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分崩离析之后,九神各自回到原来的森林,只不过,就在这十年间,九神之中竟然有四个相继消亡,法神,东海龙王,夜森林东山之王,猿仙,卢月,冥神尚活着。
神魔大战之后,还有什么样的存在能够媲美九神?却又为何要将九神放逐地放逐,消灭的消灭呢?
月光的清辉洒在了宝山森林,照着清澈的鹿神池竟然也似白天般的辉煌,在这辉煌的背景下,却是杀机一片,虫鸣寂静,就如真个森林死了一般,卢月三次被暗杀,却被猿仙阻止,无奈之下,只好进入神灵之地来产子,以求母子平安,
卢月背靠着树桩,刚生完孩子的她还是显得有些虚弱,伸出柔弱的双手,在空中停滞,像是找不到家的鸟雀一般,在风中颤抖着,然后停在了自己一起一伏的胸膛之上,为了确保万一,她托法神抚养她的孩子猿仙自己的危险还没有解决,固然无法带着孩子,只有将自己的绝艺托付给结拜大哥法神,如果自己身遭不测,便由法神将孩子抚养成人。
卢月兀自思念自己的孩子,自己亲手给刚出生的孩子刺上了自由民氏族的印记,那片原来属于神的凤凰羽毛,她送给了孩子,作为孩子永生的荣耀,这一点,她谁都没有说,对于她来说,是做母亲的一辈子唯一和自己的孩子开的玩笑。
如果这个母亲有千言万语要对孩子说,她的话已经全部溶解在了这个刺青里,他给孩子取了和父亲相同的名字。
赎刑的父母位列九神,母亲白狼神卢月,父亲是旅行者之神猿仙。
猿仙转过了身子来,问道:“你怕不怕死?!”
卢月掐指算了一算道:“天庭会议我们主张让权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我们会死!”
猿仙显然吃惊了,问道:“你如何知道?”
卢月低了头,苦苦地笑着,蓦然间她抬起头望着自己的丈夫,却发现猿仙的眼神早已经充满了广如汪洋的苦楚;
“想必你也已经想到了,你还知道杀神的凶手是谁!只是你心里还惦记这她,所以你故意不说罢了!为什么当她最后想要杀了你的时候,你还当她是个顽皮的孩子呢?”卢月加重了语气道。
“就算你这样说,我就这样听着,只不过我怎么能相信。”
卢月在猿仙的眼皮子地下缓缓站起来,却又背过了身子去。道:“你总是将两件不同的事情混在一起!你为什么不想想,除了她,还有谁能将你我无声无息地逼到这样的绝境?”
猿仙心道“她说的是没有错的,我却总是承认不了这件事情,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又没有亲眼见到是“她”我又怎么好随随便便地怀疑“她””这样想时,猿仙已经打定了注意权且等待着,看看要将他们夫妇两个赶尽杀绝究竟是什么人?
卢月见猿仙许久不说话,知道丈夫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于是心中便不由得浮现起那个女人的音容笑貌来,却没有想到一想起那个女人来,许多往事便一下子从心底涌了上来,纠葛在一起根本没有办法分清楚了。
卢月也不明白了,自己和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究竟是爱是怜,也说不清现在究竟是恨是悲,但她忍不住要将心里想的话说出来,好说的丈夫哑口无言。
“月儿”猿仙见妻子面色痛苦,于是便轻轻地唤她一声。
卢月全身打了个机灵,看了猿仙一会儿,却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低头沉思了起来。
猿仙见卢月神色古怪,便又“月儿,月儿,你怎么了?”这样轻唤她,两手同时又摇着她柔软的肩膀。
但卢月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古怪了,猿仙害怕了起来,问道:“你想到了什么,你说出来,你是不是想说这全是金羚干的?”
却没想到卢月一脸坚毅地抬起了头来,声音冷冷地说:“不!”
“不?!”这回猿仙又是惊,又是不解,问道:“你说不是金羚干的?”
