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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大海

大帝说,要有光,于是天亮了。陈雨说,要天亮,可是天还是那么黑。

他继续向前走,没有一点要放弃的念头。余华说,我们都是为了活着而活。那是说的大多数人,还有一种人,他是为了希望。

有的人,才华横溢,满腹经纶,他的一生都可以靠嘴皮子和笔杆子过活。有的人,天生丽质,身材婀娜,她的一生都可以靠姿色过活。有的人,头脑聪慧,家有背景,他一起步,就比别人快了很多。

而陈雨和我,都是那种要啥没啥的人。其实连希望都是看不到的,但是谁又愿意承认自己此生无望了呢?

他继续往前走着,他的希望,都在未知的前路上。

陈雨在大雨中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看见前面是一座座高山,公路沿着山蜿蜒而上,看不到尽头。

他想起来了,过了这座山,还有很远才可以见到人家,估计走路得走到明天天黑。

雨小了些,他没有走上那座山,而是毫不犹豫的转身又走了回去。

他只想快些走到有人烟的地方,那样就不至于饿死荒野还无人收尸。

偶尔有一辆车经过,都是特别的匆忙,陈雨的手还没有挥动第二次,那车就已经快看不到影子了。

夜里两三点的时候,陈雨已经放弃了搭车的念头了,这年头,除了电视上,哪里会有什么好心人,你在你身边见过好人么?

他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身上的东西半个月前就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他真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听听那些熟悉的声音。

雨停了,月亮从云层中冒了出来,他哭了,“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就在陈雨万念俱灰的时候,远处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听上去不是汽车,倒像是摩托车。

他赶紧站了起来,不一会,一束黄光照在他面前,一个农民装束的中年人坐在摩托车上问他:“你在这里干嘛?”

“我!!叔叔,我、”陈雨激动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叔叔,你可以载我一程么?”

“你去哪里啊?”

“可,可以送我回温州么?”

“那不行,太远了。我现在要回家,我家就在三十公里外的村子里,你如果不想待在这里,我可以带你过去。”

陈雨想了想,“好吧。”

坐上摩托车,陈雨知道自己即将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在那里,没有他的亲人,也没有他的朋友。

他到家之后我该怎么办呢?陈雨心里想着,夜风哗哗的吹在耳边,他的脸色也越来越暗淡、

“喂,叔叔,你可以借我一点钱吗?”

“你开什么玩笑?我载你一程都很不错了。”

“我有钱了一定还你,百倍千倍都成。”

“哎,小兄弟,说句实话吧,我有钱,但是我不能借。”他松了一点油门,摩托车慢了好多,“你说你一个陌生人,我凭什么借钱给你?你说你以后还我?这以后的事情,谁知道会怎么样呢,你说是吧、”

“算我求你了,你不借钱给我,我真的会饿死的。”

“因我心善,稍你一段,没想到你得寸进尺。别说了,我不会借钱给你的,这年头,好事可以做,但钱,是万万不能拿出去的。”

“就一百块,我保证以后还你。”陈雨说这话的时候,心都在颤抖,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

摩托车司机没有理他,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前面走,陈雨还想再说一次,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穷人的命就是贱,有时候还值不了一百块钱。可是我进医院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廉价呢?

陈雨在心里笑了,命运带给他的折磨太多了,这世界上太多的不公平,仿佛都要让他尝试一遍,既然我不能拥有尊严,那我就要拥有金钱。这个世界,你不能让有钱人什么都拥有,不能让穷人一无所有。

人一但被逼急了,就什么事都能做出来。陈雨心想,与其等着饿死,不如自己拼出一条血路。

想着,他就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有的人,什么都不做,钱财美女就滚滚而来。有的人,却要用生命去换一个面包。

这,就是这个世界。

————

“叔叔,能不能停一会,我下去小便。”

“真是麻烦。”

陈雨走到公路边,解开腰带就开始小便,他突然觉得自己还够幸运,因为紧查居然没有把他的腰带带走。

他四处看了一下,面前有一些树木,里面黑森森的,望不见远处。左右两边没有一处人家的样子,好像都是森林和荒地。

这是一个适合犯罪的地方,他心想。

“喂,快点。不然我走了埃”司机在摩托车上不耐烦的喊。

“好了,来了,来了。”陈雨慌忙提起裤子,“啊1

他险些摔倒。

“怎么回事,大呼小叫的?还走不走啦?”司机又不耐烦了。

陈雨赶紧捡起一块石头握在手中:“来了,来了。”

他满脸堆笑的站了起来,“差点摔倒了,没事。”

