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得偿所愿
那不是娘吗？！沐小晨认出了华中那个清丽脱俗的女子，正是年轻时的柳湘云！一身的水墨绿，发发髻轻挽在侧，双手轻拿着支纱扇放在胸前，嘴角微笑着。
左边是一个书房样的隔间，很简单的摆设，一张书桌，两侧是书柜，上面是满满的书籍，右边的书柜边上是个窗户。右边便是卧室了，古色古香的檀木床，白色的床帏，一张梳妆台就在檀木床右侧，檀木床的左边的窗户前，摆了盆兰花。兰花长得很好，一定是有人悉心照顾的。
“你们好像呢。”指着墙上的画，神机看向沐小晨柔声的问道，“她还好吗？”
“我娘她……”沐小晨迟疑了一下，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对神机来说是件残忍的事吧，“她在几年前就去世了……”犹豫了下，沐小晨还是说了，她还能隐瞒吗？这个男人，就一直独自住在旋帝山庄，与世隔绝般的生活……一定有一个信念，有一个为了，支撑着他……
神机一怔，表面上波澜不惊，但沐小晨可以从他强迫地压制着自己急促的呼吸中感受到，他的内心早已经波涛汹涌了！
沐小晨和申井然都没有开口说话，他们在等着神机平复。以为神机需要很久，不想，才过了一会儿，神机那一贯冷静深沉的声音又响起了：“她走了啊……我都不知道呢……在她走之前，过得好吗？”
平静的语气，如同陌生人之间的相互问候，但沐小晨知道，做到这样，他要有多大的勇气啊！是岁月的蹉跎，让神机能如此完美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么？如若不能，在这孤单生活的日子里，思念早就淹没他了吧！
“恩，娘过得很平静……”
“那是她想要的生活呢……”神机仿佛放下了一颗多年来负荷过重的心，“那就好……那就好……”
沐小晨恍惚间觉得，神机的一下子好像苍老了许多，双鬓竟挂上了霜白！几乎可以确定了，神机一定深深的爱着娘吧！然，他把这份爱深深的埋在了心底，成为一份守候，一份等待，支持着他，如今，这份守候与等待不在了……
“你走了，都没来和我说再见呢，我会生气的！”神机转过头去，似在责问般的对着画像说。
从进到飞柳阁的那一刻，申井然的心头莫名的就浮上了一丝的悲伤。这是为什么呢？申井然觉得自己透彻的感受到了神机的悲伤，是因为我们是如此的相似么？一股哽咽冲上喉头，申井然呆呆的看向沐小晨。
神机似乎就在崩溃的边缘，但他一直克制着自己，因为，他还要讲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我是湘云的同门师兄，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的湘云，整日整日屁颠屁颠的跟在我身后，‘师兄，师兄’的叫着。”神机沉浸在了回忆中，脸上的表情告诉沐小晨，那是神机一生难忘的时光。
“后来，湘云长大了，她有必须肩负的责任，她开始会不开心了。我只能让自己更优秀，希望可以帮她分担一些，可是她的眉，始终都紧皱着。”急转直下的改变，令神机的眉头也打结了。
“她遇到了心仪的人，为了他，湘云甘愿舍弃她的责任。或许，湘云从来都只是想找一个心爱的人，隐居起来，过上与世无争的生活。但是，那个男人却不能，反而，为了他，湘云可以来闯这九死一生的旋帝山庄！”怒火在神机眼中点燃，此时的他，满胸的愤慨。
“所以，我陪湘云来闯旋帝山庄。”神机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从那时起，我就自己守护着偌大的空无一人的旋帝山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沐小晨知道，那个男人，就是自己的爹吧！娘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奇女子？
神机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其实，我不是真正的神机，神机老人，早在我们进到旋帝山庄不久之后，就已经去世了。神机老人实在太孤单了……他一人，用尽一生，独守着旋帝山庄，直到油尽灯枯……神机老人走了，就由我继续守护这里。为了对神机老人的承诺，也为了湘云的安全……”
“当年你们历经千辛，一定是拿到了幽冥鬼玉了吧！但那时神机老人也已经油尽灯枯了。如果让江湖上的人知道幽冥鬼玉在飞柳手上，但飞柳定然成为想夺取幽冥鬼玉的人的目标。因此，你就留了下来，造成幽冥鬼玉仍在旋帝山庄，飞柳不过是侥幸捡了一命的假象来迷惑江湖人士吧！所以，你必须把所有觊觎幽冥鬼玉，而又成功闯过迷雾林的人在旋帝山庄内解决。我想不通的是，为何幽冥鬼玉会在你这里？”在一旁的申井然接着神机的话，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神机点了点头，说：“不错，你差不多都猜到了。当年，我们进到旋帝山庄之后，和神机老人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智斗勇斗，最后我们险胜。同时我们也发觉神机老人已经人到迟暮，不久于人世了。我知道外面有很多人觊觎着幽冥鬼玉，而旋帝山庄是神机老人守护至今的。所以，我选择留在这里……”
神机停顿了下，然后继续说道：“我送湘云出到迷雾林外，我们还在迷雾林里救了一个人，那人真是命大呢！”
申井然懂了，那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吧！
“湘云也曾问过我为什么不离开，我说旋帝山庄内的生活正是我所向往的，神机老人太孤单了，而且时日不久，等神机老人走了，我就去找她。湘云相信了……其实，我是在逃避吧，因为回去之后，湘云就要成亲了……”
沐小晨心酸的听着，想说些什么，却哽咽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神机一定很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吧？现在的我们，只需静静的当倾听者就好，这样，就够了……神机，埋了太多太多在心底了。难以想象，二十年来，他是如何在思念的海洋里沉浮挣扎的。
“那幽冥鬼玉为何会回到你身上？”申井然知道沐小晨已经问不出一句话了。
神机的讲述，深深的震撼着沐小晨和申井然的内心，心中难免会想，如果当初神机勇敢一些，那今天的一切是不是就大不相同了？然而，这世上，没有如果。
“一年之后黄昏，当湘云出现在旋帝山庄之前时，我欣喜若狂，甚至认为自己在做梦呢！可是，湘云是真的站在我面前了！我在湘云的脸上只看到了满满的憔悴，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幽冥鬼玉交给了我，她说，已经不需要了。她问我，为什么神机老人走了，却还继续留在旋帝山庄？我说，这里挺好的……她说，她好累……只是住了一晚，湘云就匆匆离开了。甚至，我都来不及问她，这一年来，过得好吗？”神机就像在机械的重复着一段对话般，那么多年了，他依然记得清清楚楚，仿佛已经深入骨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