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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电梯门一关上,梁斌就换了一个人,刚才的严肃刹那间全部消失不见,奶声奶气地对女儿说:“我们家小琪琪今天去哪里玩了呀?”

小琪琪的高兴劲还没过去,说:“我和妈妈去了游乐场。”

这个回答让梁彬的身子不由猛地一震,不自觉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往事突然间涌上脑海。他们的相遇,他们的回忆,他们一起在旋转木马上的欢乐时光,这一切都太过美好,以至于经受不住现实的残酷考验,更抵挡不了生活的无情叛离。想到这儿,梁彬的心里一阵绞痛,每每想到这里,他的心里都会是一阵绞痛。

情人节终于呼呼喝喝地过去,什么排场什么浪漫大多都归为一夜风流,但不管怎么样,当次日的朝阳升起,就又是新的一天,也又是平静的一天。生活总是大多数人忙碌的主题,筱柔为了这一主题伤透了脑筋,这不禁惹得身处敌军内部的章雨也伸出援手,愿尽绵薄之力。经过一番筹谋,在午餐时间,章雨来到人头涌动酒店员工食堂,一进门脑袋就像拨浪鼓一样左右不停地来回转动,眼睛还泛着光亮四处留情。终于,目标出现了,章雨马上堆起满脸笑容迎上前去,问候道:“杜经理,吃午饭呐!”

这个杜经理便是人事部的经理,也就是掌握着杨筱柔是走是留生杀大权的人物,章雨要想帮忙,就必须得从他身上下手。可杜经理怎么说也是堂堂一位经理,怎么可能会给章雨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罗罗好脸色呢,果然,章雨的眉开眼笑没能达到渲染气氛的功用,就率先遭到杜经理的嗤之以鼻。杜经理不问章雨姓甚名谁,只是不耐烦地说:“有事吧?有事就说!”

章雨没想到杜经理心里打着的是早说早完事的算盘,还乐呵呵地被他牵着鼻子走,一本正经地说到:“人事部不是最近在忙为我们部门招经理助理的事吗?我有个朋友叫杨筱柔,她也参加了应聘,不知道她表现怎么样?”杜经理把两片眉毛挤到一块,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然后突然恍然大悟地说:“杨筱柔?倒是有这么个人!”章雨喜笑颜开,问道:“那她表现怎么样?”杜经理说:“不怎么样!来应聘这份工作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经过我们的筛选,最后也就通知了十几个人来进行第二次面试。虽然你的朋友被选到参加第二次面试,但她的学历和表现,不说最差,也算是中下了。”

章雨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不仅求得越发低声下气,甚至还打出了亲情牌,把筱柔远道而来、举目无亲的悲惨遭遇添油加醋地渲染得甚是悲惨,基本上把白毛女、窦娥等一票凄苦女性都比了下去。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量让章雨就这么舔着脸皮一直追着这位杜经理死缠烂打,直到他不堪其扰敷衍着说再考虑考虑斟酌斟酌,章雨这才千恩万谢地松了手,也松了口气,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复读机一样往外蹦“好”字。

总经理新上任,一般都会有两件事要做:一是巡视公司各部门,二是听公司各部门主管说那些千篇一律、大同小异、激情澎湃却又虚伪至极的话。作为80后的标榜人物,聂凯接受的是国外的先进思想和高等教育,自然不愿意因循守旧、墨守成规按照早已拟定好的形式来走过场。但人在江湖就像是被强奸一样,总是身,不由己。就像昨天的例会一样,虽然不愿意,但聂凯还是得摆着官腔站在会议桌的最前端大发“肺腑之词”,对他来说,现在就好比是穿着衣服掉进了澡盆,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干脆脱了衣服跳进澡盆,高唱莫文蔚《洗澡时唱的歌》。

俗话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益凯酒店可不是麻雀,而是鸿鹄,心肝脾肺肾自然也一个不少。市场部、策划部、客服部……这部那部无论轻重,聂凯都亲自走了一遭,以显一视同仁。最后一站是人事部。和所有部门的主管一样,人事部杜经理摆着一张热情至极的笑脸、弓着一弯曲线流畅的后背,那模样就像是见了失散多年的债主一样。杜经理亲切地为聂凯介绍人事部,把人事部的日常运作、工作概览、员工分配一一介绍了一番。聂凯也不说话,只是耐心地听着,心里却早有筹谋。杜经理的唾沫喷洒机一关闭阀门,聂凯就说:“据我所知,人事部最近在忙招聘市场部经理助理的事?”杜经理点了点头,回应的口吻依旧热情:“人选已经出来了!”杜经理示意手下人拿简历,交到自己手里,再亲自递给聂凯。聂凯接过来,只看了一眼照片和名字,便说:“这次招聘总共分了两次面试,复试里是不是有一个叫杨筱柔的人?”杜经理一惊,说是,接着又问:“聂总您认识她?”聂凯笑了笑,说:“只是普通朋友。”这样的回答足以把他的意思传达得一清二楚。杜经理能混到一部之首的地位,察言观色解读弦外之音的本领自然是不再话下,聂凯的话说到这里,什么意思杜经理自然已经是了然于心。杜经理又做了一些普通介绍,聂凯也说了一些赞誉之词,这一路巡视才算是圆满落幕,聂凯也算是功德圆满。

同样是为了一件事,同样是一个目的,聂凯的随意一提就顶过章雨的苦苦哀求,这大概就是总经理和小职员之间差别的体现吧!都说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这话不假。

杨筱柔对自己的昨天表现一清二楚,干脆放弃希望另谋活路,将希望的重心转移到手中的报纸上。正当她开始在报纸上开始新一轮的征程,益凯酒店人事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通知她尽快到酒店上班。看来总经理和小职员的差别不仅仅体现在姓杜经理的反应上,人事部立竿见影的办事效率在拉大差距这件事上也作出了卓越的贡献。筱柔按捺住内心的喜悦挂断电话,紧跟着喜悦之情就宣布解放化作一声持久高昂的尖叫蓬勃而出,充斥着整个客厅。

小芸正捧着电脑和身在公司的况武诉相思之苦调别离之情,听见筱柔的尖叫,忍不住大骂:“你鬼叫什么?让狗给啃了还是让驴给踢了?”

筱柔顾不上吵嘴,只是宣布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我被录用了!”

这个消息确实振奋人心,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筱柔找到了工作得以保障生活,小芸这个没工作没外援没门路的三无产品也就能够得到庇佑,对小芸来说,这也不得不说是一个好消息。小芸很快就被筱柔传染,也忍不住尖叫起来。筱柔心情大好,满口义薄云天:“小妹妹,从今天开始就跟着姐姐混,有我一口吃就少不了你那份!”

小芸能够做到和姐妹同喜同忧,却永远见不得她们蹬鼻子上脸,给点阳关就灿烂、给个鸡窝就下蛋的势头,筱柔刚一得意忘形,她的脸色就立即转换,拨乱反正地说:“别高兴太早了,等薪水领到手里攥牢了再来摆江湖儿女的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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