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乌梢蛇一手拿头，一手执剪，把头脸对着独臂人的头脸，把蛇形剪对着独臂人的脖子。
独臂人见乌梢蛇把他自己的头剪下后，无头的身子还能走动，惊呆了，以为无头乌梢蛇要来剪自己的脖子，吓得两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独臂人被乌梢蛇掐着人中掐醒。乌梢蛇的头早已接上了，他的一张丑脸对着独臂人，一对如蛇眼般的绿豆小眼，放出两束绿光，盯着独臂人的双眼，问：“你愿意做我的徒弟吗？”声音嘶哑，如同蛇叫。
独臂人怕自己的头被剪掉，再一个，自己的左手还在乌梢蛇手里，他想，不如先拜了这邪人为师，骗他把自己的左手臂接上再说，到时候，老子一不高兴，说不定一刀把他宰了！想到这儿，独臂人问：“师父，拜你为师后，是不是可以把左手给我接上？”
乌梢蛇说：“那是肯定的，为师说话算话。”
独臂人翻身下床，纳头拜了八拜，口称“师父”乌梢蛇连连点头说：“好好好，乖徒弟，现在为师就把你的左手接上。”说着手中蛇形剪一挥，“咔嚓”一声响，独臂人的右手又被乌梢蛇剪了下来。独臂人一呆，还没反应过来，乌梢蛇已拿着独臂人的左手，对着那截大臂茬接上去，对独臂人说：“现在我念一句，你跟着念一句，若不念，你就永远不会自己接手，只能由我给你接。听着：‘我乃一碎蛇，手断可复原”
独臂人跟着乌梢蛇练了三遍咒语，左手臂就接上了。独臂人还没来得及高兴，耳听得“咔嚓”一声，乌梢蛇已把他那只刚刚接上的左手臂齐手弯处剪了下来，放入一只脏兮兮的挎包中，再背在背上，说：“徒弟，记住了，每天一百块学费，三天交三百，我每三天会找你一次的。如果你不好好配合，一是学不会碎蛇门的绝世神功，二是你恐怕永远都是独臂人了。三天后，我会用你的右手换下你的左手的，劳逸结合嘛。”
乌梢蛇说完，出门而去。
乌梢蛇拿走了独臂人的右臂，幸好，独臂人从小就是左撇子，后来被大人强制用右手使筷子用笔，因此练得能左右开弓。也因此，他能够用左手独臂钓“旱鱼”
其实，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钓旱鱼，实在是危险之极，晚上呢，准头又不好，弄不好伤了人，“鱼”却没有钓着。
接下来的日子，独臂人格外勤勉，虽然有时候难免被人发现，但仗着脚丫子快，次次化险为夷，他每天的收入颇丰。
前段时间，乌梢蛇失踪了一个多月，再也没有出现在独臂人的眼前，而独臂人的左手，就一直没有接上过。独臂人说：“兄弟，你也看见了，降龙寺门前那些缺胳膊少腿的人，都曾经是乌梢蛇的‘徒弟’，他们的身体没一个复了原的，都是乌梢蛇拿走他们的肢体后，有时突然失踪，过一段时间他又回来，那些人问他要手脚，乌梢蛇骗大家说，为了大家能更快更顺利地进入‘碎蛇神功’的第二重，第三重，他即将进山采药。为了大家练功的需要，我还要剪去大家的一条腿或一只手。’说着咔嚓咔嚓几剪刀，那些本来少了一条胳膊或一条腿的人，又被乌梢蛇剪去了一条腿或一只手。而那些人，为了自己的手腿能尽快复原，更拼命地讨钱来交给乌梢蛇。”
牛大力问：“按说乌梢蛇的收入一天有几百上千块，都拿去做什么去了？是不是都拿去赌博输了？”
独臂人说：“你说对了。乌梢蛇嗜赌如命，他把‘徒弟’们交给他的“学费”，都拿去赌了。前段时间他的失踪，就听说是为了躲赌债的。”
牛大力说：“一个多月前，乌梢蛇和我一起进煤矿，原来是为了躲赌债。他在矿下，自己弄断了自己的一只胳膊，骗了五万块钱。”
独臂人说：“我的左臂已经一个月多没接上去了，我估计肯定废了。弟兄，你知道我带你的来目的？”
牛大力问：“不知道。对了，你为什么要帮我？”
独臂人说：“现在，你我两个的一只手或一只脚，被乌梢蛇拿去了，要挟我们给他挣钱。现在，我们俩要设法除掉乌梢蛇！”
牛大力说：“如果除掉他，那我不就永远失去一条腿？”
独臂人放低声音，对牛大力耳语几句。牛大力沉吟了一会儿，点点头，说：“要想脱离这个苦海，只有大胆试一试了。如果成不了功，也是天意！”
俩人商量妥定后，牛大力看看天色，知道交“学费”的时间要到了。三天前，乌梢蛇跟牛大力交待，要他三天后的晚上八点正，在岷江大桥头的一棵黄桷树下等他。牛大力打了个摩的，到了岷江大桥下，倚着黄桷树边上的铁栏杆坐下，等着乌梢蛇的到来。