卢月道:“是金羚没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她真正的目的是要干什么?!”
猿仙忽然感觉到了脊背发毛,而卢月的眼光正直勾勾地钉在她的身上,虽然不知道卢月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但是只要看见了她这样的眼神,不管是谁都要害怕的。
猿仙正想要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卢月已经自顾自地说开了:“鹿神,夜鶀,法神,东山,龙王,神风子,冥神,你,我”
“我”字话音未落,猿仙已经问了起来:“你怎么把九神的名号列出来了?”
卢月却并未搭理,接着说道:“鹿神化身白鹿,夜鶀无故惨死,法神丢失分身,神风子丢弃肉体”猿仙实在是想不出来究竟自己的妻子在说些什么。
“哥哥,你说凶手这么做是为了拆散天庭,报九神的仇么?”卢月问道。
猿仙若有所思,道:“什么?!神魔大战以来,七虫已经被封印,出去七虫魔族,还有人恨这九神么?”
卢月叹道:“胜者为神,败者为魔,若不是我们赢了,“神”这个称号就是如今的“七虫”的了”
猿仙道:“你这么说似也有理,但我自认我没有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情。”
卢月道:“可笑,你一柄剑杀了多少妖?难道他们不恨你么?”
猿仙怒道:“难道我诛杀恶灵也有错么?”
卢月呵呵大笑道:“是啊,在妖的眼里,你才是妖,他们才是正统,同样都是自然之力运用者,人和其他生灵修炼又有什么不同。”
猿仙愕然道:“那你说,如果他和九神有仇,为什么却放过了龙王,东山,冥神?”
卢月浅笑道:“这一节,我也是刚刚才想通”
“鹿神化身白鹿,这你我是知道的”
“那跟有人取我们的命有关系吗?”猿仙问道。
“化身白鹿,那么取白鹿的血岂不是要比取鹿神的血方便地多?!”话音甫定,猿仙已经全身打个激灵,夫妻两个交换了个颜色,点了点头。
猿仙道:“夜鶀的死也是古怪,全身的血液被抽干,但我不明白还有什么东西能杀死那个男人!”
“七虫蛊毒”卢月接话道。
“七虫蛊毒?!”猿仙不自觉的将手掌往自己脸上拍去,连连说道:“这不可能,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你自己也说,没有“人”能够杀了那个男人,所以普天之下除了毒中之毒,还有什么能够杀死夜鶀,又是什么可以讲人的血液化的一滴不剩?”
猿仙神色已然不镇静,明知道这就是事实,张口欲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他说不出来,卢月已经代他说了:“七虫蛊毒第六位毒,血蝴蝶,吸人血液,化人皮肉”
猿仙已经不想要想象那个场景,说出了他的答案:“如此说来,连这个男人的血液也被人取走了?”
卢月不合时宜地“咯咯”笑了起来。
猿仙问道:“你笑什么?”
卢月冷笑了两声忽的又停止了,说:“我现在知道鹿神所说的棋子是谁了。”
猿仙的心中此时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他是不肯把那个名字再次说出。
卢月却又开口了,猜透了事情的原委了以后,卢月竟然不觉得害怕了,只见她缓缓道来:“太古七虫被关押地府,是谁最有可能得到他们的毒液?是谁东山与龙王大打出手血溅当场的时候,是谁张开了她的折扇接住了血滴?又是谁最有可能杀死法神遗留在人间的分身,是谁最早明白神风子御风术的最后一重竟是死亡的秘密?是谁这一步步心思缜密,步步为营,她的目的不是报仇,而是,取血!!”
话音戛然而止,猿仙结巴道:“我,我,不……”
“不!你也全都知道了!”卢月已经截住了他。“你不说,只因为她是你最疼爱的人是么?”
“不!不是!”猿仙清啸了起来。
“是不是?”卢月将自己的脸凑近丈夫的眼睛,想要读出他是不是在说谎。
“你不说,只因为你还喜欢着那个女人?!”
