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早知道,刺客的事儿查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要是做得不好,那就是谋逆的大罪,八爷他们怎么可能不顾虑周全?果然…
九月初四日,皇上废黜了胤礽皇太子位,即行拘执;又将支持太子的索额图之子格尔芬、阿尔吉善暨二格、苏尔特、哈什太、萨尔邦阿俱立行正法,杜默臣、阿进泰等著充配至盛京。
十六日,皇上有命人在上驷院旁设下毡帷,给胤礽居住,由四哥与皇长子负责看守。
十八日,皇上将废太子事告祭天地、太庙、社稷,将废太子幽禁咸安宫。
而十三作为**的一员,自然会受到牵连,连我阿玛都为了不给我添麻烦,向皇上说明了一切,告老离休了。为了以防万一,我不得已缩减了各人的日常支出,可即便如此还是入不敷出。而且因为减了开支,府中诸人皆是怨声载道,特别是那几个侧福晋,没事就来我的房里坐着。
“福晋,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啊?”富察?月萍摸了摸头上的玳瑁簪子,叹了口气。“我可有日子没有进新的首饰了,这哪像个皇子侧福晋过的日子啊?”
“是啊,是啊,我好久没有换新衣服了。”乌苏?宜琴赶紧接着话道,一副没有主见的样子。
我笑了笑,暂时没有接话,只是摸了摸手上的玉环,端了茶喝,她们俩自然也不敢喋喋不休,只好看着我的脸色罢了。
“对了,馨儿呢?怎么不见她来?”我没有接她们的话,而是把话岔到馨儿的身上,馨儿曾经备受宠爱,出身卑微却为人嚣张跋扈,素来为其他姬妾所排斥。
“她啊,谁知道她到哪去了,每天大清早的就跑出去,也不知道去干嘛了。”富察?月萍扇了扇手上的丝帕,很不屑的说。
乌苏?宜琴听了这话,转着眼睛想了好久,似乎在想什么很打紧的事。
“对了,那天我去给她送东西的时候,正巧碰到她在那换衣服,我就那么一瞟,就瞟见她颈项上好像有好些个红印似的,可阿哥现在都不到她那去了啊…”
“怎么越说越邪乎了!”我赶紧喝住她,免得她说来说去,传到别人嘴里又成了笑话。“馨儿万万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
富察?月萍却偏偏不住口,她素来尖刻,却不懂什么大体,以前又常受到瓜尔佳氏的压制,她自视出身比瓜尔佳?馨儿高贵,怎么会甘心?如今瓜尔佳?馨儿落魄了,她自然抓紧机会踩她。
“那可未必,上次进宫的时候我就发现她和九爷在御花园里鬼鬼祟祟的…”
“够了!亏你们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还是皇子的侧福晋!说出这样没根据的话来,被人传出去,还只当我们府里真出了什么丑事呢!传来传去的,说不定到时候连你们的名声都毁了!”我赶紧沉下脸来,将茶碗摔下。作为十三的嫡福晋,我必须要守好他的家,所以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我都只能把它当成是假的。
她们俩见状自然也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又素来惧我嫡福晋的身份不敢过分逾矩,便都装作什么也不曾说过,略说了几句寒暄的话就走了。
多多低着眉,又递上一盏新茶上来,见我依旧冷着脸,怕我气坏了身子,就压着声音劝我。
“小姐,你也别生气了,月福晋和琴福晋素来是喜欢虚荣的…”
她以为我是在为那两个侧福晋的抱怨生气,却不知道我担心的是瓜尔佳?馨儿,依她争强好胜的性格,绝不会甘心被我压制,这样一来,那两个侧福晋的话,也许…
我没敢往下想,只怕越想就越害怕,以我对九阿哥的了解,他素来不会做赔本生意,如今冒着与弟媳**的罪名也要继续来往,我不相信是因为爱情,依瓜尔佳?馨儿的品貌,还不至于让他沉迷。若是这样,十三和我就危险了。
“馨福晋的两个孩子,弘昌和旋儿现在怎么样了,今天怎么都没来请安?”我不得不尽着一个做嫡母的责任,尽管我曾那么憎恨着他们的存在,但孩子是无辜的,我没有办法把恨意强加到两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说是病了。”多多想了想,又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说,似乎没有说出全部的实情。
“怎么病的?”
