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舞和欧阳雪知道长幼有别,坐到了武当小辈弟子的桌前,谢勇却被清玄拉着坐到了自己那桌。坐在龙天舞边上的是张霆霄,端起酒杯来,冲着龙天舞道:“龙公子,在下之前曾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龙天舞忙举起杯来,说道:“张兄客气了,那时我大闹会场,让张兄下不来台,倒是要向张兄道歉了。”两人一饮而尽,一笑泯恩怨。之后又许多人来找龙天舞敬酒致歉,龙天舞心情愉快,一杯连着一杯喝,不胜酒力,终于醉倒了。
等龙天舞再起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客房了,天已然黑了,屋里掌着灯,桌前欧阳雪在坐着发愣。龙天舞起来揉揉眼睛道:“雪儿,我怎么在这里了?”
欧阳雪见龙天舞已经醒了,面露笑意,说道:“还好意思说,酒量这么差还非要装作海量,一杯杯的喝,结果,唉,真是没有侠客风范,看来你注定是个混混的料哦,呵呵。酒品也不好,喝多了还还胡说八道。”说罢有些脸红。
龙天舞见欧阳雪面色微红,在灯光下显得分外好看,不禁直直的看着,欧阳雪哼了一下,伸手去挡龙天舞的眼睛。龙天舞追问道:“我说了什么啊?我全然不记得了。”
欧阳雪笑道:“酒后吐真言,你说你自己是个笨蛋。”说罢起身要走。原来,龙天舞醉倒后被送到客房来,醉熏熏的躺在床上,欧阳雪怕他会吐,便在一旁陪他。龙天舞不住说道诸如:“雪儿,我要娶你为妻。”之类的话,听得欧阳雪又是有些欢喜,又是有些羞涩,用双手去捏住龙天舞的嘴唇,结果还被龙天舞一胳膊甩开,说道:“你干嘛,谁都不能挡着我,我非她不娶。”折腾了半天才终于安静下来。
龙天舞全然不知道,起身来,晃了晃脑袋,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对了,雪儿,我还要问清冲道长自己的身世呢,居然差点忘了。”
欧阳雪也想起来这一回事,说道:“现在天才刚刚黑下去,时间尚早,不如我们现在去看看吧。”
两人出门,外面还挺热闹,武当弟子忙着送客,或是安排客房,或是收拾寿宴厅,两人拦着一个武当弟子,问清了清冲道长所在,到了清冲住处,门没有关,屋里清冲和周骞两人正在下棋。龙天舞和欧阳雪轻轻叩门进了屋子。周骞之前已经听谢勇说了自己中毒是龙天舞给的解药,见到是龙天舞到来,站起身来,抱拳谢道:“多谢龙少侠的解药,救了在下一命。”
龙天舞忙道:“前辈客气了,毒可全解了?”
周骞称是,龙天舞忙又向清冲请安道:“晚辈龙天舞,见过清冲前辈。”
清冲呵呵一笑,道:“龙少侠客气,快请坐,光临寒舍可是有事?”
龙天舞忙取来了那张字条,说道:“在下乃是一个孤儿,被几位师父拾到养大,关于亲生父母的消息只留下这一张写着‘龙’字的字条,在下曾到过武当山附近的青龙观,发现那道观牌匾的‘龙’字与这纸条上字迹甚是相像,问了观中道长,得知那字为清冲道长您亲笔所题,所以特意拿来这字条给您看看,您是否知道我父母的身份?”
清冲一听,拿起这张泛黄的纸条,一看一个自己随意写成的‘龙’字,点头道:“这是我写的,只是,我不太记得何时写过这样的字条了啊”
周骞闻言有些好奇,便也凑上前去看了看那字条,细细一想,忽然啊呀一声,说道:“这个,这个会不会是那年在仙室亭流觞曲水时的字条啊?”
“哦?什么流觞曲水?是怎么一回事啊?”龙天舞心中有些激动。
周骞拿着这张纸条,道:“这‘流觞曲水’典故出自书圣王羲之《兰亭集序》,那大概是快二十年前的事情吧,话说那一年清冲师兄临摹《兰亭集序》时,我突发奇想,想起武当山后山仙室亭处也有潺潺流水之景,就如这兰亭一般。于是便想邀请武林之中对书法以及诗词歌赋有爱好之人前来一聚,饮酒吟诗作乐。当时请来的人有那么十几个,像武林有名的神医‘回春手’许茂昌(在苗疆与龙天舞斗毒的陈铭之师)、当时唐门的门主唐斜松、华山派丁寻等等。”
“您说唐门门主唐斜松也来过?”龙天舞问道。
周骞想了想道:“对啊,我记得他好像是与许茂昌一起来的,好像两人早早相遇结伴而来的”周骞忽然想起了什么,面色有些变化,看着清冲说道:“这字条,这字条就是唐斜松的,你想起了吗?”
