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模仿尹画眉嫡姐的声音——这可是在淑侧妃那里练了近一个时辰,才练出几分相像:“二妹——湖水好冷——,二妹,湖水好冷——好冷,我要棉被——”
“啊——”里面传来尹画眉的尖叫声。
梅草悄悄将窗子放下,躲在花树后。
“侧妃,侧妃,你怎么了?可是作噩梦了?”
“鬼,鬼啊——”尹画眉尖叫着。
冬荷点上蜡烛:“侧妃,你是梦魇了,哪有鬼?”
“在窗子那边。”
冬荷走到窗外瞧了瞧,笑道:“哪有鬼啊,主子,你定是作噩梦了。”
“或许是吧。”
尹画眉躺下,死死盯着窗户:“冬荷,不要熄灯。”
“是。”冬荷答着,似乎去了外间。
梅草则趁着夜深人静悄悄退出院子。
何清君一直在房中等她回来,见她进院,忙悄悄迎至房门处,悄声问:“快进屋。”她们不得不防着文二嫂,好在她对这玄铁镣铐非常放心,只要晋望之不出现在这院里,她每日都睡得极早。
梅草进屋后,何清君先让她把易容洗干净,才问道:“没事吧?”
梅草笑着:“没事,似乎将眉侧妃吓得不轻,明夜再去吓吓她。”
“不好,天天去,只怕你会有危险,隔两三天再去罢,况且,我也没指望此法能如何,只不过想折磨她一下而已。”何清君阻拦着,她的心思可不在尹画眉身上,而是在南雪莹身上,也不知皇上几时能来太子府。
“梅草,你快去睡罢,莫惹得文二嫂起疑。”
“奴婢告退。”梅草矮身施礼退下。
次日,南雪莹再一次出现在她的院子里,带着红芍和杜娟威风八面地进屋。何清君照例没有茶水伺候,不冷不热地坐在主位上,屁股都未动一下。
“听说昨日元贵妃娘娘来过这里?”南雪莹笑颜如花地问。
“太子妃消息真灵通。”
“姐姐昨日又杀了不少人吧,唉,我倒真是替姐姐担心,杀这么多人,死后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边说边皱眉瞧着何清君坐的主位,见她屁股都不动一下,只好装作不在意的坐在下首位子上。
何清君伸出右手来仔细瞧着,笑咪咪地道:“太子妃仁厚,不晓得杀人的痛快,这一剑下去,听到噗地一响,然后瞧见那血如花般溅出,这感觉是极快意的,杀人有瘾哦。”
南雪莹不禁心下轻颤,削肩微缩,饶是她耍着心机害死过很多人,此时见她贱贱地形容着杀人的情形,也不由得一阵瑟缩。脸上的笑容僵住:“何清君,你死后当真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何清君仍旧看着自己的手指,喃喃自语:“我早料到死后会下地狱,只是不知婉和公主会不会呢,我这人啊,杀人无数,就是从来未杀过弱质女流……唉,委实可惜了点。”语毕,目光缓缓移向南雪莹。
南雪莹被她的目光瞧得毛骨悚然,不禁又瑟缩了一下。“你、你……”
何清君爽朗一笑:“太子妃不用害怕,我又不会杀你。”
南雪莹哼了一声:“何清君,我今日来原本是好心要告诉你,关于令狐薄的消息呢。”
何清君听她提到令狐薄,心下不由得一跳,难道他已经到天晋国了?面上强作镇定,表情平淡,也不追问,她想南雪莹绝不会如此好心,十之八九是故意来嘲讽她的。
果然,片刻后,南雪莹笑道:“姐姐不好奇么?”
“好奇。”何清君诚实答道。
南雪莹抿唇道:“姐姐果然还是对他难以忘情呢。”
何清君直视她:“他是我夫君,自然难以忘情。”
南雪莹掩唇轻笑:“夫君?姐姐现在的夫君是太子殿下,难道你想再红杏出墙一次?”
何清君不语,神情有些黯然。
“我听说再过两天,令狐薄便可率使团抵达京城,到时国宴,我可要跟太子一起进宫宴会南宛摄政王,姐姐只是侍妾,实在不便呢。”南雪莹笑着:“若是姐姐想见他,我倒是可以让你扮作婢女进宫,姐姐想见他吗?”
何清君心里狂骂:去你的太子妃,去你的侍妾!我见你个大头鬼!她一定要在令狐薄进京之前,将南雪莹除掉!否则晋皇忙着与令狐薄周旋,哪还会来太子府?
“姐姐,你说若令狐薄瞧见他新婚的薄王妃竟成了旁人的侍妾,会怎么样呢?”
何清君心里道:他大概会杀人吧。
南雪莹瞧着何清君神情黯然,不由笑得更欢:“瞧见姐姐这般伤神,我当真是于心不忍,只是若不告知你一声,又觉得枉为姐妹了。”
何清君暗吸一口气,再抬头时,脸上已经一片平表静,淡然笑道:“如此,我倒是要谢谢太子妃呢,我如今被困在这小小院落里,有心无力,便是想红杏出墙也无力伸展……”
南雪莹那一脸的笑容,笑得那叫一个欢快,她就是想见到她这种无力挫败感,让她感受一下,自己当初被嫁天晋的痛苦,看着心爱的男人在眼前,却要强颜欢笑嫁给另一个男人,讨好另一个男人。
如今何清君要比她痛苦更甚吧,她嫁给了令狐薄数日,如今却要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承欢,最重要的是,她们喜欢的是同一个男人,却共同服侍着另一个男人,而且她是正妃,她是侍妾,这滋味每每回味起来,都是百般的舒畅痛快,可是这远远不够,她要让何清君羞辱致死方才解恨。
“姐妹一场,莫说我这当妹妹的不帮你,若是姐姐想见一下令狐薄,我倒是可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