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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十年前

第一节圣手仙姑

九阳药铺的门口又挤满了人。

“柴妈,你听我的没错。你刚来不知道,我们这山上啊有一个活菩萨,我们都叫她圣手仙姑,人又漂亮又和气,什么病都会治,她每个月七日这天都要来药铺行医送药,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神仙,你待会儿好好和她说说你这病,保管能好,你放心吧。”两个大嫂正挤在药铺门口的队伍里聊着闲话。那个被叫做柴妈的女人脸色苍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很是吃力,旁边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正关切的扶着她。她勉强的微笑着:“谢谢您啊,谢谢您……”一边说着一边握了握男孩扶着她的手,向他示意。

“谢谢您,王大婶,我妈的病要是能看好,以后您家里的脏活累活就全算我的,您别看我小,有的是力气。”男孩憨厚的说着。

“哈哈哈哈,行行,张柴真是个乖孩子。”王大嫂欢喜的笑着。

“来了,来了……”众人说着向空中看去。

只见远远的一个白衣女子飘飘而来,洁白的裙角被微风吹起,乌黑的秀发和顺的飞扬在身后,真的就像天上飞下来的仙女儿,她轻轻的停落在药铺不远处,纤纤玉手向上一收,伏羲琴便乖乖地伏在了她的背上。

“仙姑,仙姑……”众人开始欢呼。

她微笑着麻利的走进了药铺:“我们快开始吧,怎么一大清早又这么多病人呢。”

“呃……,谁说不是呢。都准备好了,就等洛姑娘你了。”店里的伙计说完便往门口搬着一张大方桌,嘴里小声嘟囔着:“还不都是冲你么,没病也得弄出点病来啊,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啊。”说着偷偷的瞥了一眼洛宁绝妙的面容,双颊顿时红的滚烫。

洛宁大方的挽起袖口,拿出一绢方帕,随意的扎起身后的秀发,就开始一个一个的给来人诊脉问病。不一会儿,薄汗微湿衣襟,脸颊绯红,双鬓的汗珠慢慢的滑落在酥颈,又慢慢的滚进前胸的衣衫里,雪白的肌肤像会呼吸,一颦一笑,倾国倾城。谁会不喜欢看这仙天上的美人呢。没病的男女老少也都挤在药铺门口,痴痴的瞧着洛宁行医救人,如同在欣赏一幅天外的画卷。

“你哪里不舒服?”洛宁又大声问了一遍。

“哦……哦哦哦,我哪里都不舒服,你倒是好好给我看看啊,啊。”一直盯着洛宁雪白脖子看的男人终于回过神来,笑淫淫的说。

洛宁看着他令人作呕的模样,早就看出他不是真心来瞧病的,心里想狠狠的治一治他,“噢?好啊,对付你这种病,我有奇药,保证药到病除,你快点试试看吧。”洛宁淡定的微笑着,兰花指微微一弹,便将一粒小药丸弹进了那男人淫笑的嘴中。

那男人不及躲闪,一下子吞下去,还贼心不死的调戏着洛宁:“小娘子给我吃的什么好东西啊?”说完忽然开始扭脖子,抖肩膀,两只爪子不停的上下挠着,浑身痒的难受。

“哼,自然是好东西,你好好享用吧。”洛宁笑着示意店里的伙计,将他提溜了出去。后面的也只有干看热闹的,没有再敢出来挑事的。

张柴扶着母亲坐在了洛宁对面:“神仙姑姑,你快看看我妈得的是什么病?”

洛宁给柴妈搭了脉,双眉微蹙:“大姐,你这病有多久了?”

“……断断续续,有好多年了,最近一两年特别厉害,身子总觉得无力……吃了许多药,总是不见好……”柴妈吃力的说着。

“大姐,你这是气不摄血,气虚不足,统摄血液功能减退,以致血不循经,逸出脉外,再气随血耗,久治不愈。你这病多年,再不根治怕不久便会吐血而亡,短时间内只能将真气注入体内,强行逆转血气,我试试看吧。你们随我来。”洛宁说着起身将张柴母子领进了内堂。

天已渐渐擦黑,洛宁的额头不断冒出豆大的汗珠,她双手用力的顶着柴妈的双手,将一股股真气缓慢的输入柴妈体内。柴妈的病势已久,需要耗费许多真气,最麻烦还是柴妈不是习武之人,不会调息自身气息,洛宁需得严格控制好灌输真气的速度,不然一下子气息过强,柴妈虚弱的身子也得立时毙命。张柴在旁边焦急的看着,又不敢做声。终于柴妈的脸色慢慢的红如朱玉,显是好多了,洛宁慢慢的收气。