“不!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你一个!”猿仙伸出两只粗壮的手臂,想要抱一抱这个因为生气撅起嘴的女人,却被卢月推了开去,身子还背过了身子去,那她单薄的脊背对着他的男人。猿仙虽然不懂女人,可是他明白的,这一点他真的很清楚,他喜欢眼前这个人。
他知道女人生气起来是最恐怖的,可若是哄好了,她又会变成最可爱的女人。
但猿仙一张用来辩斗的嘴今日已经两次说不出话来了。猿仙除了满腔的热情无法说出之外,真的没有别人本事,只好丧气地立在当场,又担心她刚生完孩子的身体是不是经受的住这夜晚的寒风。
猿仙忽然一拍脑门道:“啊呀!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卢月听得丈夫失声大叫,心想必定不是开玩笑哄她,便回过了身问道:“什么事?”却见猿仙果然神色紧急,道:“老狼王在哪里?”
卢月喃喃说道:“白狼王世代镇守鹿神池,从未离开过一步,想必是在鹿神池的某处。”“处”字,话音未落,猿仙已经摇手否定了,“我四下看过,不见老狼王身形。”随即猿仙走前两步,仰头呼啸着呼唤狼王,声音遥遥地传了开去,回声也幽幽地传了回来,却是没有老狼王的声音。
猿仙朝鹿神池那边眺望了几眼,说道:“你在这里休息,我去池子中心看看。”
卢月面露焦急之色,点头说:“你快去快回,我守在外面。”
说话间,猿仙已经经由一架小桥通往那天界的路口去了,宝山之中最神圣的地方,是鹿神池无疑,鹿神池包围了一棵通天大树,鹿神池中水汽繁盛,是以这棵通天大树的树冠终年被水雾遮住了,没有人知道这棵树到底有多高,更加难以想象树冠到底有多广,究竟是笼罩了半个天际,还是……总之,鹿神池中,总是终年不见日和月的光。
有一件凡人不能知道的事情,通天大树通往的地方真的是天界,这棵通天大树的树干里面隐藏着一段阶梯,没有人知道这阶梯有多长,虽然所有的神灵都是从这段阶梯爬升到了天界,天界并不在阶梯的顶端,而是半途,又或许不是半途,只不过仅仅是天梯中微不足道的一段。没有人尝试爬到天梯的顶点,因为到了天庭,空气稀薄,所有的人已然呼吸困难。有人尝试爬过一段,这个人有自知之明,知道哪里是自己的极限,半路而折返了,这个人,就是夜鶀,夜鶀说是不行的事情,在天庭,没有人还敢说行。
由此说来,天梯的顶端存放着凤凰的遗骨,在等待这某一天的浴火重生,也只不过是一种传闻罢了,谁也没有见过那一副硕大的骨架,就完完整整地摆放在那里。
凤凰遗骨是一个谜,但是天命之轮就稳稳当当地埋藏在通天大树的地下,不息地旋转着,因为天命之轮知晓世界的所有位置之谜,通天之树也就被人称作“全知宝树”而那天梯也被人叫做“龙道”据说爬上龙道的人,就能够像凤凰一般地涅槃。
猿仙沿着“全知之树”的树干找了整整一圈,可哪里还有什么狼王的身影,整片湿地寂静无声,猿仙想:“老狼王不再这里,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猿仙正待转身离去的时候,却又听到了老狼王咆哮的声音。
这声音不同往日,威严之中夹杂着悲怆,或许他现在不知道,老狼王正深陷在巨大的铁笼中。
卢月当然也听见了这声贯彻了整片森林的巨大咆哮,提步飞奔而去,远远地她看见一个大铁笼被四个精壮的汉子抬了出来,那笼子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人,看不清她的脸,但夫妻二人俱都认识那个娇小可人的轮廓、
那是曾经与他们兄妹相称的人,金羚,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