但是他的心里却是这么想:我没事,你马上就有事了。

他贱笑着走了过去,有的人,天生就适合做一个坏人,他虽然心跳有些加速,但脸上和身体都没有表现出来。司机还一副救世主的模样等着他,丝毫不知道自己将大难临头。

陈雨一步一步走着,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抢车和抢钱。

当他走到司机面前,握紧石头的手已经被汗水湿透,司机还在追他动作快些,但是下秒,陈雨已经将罪恶之手挥起。

“啪”石头打在了司机头上,一股热血流了出来,他头一晕,就摔倒在路上。

陈雨连忙又冲过去,没想到司机却一脚揣过来,他躲闪不及,那一脚正好揣在他的胸口,他猛的后退了几步才缓过劲头,没有摔倒在地上。不过从始至终,他始终紧握着手中的石头。

“我艹,真是麻烦。”他骂了一句,迅速的又冲了过去。

司机见势不好,用尽全力站了起来,准备跨上摩托逃跑,但是陈雨怎么可能放过他,在司机刚碰到摩托车的时候,他手中的石头已经对准了司机的脑袋砸去,司机再次被石头砸中,血不停的流出来,他两脚一软,再次倒在地上。

陈雨两步跨到他面前,就去搜他的衣服,他的钱包里有一千两百多块钱,陈雨拿了一千块钱之后,就把钱包放回了司机的口袋。

“对不起,我也是迫不得已。”

陈雨抬脚就要走,却发现自己移动不了脚步,低头一看,原来司机抓住了自己的脚,此时远处突然传来喇叭声,他心里一慌,却摆脱不了司机的困扰,情急之下,只好拖着司机去捡石头。

他捡起石头,看了司机一眼,司机嘴唇微微在动,好像想要说什么。但是陈雨换不了那么多了,他对着司机的脑袋就是一顿猛砸,直砸到司机松了手,倒在地上,面目全非时,才停了手。

真的对不起。

远处的喇叭声越来越近,陈雨迅速骑上摩托车,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他又下了车,把司机的钱包取了出来,“现在这些钱,你留着也没用了,还是给我吧。”

他取了钱,却发现司机的身份证也掉了出来,他看了一眼,然后就骑上摩托车跑了。

后来他讲起这事时我问他,你杀了一个好心救你的人,不后悔么?

“我很愧疚,但我不后悔。假如重新经历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

就是从那天起,陈雨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他沿着公路一路南去,开始还有一些恐惧,但后来就想明白了,大不了是死而已。

天亮时分,他在公路边看到了衣衫不整的肖爱,他想同是天涯沦落人,就带上她吧。

“喂,你要回家吗?”

肖爱一脸的泥污,眼神绝望的看着他,“我没脸回家。”

“那跟我一起去s市吧。”

肖爱和陈雨到了一个小县城后,就扔了摩托车,然后乘坐火车去了s市。

一路上,他们当然有交流他们彼此的经历,陈雨得知,肖爱已经被轮j了。

他很同情肖爱,但并不心疼。

————————————————————

我把自己关在家里一夜之后,家里来了一个人,张大海。

他听说我的事情后就从乡下赶来看我,他穿着几十块钱一双的鞋子,留着不长不短的头发,手臂上纹着难看的英文字母,是我爱你。

我看到他就笑了,他说没有钱买什么,空着手来希望我不会介意。我开玩笑说,介意,相当介意,因为你还得在我家蹭饭吃。

大海就笑了,笑得特别憨厚。

刘梦见我终于不死气沉沉的了,就开心的做饭去了。

张大海,是我最好的兄弟。也是唯一一个始终对我不离不弃的人。

他比我大一岁,但总叫我寒哥,对了,我叫廖寒。

那些天里,知道我出事的人只有他,来看我的人也只有他,足见他很关心我。

我心中很感动,留他住了两天,他也没拒绝,知道我心里郁闷,就给我讲他在乡下的事情,讲他在河里钓鱼,讲他捉到的刺猬。

他讲他钓到的鱼有多重,讲他捉到的刺猬有多小,还说有机会一定让我看看。

我就笑着说好,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他到我家的第二天,我们一起出去,那时候刘梦在上课,我和大海闲的无聊,就准备去打桌球。

到了街边的桌球室之后,我碰到了老同学秦超,他正和一群社会青年打球,我便上去打招呼,连着问了两声,他却假装听不见,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想他一定是知道了我给豆飞下跪的事情,所以觉得认识我很丢脸。

我尴尬的脸都红了,大海就问,“我艹,他是谁?这么**1

“不认识,陌生人而已。”

“少骗我了,老子弄他。”大海说着就要走过去,我赶紧拉住了他,“算了。”

我拉着他就往回走,他却一直不服气的咒骂着,秦超呢,还是根本不看我们一眼。

“我艹,我就看不惯这种人,装什么13埃“

“算了,大海。你有多大的分量,别人才给你多大的面子。我没有分量,所以他不给我面子。”

风迎面吹来,我们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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