“这就差不多了,到柜台上抓一些当归,茯苓,黄芪,白术,党参,回去炖了母鸡,只熬汤喝,益气补血,慢慢的将养,差不多就能痊愈了。”洛宁说完看着张柴:“你可是男子汉,男子汉就该有担当,家里的重活可不能让妈妈做了。”

老实的张柴感激的什么也说不出了,只是一个劲儿的使劲点头。

送走了张柴母子,洛宁看了看天色,匆匆的往家里赶去。

第二节仇恨的种子

北峰上已燃起了灯光。雪白的冰宗在这静谧的夜里,透着明晃晃的灯光,漂亮的像一座冰封的宫殿。洛宁稳稳的停在院子里,抱起琴急走了两步进了屋里。

“小宁回来了,快,等你吃饭呢。今儿又忙了一天,累坏了吧?”妃烟起身掸着洛宁身上的雪。

“嫂子,没事,你们先吃嘛。我也不饿。”洛宁高兴的说。

“说你,你就是不听,你就老老实实在北峰待着,总是出去做什么?你这把伏羲琴,多少人虎视眈眈,你怎么就是说不听呢?”洛茗山嗔怪着洛宁。

“哥,我们北峰上下都已经锋芒毕收,你为人行事也够低调了,我不过是每月下山一次,你至于这么紧张吗?这把琴自古便是洛家的,任谁也抢不去。”洛宁很倔强。

“行了行了,你就是好话也不好好说,明明担心小宁,偏偏要说些让人不痛快的话,你们兄妹俩啊,都是一样的性子,叫我天天夹在里面当和事老,再要这样,我也不管了,由着啊你们闹去。”妃烟说着佯装有些生气。

“哎呀,行了,嫂子,你说这样的话也就是刺激刺激我哥呗,你要是不喜欢,干嘛当初眼巴巴嫁过来啊,你不用这样说话臊人,我还就是不吃你们俩这一套。”洛宁说着拿起了筷子开始吃饭。

“你啊你……呵呵”妃烟笑着端起了碗,用手肘碰了碰洛茗山,“快吃饭吧。”

洛茗山也噗嗤笑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哎,天一呢?还没回来?”洛宁问到。

“没呢。最近没事就喜欢往山下跑,说是认识了新朋友,还说带上山来给你哥做入室弟子呢,呵呵。你这侄子,八成就随你,不知道消停。”妃烟笑着。

“小宁,今天东峰宋颜晟宋宗主来给他的小徒弟初万形提亲了……”洛茗山忽然冒出一句打断了她俩。

没等洛茗山把话说完,洛宁立时拉下来脸,放下碗筷:“哥,你知道我的,这辈子,我谁也不嫁。”说完便抱起伏羲琴出门而去。

“你提这个做什么?惹小宁不高兴。你不是都已经回绝了宋宗主了么?”妃烟不解的看着洛茗山。

“初万形行事也不是我中意的,况且他的师兄宋世枭权欲熏心,一直就想兼并九阳,宋宗主已经老了,小宁是万万不能嫁过去的。可是你看她,年纪已经不小了,总不能这样一人一琴过一辈子,我不过是想试试她,你看,她的心结还是没有解开。”洛茗山显得有些担心。

“顺其自然吧,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当年……,那时候,小宁可是九阳山的明珠,有谁不爱。过去这么些年,该走的也都走了,这初万形也是有心之人,不过心思太细密不可相交,听说东峰任宗主的大徒弟章任逊倒是也一直等着咱们小宁呢,他倒是个憨厚之人,可以托付。不过……,这种事情还是慢慢来吧。总得小宁自己愿意啊。”妃烟劝着洛茗山。

