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叶到了柴沙城已经有五六天了,而仲紫燕却迟迟不到。原来那天去江南的空间隧道里,仲幕没有要把紫燕带到江南去的意思。
仲紫燕本是灵魂之体,因为晋级月级才勉强为自己塑造了一个肉体。虽然瞒过了柒叶,却瞒不过身为父亲的仲幕。仲幕年岁渐老,唯一的寄托就在女儿身上,如今他的愿望就是把女儿的身体修复过来。
仲幕不惜消耗一半的精神力,制造了一个绝对的封闭的空间,在昏睡了紫燕,省的她反抗。他们两都知道,要让紫燕的身体真正恢复过来,就必须用另外一个人的身体做媒介,而那个座位媒介的人,必须牺牲。
这个要牺牲的人当然就是仲幕。他唯一遗憾的就是飞燕诀那绝世的神剑术紫燕没有习得。他剑术精髓刻录进自己的灵魂之中,希望有朝一日,紫燕能够自己领悟。
法术启动,凌迟一般的痛楚从仲幕身上的每一个角落上散发出来,他必须强行忍住,一旦告诉自己疼痛难忍,这个法术即会失败,到时候不但目的达不到,两人会双双遇难。那便得不偿失了。
两股风的精神力对流,仲幕修炼多年,精神纯度已经炉火纯青,而紫燕的精神力莫名的强劲,强劲虽好,却给仲幕带来了更多的痛苦,自己的精神力柔软,而紫燕的像是刀片,对流的时候,柔软的力道进入紫燕体内,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应,可是紫燕的力道进入仲幕体内,便是心如刀绞。
很快,仲幕满头大汗,嘴唇煞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又不多久,仲幕已经须发苍白,容颜迅速衰老,牙齿也随之脱落,指甲蜕变地也是非常快。
还有便是身体,那种消瘦的程度,简直是人体成长的快速倒退,在这五天里,完成的是几十年的倒退,不过实际上,则是在增长。仲幕的年岁,在五日之内长了两千岁,也就是仙级的修为能够达到的最高寿命。
梦中的紫燕,什么都没有知觉。梦里,有他的柒叶,有剑南的燕子岭,有山间的莺啼,有潺潺的清水,还有一座属于他们的茅草屋和一群他们自己的孩子或许,这就是这有在梦中才能实现的事情。
梦都是美好的,梦也都是会醒的。
法术完成,仲幕无力得倒在地上,换来紫燕的苏醒。面对眼前的父亲,紫燕一下明白他做了什么,眼泪没有给她任何警示,自说自话得划在粉面上。
“爹,你这是”
“燕儿,为父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紫燕抓住仲幕的手,因为疾速衰老,仲幕的全身都失去了知觉,只有耳朵能勉强听到一点声音。紫燕把那双接近蜕皮的手贴在脸上,泪花就划过那只手边。紫燕哽咽,无法言语。
仲幕大限将至,没说一句话,都能减少他在世上存在的时间。
“燕儿,我还有一件事情没告诉你”
紫燕拼了命得摇头,他想告诉父亲,快不要说话了,什么都不重要的。怎奈仲幕的双目已经失明,紫燕做什么动作,他都看不见。
“柒叶为诗魄,宋彧和周雪恒继承了天罡和地煞,如今如今要打败荧星秋直,就必须找到第四个灵体月魂,只有四个灵体都在,才能压制住惑星的威力”仲幕吃力得快要说不出话,“而月魂就是你的一半啊”
“爹,你说什么,什么一半?”
仲幕像是回光返照,竟然在这时扬起了微笑,留下一句:“燕儿,爹希望你过得好”
再多感情和泪水,也拉不住流逝的时间,声停人死,仲庄主终究与世长辞,魂归九天。此刻,山猿哀鸣,雀啼凄切,紫燕却止住了泪水。她清晰得记得父亲的每一句话,自己是月魂的一半,也就是说,还有另一半。打败秋直,阻止荧惑守星的大难,不光是恩师曲广泉的遗命,更加是父亲最大的愿望!
事不宜迟,赶回江南,找到柒叶和另一半月魂。恢复了身体,紫燕终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释放法术,轻功本来就好的她,瞬身术自然也不会差。
半响工夫,柴沙城道。柒叶马上察觉到紫燕的精神力到来,只是不接为何只有他一个人到。
本在和梦璃聊天,柒叶很像马上飞去紫燕那里,不过或许是李亨的话对他有了一点影响,他没有马上动身,只是表情变得牵强起来。
梦璃也不是傻子,很快便看出了端倪。奇怪的是,梦璃也察觉到了城市里多了一种精神力量,这个力量,很亲切。
“柒叶,是不是她来了?”李梦璃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也感觉得到么?”
“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个感觉很亲切,我想是因为我和紫燕姐姐有缘吧。”梦璃呵呵笑着。
却是轮到了柒叶万分尴尬,到底是走不走呢,紫燕还在等着呢。
“没关系,柒叶哥哥去吧,姐姐一定是等你呢?”
为什么,为什么李梦璃好像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还是说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暂且考虑不了这么多了。“谢谢你,梦璃。”
柒叶没有再犹豫,转身离开李梦璃,飞出门去。
柒叶刚走,李亨就进来。毫无疑问,房间里只剩下李梦璃一个人了。
“他走了?”李亨问道。
“恩,紫燕姐姐来了,应该马上要过来了吧。”
李亨无奈得摇了摇头,“你为什么对别人这么好,却不为自己想想,如果你真的爱柒叶的话,仲紫燕就是你的情敌啊!”
“没有的,没有那样的事呢。”李梦璃笑道。她的笑容,突然就扑朔迷离起来,“我是喜欢柒叶哥哥,可是我只把他当成我的哥哥,就和你一样,所以,他也只把我当成妹妹,你像你对我一样。”
李梦璃说的不错,只是她内心真正的顺序颠倒了一下,李亨自然是不会相信她说的,这可是亲妹妹,哪有哥哥不了解的了。不过他也不再说什么,感情这种事情,是不能强求的。
窗外,零星得飘起了小雨。夏日过半,这样的小雨实在是不多见了。只有像这样需要他的时候,而且是在需要他的江南,他才会勉强出现一线会儿吧。
空中还残存一丝阳光,一条彩虹便架起在柒叶和仲紫燕中间,两人相觑一笑,相拥相抱。柒叶很像问问仲幕的下落,但是当他触及紫燕身体的一刹那,水色的抽泣,仿佛揭晓了所有的答案。
紫燕的身体不再像以前那样冰冷,体温是她真正恢复的标志,可是紫燕的修为没有提升。如此达到完全恢复必然依靠的是别人的力量,那个人无疑就是仲幕。
紫燕的哭泣和仲幕的下落不明让柒叶渐渐明白世上有一个词叫做牺牲。为了自己心中最重要人而牺牲。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需要自己为了紫燕,或者为了哪一个重要的做出一次牺牲,如果是需要的,柒叶一定不会推辞。
“那个,梦璃妹妹有来吧?”紫燕的头一直埋在柒叶怀里,突然发出的声音中,还有一丝哽咽之后的味道。
“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清楚,也许是直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