这个村子了,我二人被困这里已有三年。刚才见有生人来此,一时兴起,得罪了上仙,还请上仙原谅!在下之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假话!”
赵桃听着书生的诉说,觉得书生的话皆是肺腑之言,脸色缓和不少。不过,虽然她是仙人境的强者,但是见识过月寒的心计,才知世间最险恶的东西,乃是人心。所以她心里即使已经偏向相信书生,但是也不敢肯定对方所说是真是假,故而把目光转向月寒,询问一下月寒的意见。
看到赵桃询问的目光投来,月寒已是知道赵桃所想,轻笑了一声,道:“满嘴鬼话,你等发现这等大事不查探清楚就敢回去禀报?第一,回去之后,你家主子理应把你革职查办,另命他人。第二,就算你家主子没长脑子,让你们再次出来调查,你这三年被困,早应该有追兵前来抓捕,怎可能让你们在这里逍遥快活?”
书生惊讶的吸了口气,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年龄不大的小子,心思竟如此缜密。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并非我有意隐瞒,只是事关我冥界存亡,有些事,我不能说。”
“我也没非要你全部说出来。只是有个问题,若是你如实回答,这事我们就不计较了。”
“只要你告诉我你是何种灵体,就这么简单。”月寒淡淡一笑。
“冥界黑无常,何欢。”事已至此,书生已是没得选择,爽快的没有隐瞒,只因对方势强,他没得选择。
“无常鬼,冥界最小的职位。不过再小也是冥界的重要的职位,而且不可或缺,最直接稳定冥界秩序的职位,所以也是有冥王赐予的冥玺护佑,难怪我寻不到他的气息。”赵桃虽不是冥界中人,但是这屹立六界的庞然大物,她也是有所耳闻。
所谓的六界,简单来说就是六个庞大的组织所统治的六个位面,按顺序来排列,人界,冥界,天界,魔界,灵界,除了这五个,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花界,最是虚无缥缈,迹不可寻。而这冥界,就是由两个大家族所共同统治的地狱界,里面住着的都是灵体,也就人们口中常说的鬼魂。
听到赵桃解释,月寒点点头,轻声道:“如此说来,他说的倒是有几分可信。”
不待赵桃接话,月寒忽然咧嘴,秀气且略显青涩的脸庞上,一抹看似阳光的笑容忽然绽放。看到月寒咧嘴,赵桃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家伙估计又想到什么鬼主意了吧。
果不其然,只见月寒看向何欢,双手交在一起揉搓着,微微弯腰,脸上挂着不加掩饰的阴笑,像是一个大人在和晚辈说话般,透着一股不自然的亲切,道:“冥玺是什么东西?呵呵,好玩吗?”虽是询问的语气,但是脸上挂着的笑容却是表示着‘把东西交出来,不给就打你’的意思。
何欢苦笑,从心脏位置处取出一枚黑色的玉玺,道:“这冥玺现在还不能交给你,我妹子受伤了,需要用这冥玺来治疗。等我家妹子伤好了,你要拿走,便拿走罢。”
有赵桃在,月寒也不怕出什么岔子,缓步走近何欢,看向何欢怀里抱着的少女,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赵桃鼻子里发出无奈的声音,那少女一眼看去就有十六七岁,生前的年龄就比他大了几岁,而且鬼魂一般都是保留死亡时的模样,而且不会随着时间而改变,生前加上死后的时间,这少女比他大上几百岁也是有可能的,月寒这家伙还叫人家小妹妹,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都是怎么想的。
那少女见月寒询问,睁开水灵灵的大眼睛,并没有看懂月寒脸上笑容的含义,道:“我叫何苦。”声音虚弱无力,因为赵桃那一剑,她受伤很重。
“喔,我叫月寒,我是来…”
月寒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声道:“你叫何苦?”
那名叫何苦的少女不知月寒为何听见她的名字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怎么了?难道,你认识生前的我?”
月寒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皱着眉头,神情异常郑重且略显激动,道:“我是月寒啊,何苦姐姐,我是月寒,你不记得我了吗?”
“月寒…你是月寒?”
何苦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问道。
月寒轻轻抓住何苦的手臂,双眼泛红,泪水汹涌决堤,眼前的少女竟然就是自己儿时最是亲近的人。那一年,她忽然消失,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她,月寒也曾寻找过她,只是苦无结果,时间长了,这一段往事,就被他埋在了心底。
忽然又见到最是亲近思念的人,月寒激动万分之余又有点怅然,因为眼前的何苦早已不是人类,再次见面时,她已是勾魂使,死之已久。
月寒席地而坐,抓住何苦的手,红通通的眼睛注视着何苦,道:“何苦姐姐,快和我说说,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心痛之情溢于言表。
“我…咳…我…”刻苦努力的想回答月寒,再次见到这个小弟弟,她的心情也是很激动,但是赵桃刚才那一剑着实已经伤了她的灵魂根基,说话时已断断续续不能连贯,面色苍白如纸,身体渐渐透明。
“有什么事等会再说吧!”
何欢一把推开月寒,将体内的灵力缓缓注入冥玺。那黑色的玉玺收到何欢灵力的激发,变的更加深邃,射出一道惨白色的光芒,照射着何苦全身,何苦受到白色光芒的照射,脸上痛苦的神情也变淡了许多。
“她伤的很重,你的灵力不够,还是换我来吧!”
既然和月寒相识,赵桃对何欢二人也就不再抱有敌意,轻声说道。月光照射着她那柳眉微皱的脸庞,此时的她,看起来异常柔和美丽。
何欢点了点头,把手里的冥玺递给赵桃,道:“那就麻烦上仙了。”
“她本就是被我所伤,算不得麻烦。”
赵桃接过冥玺,缓缓的将灵力注入其内。
随着赵桃磅礴的灵力注入到冥玺,冥玺的颜色变的比之先前更加的深邃,颜色已近乎透明,发出的光芒也更加的耀眼。
“不愧是仙人境界,这等灵力,真是叫人望尘莫及…”
何欢话还没说完,就听冥玺“砰”地一声,碎裂开来,化作碎片掉落一地。
何欢目瞪口呆的看着碎落一地的冥玺,喃喃道:“我不曾晋入仙人境,也不知仙人到底有多强,今日总算是开了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