“嗯,解铃还须系铃人,过几天便是七月十五了,又要给涅灵磐施加结界了,等到中宗碰了面,我去找齐正风,得让他劝劝小宁。”洛茗山思索着。

洛宁又来到了后山,她坐在最高的山头,伏羲琴横在膝上,她望着西峰的方向出了一会儿神,轻轻的拨动琴弦,弹起了曲子。曲调有些伤心,凄婉,慢慢的伤神的洛宁开始有些愤怒,她拨弦的手指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旋律越来越急越来越急,后山上的雪花开始随着曲调快速的围着洛宁飞旋,雪花越来越多,越来越厚,好像把洛宁冰封在一个大雪球里。忽然,十指回落,弦音刺破长空,洛宁微一发力,伏羲琴顿时向四周散发了一股强大的气浪,飞旋的雪花载着气浪像一把把尖利的冰刀四散发出,琴声戛然而止,洛宁十指用力的放在琴弦上,眼神里满是伤心。皑皑白雪映衬着她姣白的面容,很惹人怜爱。洛宁陶醉在自己的情绪里,竟没发现身后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直直的盯着她。

“伏羲琴果然厉害啊,想不到你功力也这般深厚了。”这个人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呆了,竟脱口而出。

“谁?”洛宁这才回过神来,她警觉的转过身。

这人见躲不过了,便从山石后面走了出来,不好意思的笑着:“是我,是我,洛宁师妹,是我,是我啊。”

洛宁仔细一看,原来是初万形。

“你在这里做什么?”洛宁冷冷地问。

“师妹,你也应该知道了……,今儿师父来提亲,洛宗主没把话说明白,我想许是我自己没有登门,诚意不够,想着你……我等不到明天天亮了,便想今晚就亲自来拜访洛宗主,刚过北峰就听见你的琴声了,太美妙了,……,不由自主就过来了……”初万形急忙解释着。

“哼,不用装出这幅嘴脸了,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敢作敢当,你便是由北峰正门上来,自会有人为你通报,怎就无声无息到了我们后山。我也懒得和你多说,既然我哥没说明白,我就给你讲明白,我心有所属,也见不得你这种猥琐小人,收起你的诚意,回你的东峰去。他日你若再鬼鬼祟祟欺我北峰无人,当心没有客气可讲。好走不送。”洛宁说完便愤愤的背过身去。

初万形一肚子鬼胎,原本还美美的想着能既得了美人又得了伏羲,谁想被这泼了一桶子冷水还受了番侮辱,他可不是心胸宽敞之人,这下恼羞成怒,由爱生恨,恨上了北峰,更恨上了洛宁。他再也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第三节独角兽

天微微亮,洛天一就偷摸溜进厨房里,他仔细挑选了一些精致的点心,划拉划拉就弄了

一大包,小布袋都装不下了,往外拿似乎又有些不舍,左看右看拿出了最小的一块,终于勉强能系上布袋,他往袖口一塞,就要脚底抹油了。正要出门,就撞了个踉跄:“啊呀,谁嘛走路不长眼啊?”

“哼哼,小鬼,你瞎折腾什么?整天见不着人影。小心你爹抓你个现行,可就有你好看了。你手里藏得什么?给我看看。”洛宁故意板起脸来挡着天一的去路。

“哎呀呀,哟哟,原来是最最善解人意的小姑你啊,你还不知道我啊,我是找个没人的地方练功呢,免得受人打扰,小姑你快快让开,别耽误了我的时间。”天一耍着滑头。

“哼,好啊,那我就试试你练得怎样。”洛宁说着指尖微微发力向天一出招了。

洛天一噌的腾空而起,几个漂亮的转身回旋就巧妙的躲过了攻势,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啊”的一声惨叫,佯装受伤摔下,洛宁心里一急,急忙收功跃起,想要过去查看天一伤势,谁知天一就在将将要落地的一刹,噌的三百六十度回旋起身从洛宁身边嗖的溜走了:“哈哈,小姑,多谢你手下留情啊。”

洛宁心里偷笑:“你这些小伎俩还敢在我这里班门弄斧,让你一让罢了,小鬼。”洛宁眼见他走远了,才抱起伏羲琴来到后山。她每天都在后山练琴,除了哥哥嫂嫂和天一,洛宁也不喜欢和别人说话,她最烦装腔作势,虚情假意那一套,总是感慨世间总没有几个真性情的男子汉。洛家几代以来,也只有洛宁和伏羲琴配合的那么天衣无缝,只要洛宁一碰到琴,就彷佛只有一人一琴一世界。她的武功修为也称得上惊天盖世,不过只有伏羲知道而已。再有几天,就是七月十五了,洛宁心里还是小有起伏的,四宗又要齐聚于中宗,要给涅灵磐施加结界,还是要好好练琴,而且,又可以见他一面,看一眼,就足够了。

