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泡在热热地浴水里,被冻的疼的四肢百骇的身体,被热水一泡舒展开来。
“为什么哭了,为什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哭。”
身体舒展了,可若离的心却还在那冰天雪地里逗留着,脑袋也像块冻豆腐一样浑浑噩噩,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若离眼一闭,深吸了口气潜入了水里,在浴盆底抱着腿倦坐一团。
温热的水紧紧地包裹着若离,仿佛在梦里一样,但却让若离的心像被冰冻一样
的疼。
到现在,到这个时刻,若离都还没有接受这一切,接受孟轩抛弃她跟自己的姐姐结婚的那件事。
若离知道自己在哭,只是温热的泪水和在温热的热水里,让她感觉不到自己流下来的泪,她好想,好想趴在一个自己能相信对自己无害,还对自己真心的好的人的肩膀上,痛快地大声地把自己心里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昔日听人说过一句话,凡是能说的出的委屈都不叫委屈了。
若离心中苦不言及,她心里的委屈若放在二十一世纪,找个死党再哭个两天就过去了,谁没失恋过,那根本就不是个事,时间会冲淡一切。
可对于若离来说,本不是事的事到她这里解决起来却难如登天。
这原本也怪不得若离,原本就需要时间需要朋友需要温暖的她,却一下子被丢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本就脆弱无助的心又被眼前的事而担惊受怕着,一点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她真的好累,真的好想找个人爱,她需要爱来暖她这颗冰冷的心,她不喜欢那种勾心斗角的生活,不喜欢活在别人的阴谋里被别人当成棋子利用,到最后也不知为何而死。
她宁愿别人痛痛快快地给她一个理由,然后再一刀把她给杀了,至少她知道是为了什么。
就像孟轩跟她分手时跟她说的那句话,我已经不再喜欢你的任性和撒娇了,我们已经是大人了,成熟了。
就这一句话,虽然只是一句话,但若离已经清楚明白的接受到了他要传达的信息,知道了原因,他变心了,也接受了结果,但她接受的那个结果里不包括她的姐姐若心。
确实,若离的姐姐若心跟她不同,虽是同胞,但脾气性格却大相径庭,一个任性妄为,神经大条,野的跟个男孩子一样;一个温文尔雅,知书达理,跟大家闺秀一样惹人怜爱。
若离呼地吐出一口气,气已经憋到极限了,虽然很想用死来结束这一切,但总觉得不甘心,最终还是慢慢地把头露出了水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披上浴衣,走到镜子前,若离轻轻地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自从发生被刺杀的那件事后,若离一般都不喜欢有人特别来服侍自己,能自理的都会自己做,就连小如她也是,不是她怕死,必竟有心结。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若离无奈地苦笑着。
这算什么,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被人牵着鼻子活下去。
正在若离发愣的时候,门猛地打开了,一身藏红色袍子的姜龙走了进来,阴沉地脸,用鄙夷不屑的眼神看向若离,把手里的东西扔到了地上,冷冷地说道:“不要再去了。”
看着姜龙那不尽人情的样子,若离慢慢地蹲在地上捡起那些今天下午刚放在那里的白菊花,嘴角挂着苦涩地笑,“知道了,不会再去了。”
一滴泪掉到了若离去捡白菊花的手上,若离心中一惊,手像被烫着一样缩了出去。
姜龙看到了她落在手上的泪,也觉得自己刚才有点过份了,声音不再那么冷淡,“你没事吧。”
若离咬了咬嘴唇,再次伸出手去捡那支花,声音也尽量保持平静,“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可心里却在淌着血。
姜龙没再说别的什么话走了。
若离穿好衣服,走到后花园,坐上船到湖心亭,脚刚踏上去,泪就决堤了。
若离索性就趴在那里哭了起来,把心里的苦和委屈全部宣泄了出来,反正大晚上的也没人看到或听到。
“不去就不去,有什么了不起的。”
若离一边哭一边倔强地说道,“还把我的花给扔到了地上,你知道我为了找那些花费了多大的劲吗,你赔的起吗。”
“公主去湖心亭了。”
平原冷冷地对姜龙禀报着若离的行踪,眼神更是阴沉。
姜龙愣了一下,只是一下,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嗯。”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平原看到姜龙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生气了。
姜龙抬起头看向他,眉头皱在了一起,“平原。”
“你知不知道,为了那几朵白菊花,她在山里找了一个下午,整整一个下午,脸和手都冻成紫色了,就为了能在老爷的坟前放点东西。”
听到平原生气地对他说着,姜龙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一样喘不过气来。
“她跪在老爷的坟前说着对不起,尽管我也知道她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可是……”
“够了,下去吧。”
姜龙站起身背对平原,冷淡的声音穿透过平原的心,“是。”
其实平原也知道,就算自己把这件事告诉姜龙,也不会改变他对若离的态度,又或许这是若离利用他,在他面前故意做这件事来讨好姜龙而已,难道自己对她已经改变的想法不是一厢情愿吗。
只是平原不知道,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在姜龙的心里起了多大的涟漪,姜龙紧紧地抓着心口的衣服,深锁着眉眼,眼底闪过一抹隐痛。
看着已经躺在地上睡着的满脸泪痕的若离,姜龙拧着的心慢慢地舒展开来,叹了口气,轻柔地说道:“总是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叫人操心。”
蹲下身,把若离轻轻抱在怀里,看着她那挂着泪痕的睡脸,小脸清新秀雅得如同白玉兰花瓣吹弹即破,姜龙呼吸一窒,异样的感觉在心底燃了起来。
“你应该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沈子轩不知何时站在了姜龙的身后,冷冷地看着他现在正做着的事,还有脸上的表情。
“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心中的火被沈子轩的话给扑灭了,姜龙的头脑也冷静了下来,抱起若离朝寝室走去。
“你这是在作茧自缚。”
沈子轩声音更冷。
姜龙回头讥诮一笑,“作茧自缚的又何止我一人。”
姜龙说罢就走,只剩下沈子轩一个人,一丝带着恨意的笑容在眼里漾开。
对于自己的身世,沈子轩的师傅在他记事时就告诉了他,当时还小也没什么想法,长大后又因为没有父母这个概念,而师傅对他又像是亲生一样,所以也没自己在意过,可沈子轩却没想到,姜龙竟然主动找上了他。
看着眼前那个一身白衣,娴俊优雅的身影,乌黑般的长发,一张秀美绝伦的脸庞,眉如远山之黛,眼若秋风柔水,早已退去了天真的童颜,漆黑无波的眸子宁静淡泊,无喜无怒。
沈子轩惊呆了,他不敢想像眼前的这个男孩竟然跟自己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看着眼前已经可以独挡一面的姜龙,沈子轩的心慢慢地冷了下去,第一次,生性淡泊随便,与人无争的沈子轩,有了这样的想法: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输,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想要嬴,而且这个想法竟是那么的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