八点刚过，一辆人力三轮驶过来，三轮车上，坐着一个头尖眼小肩窄肚大腿细的半老者。正是乌梢蛇。牛大力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乌梢蛇叫三轮车等他一会儿，准备等牛大力把钱给了后，立即上车走。他下车走到牛大力身前，大声喊：“大力，大力！”
牛大力似乎是吃了安眠药，呼呼呼地睡得正沉。乌梢蛇用手推牛大力的肩膀，却怎么也推不醒。乌梢蛇本来想搜牛大力的衣兜，但三轮车夫在旁边看着，怕他认为自己是扒手。那三轮车夫在一旁等得好不耐烦，正好路边有一个人要坐，三轮车夫冲乌梢蛇叫道：“快把钱给我，我不等你了！”
乌梢蛇掏出五块钱，搓成一团往三轮车夫的身上一扔。三轮车夫好不恼火，骂道：“他，老子不是要赶着做生意，非修理你****的不可！”
乌梢蛇推牛大力不醒，干脆捏住牛大力的鼻子。鼻子不通气，牛大力很快就“醒”了。牛大力睁开眼睛，看见乌梢蛇，忽然裂开大嘴，号啕大哭。并且久久不停。
乌梢蛇见牛大力哭个不停，挥手“啪”地给了牛大力一个耳括子，牛大力喊声立停。乌梢蛇把手一伸，喝道：“拿来！”
牛大力止不住抽泣，两眼泪汪汪的，他抖索着，从衣兜里摸出四张百元大钞，交给乌梢蛇。乌梢蛇见多了一张，立即喜笑颜开，说：“不错，不错，徒儿晓得孝敬师父了。”说着从背包里拿出蛇形剪，要剪去牛大力的右腿后，再给他接上左腿。
牛大力急忙说：“师父，请等一下！”
“怎么？”乌梢蛇狐疑地问。
牛大力从裤腰上掏出一根尼龙绳，说：“师父，请把我的双手绑上吧。”
乌梢蛇莫名其妙，把绿豆小眼睁得如黄豆大，问：“老子好端端地绑你做什么？”
牛大力说：“师父，我的两条腿好久没有在一起过了。我想请师父把我的双手绑上后，把我的左腿接上一会儿，让我两条腿在地上走几步，师父再剪去我的右腿，如何？我好久没有两条腿同时在地上走路了！”
乌梢蛇笑道：“你今天多给老子一百块钱，原来要提这个要求。也罢，老子就满足你一次吧，让你见识见识我碎蛇门神奇功夫的魅力。当然，就算你是我儿子，我也是信不过的。还是照你说的，先把你的手绑一绑。”说着，接过绳子，三下五除二，把牛大力的双手绑了个结实。然后，再从背包里拿出牛大力的左腿。为了携带方便，这条腿是被乌梢蛇剪成两截再装进背包里的。
乌梢蛇是把牛大力的左大腿剪成两截的，他先把大腿给牛大力接上，接着再把小腿也接上了。接完，叫牛大力盖上裤筒，隔着裤子，在两个接合处搓揉一会儿，然后拍了拍牛大力的肩膀，说：“你站起来走走试试。”
牛大力站起身来，转着圈走了几步，毫无不正常之处。他面露笑容，说：“谢谢师父！谢谢师”话音未落，牛大力一低头，向乌梢蛇一冲，一个“头椎”，向乌梢蛇的肚子撞过去。
“噗”地一声响，本来因腿细，而底盘就不太稳的乌梢蛇，“扑通”仰天摔倒。
但听头顶“唰”地一声响，从黄桷树上跃下一个人来。此人正是独臂人。
这是一棵有几百年树龄的黄桷树，树冠覆盖面很大，为保护环境，市园林局专们为这棵古树建了一个小小的广场，约有三分之一亩大小，一边靠马路，一边靠岷江，广场边有上栏杆，栏杆下面十几来米处，岷江水咆哮奔腾，急忙忙地奔向下游两公里处的“三江会合”处。此时天已全黑，古树小广场靠马路这一边，因有路灯，光线较强；在靠江边栏杆那一边，光线较暗，是热恋中情人们的理想约会之处。可能今晚的时间尚早，还没有一对情人在此约会。
独臂人一落下地，就猛地在骑在乌梢蛇的身上，挥拳向乌梢蛇的面部用力一击，乌梢蛇当场昏了过去。独臂人还不放心，叫牛大力：“兄弟，用蛇形剪先剪掉他的左腿，再剪掉他的右手！”
牛大力两手拿起蛇形剪，不住地打哆嗦，犹豫着不敢下手。独臂人猛喝一声：“快剪！”
“那边有人打架，快打110报警！”五六十米的地方，有一对恋人正相依相偎，喁喁私语地向这边走来，独臂人的一声暴喝，惊吓了他俩，那女的最先反应过来，看见黄桷树下，蒙胧中有几个人纠结在一起，以为是在打架，就叫男的报警。
独臂人大急，叫道：“快剪，再不剪就没有机会了。”
牛大力一咬牙，说：“好，老子不剪他的手脚，剪他的头！”说着，双手执剪，“咔嚓”一声，剪掉了乌梢蛇的头。
剪掉后，牛大力几乎瘫软在地，打着颤，全身筛糠。独臂人说：“别抖了！快起来，我们把乌梢蛇扔下江去！快！”
两个人抬起乌梢蛇的无头身子，猛地投入江中。独臂人拾起乌梢蛇的头，猛地扬起，牛大力醒悟过来，忙叫：“别扔！”
可惜晚了，独臂人手中的人头已经脱手而出。独臂人拉起牛大力，迈步向马路上跑，感觉脚下绊着个什么东西，忙停住脚步，弯腰拾起，原来是那把蛇形剪。为消除罪证，独臂人把蛇形剪也扔进了江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