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正蹲在河边费力的洗衣服,洛天一悄悄的走过去,嘴角坏坏的笑,他轻轻发力,真气由手指点入衣服,小姑年的手一溜,衣服就随着水飘走了,小姑娘哎呀一声,起身便追,衣服忽然就停在水流中,小姑娘心生奇怪,正要拿起,衣服又开始流啊流,就这样小姑娘追追停停,身上的衣服也被水湿透了,样子很狼狈。天一在后面忍不住哈哈大笑,小姑娘转身生气的看着他:“你做什么?你有完没完?每天你都来作弄我,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很有意思。”天一哈哈笑着腾地跃起,坐在了身边的一颗小树上,还悠荡着双腿看热闹。

小姑娘很显然被激怒了,她怒气冲冲的瞪着天一:“我很忙,我每天都有很多事情做,不像你们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闲的发慌,请你找别人玩!”小姑娘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

洛天一看着她生气的样子笑的越发欢了,他佯作很不屑的样子将袖子里装满点心的小布袋扔到小姑娘身上:“给,陪我玩也有你的好处,赏你。”

小姑娘看着手里精致的小布袋,好像受到了莫大的羞辱,种种受人欺负的记忆逐渐浮于心头,她忽然觉得很无力,很委屈,一下子爆发了,她用力的扔开小布袋,蹲下身子哭的很伤心。

洛天一一看就着急了,他立马从树上跳下来,“哎呀呀”着跑过去捡起小布袋,小心翼翼的打开,瞧了瞧里面的点心还都成样,宝贝的抱在怀里,走到小姑娘身边:“我就是逗逗你啊,不是成心欺负你的。”他捧着点心推搡了一下小姑娘,小姑娘没理他,他轻轻的把点心放在一边,把背上的古琴横在膝前,悠悠的弹起了曲子。

青山绿水,觅觅细音,潺潺的流水声夹在悠然的琴声里,安静的很美。小姑娘逐渐停止了哭声,慢慢抬起头看着天一。

洛天一一本正经的说:“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了。”

“你叫什么名字?”

“冰天,晓冰天。你呢?”

“洛天一。”

天一和冰天肩并肩坐在河边,一起吃着点心,小脚丫子悠闲的踢着水。忽然听见身后林子里一声声嘶嘶的低鸣,他俩迅速的起身,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别怕,跟着我。”

“嗯”冰天点点头。

他俩蹑手蹑脚走过去,只发现树后躺着一只小小的白马,额上却生有一根长长的螺旋角,样子很漂亮。它高高的昂着头,不断的努力着想站起来,可是后腿似乎疼的厉害,不敢动弹。

“啊!是独角兽,竟然是一只独角兽!”天一惊喜的叫着。

“你说什么啊?”

“爹爹说,独角兽是高贵纯洁的神兽,代表着正义和一切美好的事物,只有在重要时刻才会出现。它的角很神奇,有解毒功能,还能修身护体。你看,它一定是受伤了,迷路了。”天一小心的抬起独角兽的后腿,轻轻捏索着:“好像是骨折了,咱们得找些树干给它固定住。”

“好。”冰天说着便起身去找树干。

两个人仔仔细细的给独角兽捆绑着受伤的后腿,独角兽可爱的眼睛盯着他们看,也不做什么挣扎。天一和冰天一起把它抬回了冰天的小草屋,一路上煞有其事的和独角兽说着话。

“以后咱们三个就是好朋友了,哈哈,不如给它起个名字?羊羽怎么样?”冰天说着。

“好,就叫羊羽。你好好照顾它,得空我就来看你们。”天一一边说一边温柔的抚摸着羊羽洁白的身躯。

羊羽彷佛能听懂,它昂起头,呜呜了两声,把头藏进天一和冰天的手心,温柔的蹭悠,两个人一起哈哈笑了。

之后几天洛天一每天都偷偷溜下山来看冰天和羊羽,一起嬉笑打闹,不亦乐乎。羊羽不愧是灵兽,伤好的特别快,已经能颤颤的站起来了。

“后天是七月十五了,我们得到中宗去,这是一年一度的大事,我就没有机会偷溜出来看你们了。”天一边逗着羊羽边说。

“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以后还来找我吗?”冰天有些不舍。

“哈哈,很快就会回来的,你放心,我已经和娘说过了,请她收你做入室弟子。等过了七月十五,你就和羊羽一起来北峰,到时候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了……”

“嗯。”冰天笑的很开心。

太阳渐渐落山了,洛天一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他小小的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总觉得依依不舍,像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冰天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睛里却满含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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