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于敏已经是酣甜入梦，李江却是辗转反侧，好像第二天要发生重大事件一样。他仔细地看着熟睡中的于敏，不时地给她掖掖被角，然后又闭上眼睛开始沉思起来，这个夜对他来说是这样的漫长。
二十多年前，那时的于敏还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她总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到哪甚是显眼，他则是一个高大瘦削的“牛仔”哥，那时的他可不比现在有派头，他总是穿一身牛仔衣服，笑起来憨憨的样子，有点像“傻根”。
那天，于敏和女伴第一次去旱冰场，两个人都是新手，跌跌撞撞、险笑迭生，再加上这一红一白的装束，吸足了冰场上的男孩的眼球。这时，他出现了，如英雄救美般站在她身旁，伸出了手，把她拉了起来，引来女伴好生妒忌。确实于敏不及女伴靓丽，真不知道李江当时为什么会伸手拉起她，也许这就是感觉。女伴被另外一个男孩拉了起来。就这样，李江拉着于敏的手慢慢地把她带了起来，他一边滑着，一边传授着滑冰的技巧和要领，就这样他们相识了。临分手时，他告诉了她自己的工作单位，并留下了单位电话和宿舍门卫的电话。而她并没有太在意这第一次的见面，而他却已经是不能忘怀。
第二次见面，依然在旱冰场上。她无意中又看见了他，她笑了笑，上前打了招呼，“这么巧，又见面了。”他也微笑着点点头，她怎么能知道，他已经在这里等待她好几天了。自从第一次分手后，他每天都光顾这里，只为了能再见到她。他又开始手把手教她怎么滑旱冰，她也非常聪明，很快地就学会了。她撒开了他的手自己可以滑起来了，可是每一次转弯时都差点要摔倒，而这时他总会一下子冲到她身边，拉住她。
第二次要分手时，他再也按捺不住了，“做我的女朋友，行吗？”
“开什么玩笑，我们才见了两次面。还不是很了解？”她诧异地看看他。
“我给你时间，让你了解我，不过，你能答应我吗？”
她看着他坚定的眼神，还是有点迟疑，“我觉得太快了。”
“我在一个普通工人家庭中长大，家里有爸爸，妈妈和两个姐姐，后来我考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后我来到了这个城市，现在住在单位宿舍里。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我相信我的感觉不会错，我相信一见钟情。”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没有言语，她不知道是拒绝还是接受，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我虽然没有什么，但我保证我能尽我的一切努力让你幸福，给你快乐。”
她犹豫了一会，“我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让我再考虑考虑。”
“别拒绝我好吗？”他的眼神里透出一丝乞求。
“等我电话。”她淡淡地一笑。
煎熬中的两天，终于等来了她的电话，她接受了他。
闪恋两个月后，他们又来了个闪婚。结婚后，她更如他的宝贝一般，被他宠着，被他呵护着。她说嫁给他今生都无怨无悔，他说要一生一世地爱她，不会让她受到伤害。他们说好要相爱到老，忠贞不渝。
这是他们曾经的誓言，难道只是因为时过境迁，就要将这些彻底颠覆吗？
也许性和爱真的是两回事？李江被自己的“悖论”搅扰着，开始慢慢地强迫自己接受着。
伴随着这永远清澈的记忆，李江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老公，快起来吧，上班要晚了。”于敏推了推李江，“怎么睡觉还拿着手机？”
“哦，我早上醒过一次，看时间还早，又睡着了。”
“饭已经做好了。”于敏说着转身又走了出去。
“知道了。”李江答应了一声，下意识地打开了手机。
果真又有信息，“李大局长，起来了吗？”看来这位“老师”比我起的早啊，李江心里是又气又可笑，等着瞧吧，我早晚会揭开你的真面目。
李江回复，“才起来，你起的好早啊。”
那边回复，“我晚上睡得早。”
李江回复，“早睡早起是好习惯，顺便告诉你一声，我今天坐地铁上班，希望能碰到你，一睹你的芳容。”
那边不言语了。
李江洗脸时，他被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一夜没怎么睡，看自己是如此的憔悴，两眼有点红肿发胀。
吃饭间，于敏问，“你昨天晚上没睡好？脸色这么难看。”
“做了一宿的梦，可能是睡的质量就不好吧。”李江淡淡地说。
“又做啥梦了？”于敏好奇地看了看李江。
“不记得了，睁开眼都忘了。”
“别忘了，今天去马主任家的事，白天我们得和人家打好招呼。”
