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亦早听师父说过,他当年驰骋战场,屠戮群魔时,曾碰到一个强劲的对手,喑血殿地座使绯雪。
那妖怪单论术法,算不上登峰造极;但诡异的是,无论镇域剑刺伤她身上任何一个部位,不见流血,只是皮肉破损,片刻就能愈合如初。
拥有如此不死之躯,寒逐风也猜不出她是修炼了妖界的异术,还是有非同一般的来历。
寒逐风正苦思如何对付这妖孽以及她统领的十万妖众,没想到圣战才打响半个月,绯雪竟然离奇失踪,在灵州销声匿迹。
来不及追查这个中因果,寒逐风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将喑血殿下十万妖众,屠杀殆尽。
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要让这个驰骋修罗场的剑圣,最终死在被自己屠戮过的妖手里。
寒逐风苦笑:“这妖孽原来早就在祭月山图谋不轨,今天故意让我发现行踪,无非是想跟我来个了断……”
寒逐风又抬头长叹一声:“她更是为了这月灵宫的月灵石而来……”
“师父制止住她了么?”天亦问着,却见寒逐风脸上死气越来越重,眼看就不活了。
他仍答道:“那是自然。还好当年土之守护并没有把土意收归这里,妖女尽管将我困住,也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呵呵呵……人算不如天算,早在绯雪在这里作乱之前,除了火神,其余四块灵石都不在月灵宫中了……”
“铮”的一声,雪亮的月神剑出鞘,竟照得炙热的火之灵宫一片凄寒。
天亦握着剑说道:“师父,我救你出去。”
雪白的剑身向红色光幕撞去。光幕只是抖动了一下便恢复平静,月神剑刃上却染了鲜红的热血,顺着剑尖流淌而下。再看寒逐风脸上也痛苦得抽搐了一下。难道……
“这血墙是用我全身鲜血做成,血墙破,我也便丧命。”寒逐风说着,“刚才若不是我用镇域剑强攻血墙,两条腿也不会……”
也就是说,绯雪只是让师傅在这里受煎熬,一时还不让他死。天亦又握剑道:“师父,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离开。”
“不用白费力气了。想来我寒逐风苟活于世已经八十余年,这把枯骨,不要也罢。为师召唤你来,不是要你救我。”
寒逐风说着哀叹起来,光顾着监视绯雪行动,却不仅自己惨遭毒手,徒儿和那个衔樱堂的小姑娘也遭人利用,致使火神被盗。
寒逐风心意已决,天亦的目光却更为急切:“师父一定要等徒儿,徒儿一定找到令师父安全脱身的办法!我一定要那绯雪破了这邪阵!”
天亦手里紧握着剑,双眼火光杀气纷乱迸射。寒逐风厉声道:“我已经说过,你现在的修为还不到火候,犯不着为了我这行将就木之人,与那些邪魔外道纠缠。”
“可是师父,我定会好好磨练自己,不会让师父失望的!”天亦心里又是伤痛,又是激扬,他望着师父身影,酸涩眼泪已经刺得眼睛难以睁开,泪水模糊中,寒逐风只是摇头:“为师,要给你下最后的命令,你听好!”
天亦拄剑,双腿下跪,哽咽道:“师父是要我找回所有灵石,不让妖界卷土重来。”
寒逐风欣慰地点点头。这个徒儿什么时候让他失望过?他见天亦又向自己重重磕了一个头,既而站起,眼中泪水未干,手中却长剑一挥,凌厉的剑风震得岩壁落下纷纷碎石,一缕黑烟从石壁上凭空冒出,如蜿蜒的长蛇,贴着地面向天亦匍匐而来。
“谁!”天亦剑指那条黑烟,却不知该从何攻起。那黑烟渐渐升起,在空地中微一旋转,竟化作一个周身被黑袍包裹的少年。
那少年举起宽大的袍袖遮住脸容,只露着一只寒光四射的双眼,冷冷盯着天亦。
“你是何人?”天亦凝神戒备,“你可是绯雪的同党?”
那少年也不说话,呛哴一声,一把寒光闪闪的碧绿色长剑出鞘,萤绿的剑光虽不耀眼,可叫人看了双眼酸涩,只想快些把目光移开。
电光火石之间,那少年看似飘忽的一剑已经轻轻刺了过来,只一剑便有如千万支剑向天亦胸口击去,剑影纷飞,虚实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