“说是…昨天晚上坐在院子里纳凉,受了寒气。”
“岂有此理!家里再难,为孩子们纳凉用的冰块也从来没有断过,怎么可能还要出去纳凉?”
“这个…我实在是不知情啊,来回话的嬷嬷就是这么说的,我也没多想。”多多见我脸色阴沉,赶紧跪下来认错。
“起来,起来。”我忍住心中的火,扶起她。“原也不是你的错,你去叫那几个照顾弘昌和旋儿的嬷嬷过来。”
多多低着头答应了,不一会,就带了馨福晋院里两个领事的嬷嬷来。
“奴婢参见福晋,福晋吉祥!”那两个嬷嬷进的门来,也不敢太靠近我,就诚惶诚恐的跪下来请安,头也不敢抬一下。
我冷着脸看了她们一眼,都是三十岁上下的妇人,面目都颇粗陋,却都颇为圆润,身上穿的也很讲究,都是一身崭新的绸缎衣服,手上还戴着些首饰,看上去比我的小狐狸的嬷嬷过的好多了。
“我听人说,你们照顾弘昌和旋儿照顾的很好。”我柔着声音说道。“来人,给两个嬷嬷赐座。”
丫鬟听了,搬了两个圆凳来,她们推脱着不肯坐,见我坚持,便小心翼翼的坐了半个身子,两双眼不时的瞅瞅我。
“我想着要赏你们点什么好…”我笑着说道。
“侧福晋已经赏过了,不敢再要赏赐了。”其中一个嬷嬷赶紧起身推辞道。
我看了看她们,冷笑了一声。
“侧福晋是赏了你们,可她一定托我要再赏你们一点东西!多多,带她们下去,每人打十下板子!”
她们万万想不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吓得身子从凳子上直接滩下来,跪下来求饶,我才叫多多暂缓一会儿。
“弘昌是十三爷的长子,旋儿又是长女,是十三爷素日看重的孩子,你们可倒好,不好好照料,还害得他们着了凉!莫说是他们的生身母亲了,就是我这个嫡母,也容不得你们!”
“福晋容禀!大公子和大小姐受寒的确与小的们无关啊!”她们跪在地上只管求饶讨命,说自己无辜,丑态百出。
“还敢狡辩!不是你们的错,难不成是我的错吗?”
这个时候其中一个嬷嬷慌忙爬起来,一边作揖一边说道:
“实在是大公子和大小姐执意要等侧福晋,小的们好说歹说的,就是不成,替他们拿了外套,就这还挨了大公子一顿好骂呢!”
我眼睛一转,似乎悟到了些什么。
“还只管胡说!侧福晋再晚回来,也不至于让他们着了夜寒了啊!”
“实在的冤枉,侧福晋昨晚的确是三更才回来的…”那嬷嬷刚要说什么,就被另一个跪着的扯住了衣角。
“没有这样的事,的确是小的们伺候不周…”那跪着的转溜着一双蜜蜂眼,贼的很的样子。
“如此…”我一拍桌子,狠狠的说了声。“拖下去,打二十板子,跪着的没起来的那个赶了出去!”
爬起来的那个嬷嬷赶紧膝行过来,磕头磕的震天响,另一个也愣住了,估计是没有想到我竟然这么狠。
“你们也别看着我,我既掌着事,就少不得要讨你们的嫌,这府里容不下欺上瞒下的人。”我一挥手,示意手下粗使的丫鬟们把她们拖下去。
我知道,像那个一直跪着的嬷嬷那样的帮着瓜尔佳?馨儿又知道的太多的人,不适合留在府里。
但我也预感到,这件事不会就这么完了,这一切的劫难,似乎还刚刚开始。
我知道我现在应该有些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