“我知道了。”说着话，李江起身去了客厅。
“你就吃这么少啊？”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我这就去上班了。”
李江穿好了衣服，匆匆地走出了家门。于敏心里有点奇怪，这两天总感觉李江好像有什么心事。
一到单位，李江就急忙地给赵小曼打了电话。
“喂？”赵小曼懒洋洋的声音。
“我是姐夫李江，怎么了，小曼，还在睡觉呢？”
“我昨天晚上睡的太晚了。”
“那我把你吵醒了？”
“没关系，要不我也该醒了，你不打这个电话，我不知睡到啥时候，都耽误上班了。”
“你自己当老板，谁能管着。”李江笑了。
“那也不行，该上班也不能耽搁了。姐夫，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要不你再睡一会，一会我再打给你。”
“没关系，你就说吧，是不是那个信息的事。”
“对，昨天下班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后来，我就照你说的，一直给她发信息，她也很快地给我回复了。“
“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也是个老师？”
“哦？还说什么了？”
“我问她长的啥样，我又问她总这样跟着我能得到什么。”
“她怎么回答？”
“她说想得到我的心。”
“哦，呵呵，看来真是暗恋你啊，姐夫。”电话那边传来赵小曼的笑声。
“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全当是真的吧，那我问你，姐夫，你们学校的老师有没有对你表示好感的？”
李江稍稍地停顿一下，“倒是有一个，不过不太像是她。”
“你怎么这么肯定，你很了解她吗？”
“不是很了解，可是她跟个小孩一样，所以我感觉不像是她。”
“这可没有准，有的人是会伪装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另有其人，你就多注意一下吧。”
“今天一大早，她又发来信息了。”李江说。
“哦，又说什么了？”
“她问我起来了吗？”
“看来聊天真的有效果了，她的信息来的更频了，这样有助于我们了解她。”
“那下回怎么办？”李江问。
“还这样和她聊，多套些近乎，说不定还能套出点消息呢？你看这回你不就知道她是做什么的了？”
“我明白。”
“还有一点，上下班的时间要多留心点，我觉得她可能会跟你跟的更紧了，别出现其它的什么事？”
“行，我知道了，小曼。”
“姐这两天怎么样？”赵小曼问。
“她挺好的。”
“那就好，没什么事了，我就先挂了。”
“等一下，小曼!”
“还有什么事吗？”
李江想了想，“没什么事了。”
放下了电话，赵小曼心想，李江明明好像还有什么话想和她说，却没有说。能有什么事呢？难道夫妻俩吵架了？于敏有什么事了？反正这夫妻俩好像都是各怀心腹事，赵小曼决定到了单位，给于敏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李江这边放下了电话，翻开了手机里的信息，按了全部删除，然后把手机放到了办公桌上。他推开了门，站在走廊上，向对面张望着，小田的办公室在李江办公室的对面，虽然关着门，隔着玻璃也能看清楚里面的人，小田好像不在办公室里。
这时，后勤的老曹着急忙慌地走过来，“李主任，你站这干吗呢？”
李江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事，屋里太干了，眼睛有点疼，嗓子也难受，出来凉快一下。你这忙啥呢？”
老曹说：“别提了，有几个学生家长说我们学校食堂里用地沟油，打举报电话，弄到市里去了，这不王校长找我去一下，我先不和你说了。”
李江一把拉住了老曹，“那咱们学校食堂到底用没用地沟油啊？”
“哪有啊，平时来的那个罐车，是拉泔水的，他们就说是送地沟油的。”
“哦，那你快点去吧，别急啊。”
望着老曹的背影，李江心想，这老曹为人不错，就是太老实，快退休了，也没弄个一官半职。任校长和他是同乡，就一个中专毕业，还混上个副校长呢。这任校长比老曹强哪了，他就是一肚子花花肠子。看来这做人真不能太老实，忠厚老实在当下社会里是行不通的，这是个超贬词。
“李主任，你怎么站在这？”
李江转过头一看，原来是小田，“屋里干，出来透透气，你这是才来啊。”
“嗯，今天倒霉死了，来时我坐的公交车出车祸了，等了半天，后来我换乘了别的车，所以来晚了。”小田满脸的怨气，“今天千万别让我再遇到晦气的事了。”
李江笑了。
“李主任，你今天忙吗？”
“不忙。”
“一会教教我WPS演示行吗？”
李江点点头，心想这小丫头真能装，看来窥穿她的“假面具”，只有一次次地亲密接触，才会让她不经意中慢慢地暴露出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