清冲有些茫然的看着周骞,摇了摇头,道:“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
周骞有些着急,说道:“你忘了,那时我们仿着兰亭序中所写,在溪流两边坐下,把酒杯放到水中漂流,停在谁那里就饮酒答题,当时做了很多小纸条,谁喝酒后就要抽一张纸条,然后吟诵一首带有纸条上的字的诗。这‘龙’字属于生肖那一堆纸条中,被唐斜松抽中,他却颂了一首‘衔烛耀幽都,含章拟凤雏。西秦饮渭水,东洛荐河图。带火移星陆,升云出鼎湖。希逢圣人步,庭阙正晨趋。’这么一首诗,虽然诗句中无‘龙’字,但这诗乃是唐朝李峤所写,题目为《龙》”
清冲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当时大家都夸赞他博闻强记,又是心思巧妙。我当时似乎还写下了这首诗。这么说来”
龙天舞已经知道了,原来自己的父亲真的是唐门前掌门唐斜松,只是自己的父亲不知道为何会把清冲的字条一直带在身上,或许是喜爱清冲道长的字吧。龙天舞想知道更多的一些关于自己父亲的事情,问周骞和清冲真人道:“关于我父亲的事情,您两位还知道什么呢?”周骞想了想,说道:“说来我也很是奇怪,那****父亲下武当之后,似乎从江湖上失踪了,过了大概有一年时间吧,唐门传出更换门主的消息,我们还觉得很奇怪。”
清玄点点头,说道:“正是,我记得那天到了后来唐门主就有些奇怪,总跟徐茂昌悄悄说些什么,好像是什么‘苗疆’之类的内容,当时我还奇怪好端端的提起苗疆做什么,所以印象很深。”
龙天舞心中明了了,看来,十八年前苗疆的毒王,那对唐氏夫妇,十有八九就是唐斜松夫妇了,也就是自己的父母了。唐门老门主,也就是自己的爷爷被阎凌飞打伤,自己的父亲必然是想尽办法寻觅解药。大概是从“回春手”徐茂昌口中得知去苗疆一探究竟吧,所以从武当山下来就匆匆去了苗疆,在苗疆被上官有所害。
几人看龙天舞想的入神,清冲道长道:“那么龙少侠,你本应该姓唐?是唐门的少门主?你可有你父母的消息。”
龙天舞回过神来,神色黯然了,说道:“有消息了,他们在十八年前就都死于非命了”说罢把自己去苗疆到发现自己的身世这许多事简要的一说,心中想到:如此说来,我真是唐雨晴那丫头的堂哥了,唐残梅我三叔父子姑且不算,原来除了几个师父我在这世上还有亲人。
周骞和清冲得知唐斜松夫妇已然过世的消息,也有些默然,劝慰龙天舞要想开一些,节哀顺变。
龙天舞谢过了两人,告别出门。一路上大有感慨,默然不语。欧阳雪静静的走在旁边,也在想着什么。到了龙天舞的客房,两人坐下后,相互凝视,欧阳雪道:“你终于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原来你是唐门的少掌门,以后是不是要叫你唐天舞了呢?”
龙天舞摇摇头道:“我父虽然是唐门门主,但我始终是被几个师父养大的,师父给我取了这个姓名,自然不能随意更改,要改也要告诉了师父们才好。”龙天舞顿了一顿,勉强挤出了个笑容,道:“难怪我从小就喜欢研究毒药暗器,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我爹爹泉下有知,大概也会高兴吧。”说到这里龙天舞有些呜咽,欧阳雪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表示安慰,似乎想说些什么,又是欲言又止。
第二天早上,龙天舞和欧阳雪拜别了武当派众人,下了武当山。谢勇前一天已经先行下山了,说事情已经了结了,要拉着燕掠檐到燕掠檐老家江南玩玩,就不打扰那对刚刚平反的小情侣了。龙天舞心说还没对谢勇燕掠檐道谢,若无他们的帮忙,自己只怕注定要成为江湖传说的武林败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