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一零八九年,中原大陆经过大元皇朝统一又再度陷入分裂的窘境,极似五胡十六国这一代的样貌,各族开始立地为王,又经过了五十年,狐族建立的夜国逐渐兴盛,贸易往来、资源丰富,使得夜国发展的极为快速又稳定,狐族皇室为达成统一中原的野心,也打开了战争的序幕。
眨眼间,我已经来到了一片血海,深红的大地不知已吸食多少人血人骨,这里的树也长出奇异的嗜血花。瞳孔不断收缩,一股恶心感从胃部翻滚而来,捂住了嘴,试图压抑这恶心的袭来,从原地站起,想找寻回深谷的路,忽然背后站了一人说道:「小姑娘,到老夫这,老夫会让你舒服的,呵呵。」男人嘴角勾起怪异的弧度,大手紧抓着我的手臂不放,甚至还舔了舔他有些干裂的唇,他开始不怀好意的朝我靠近,他身上的血腥味更是刺激着我对于血味的适应能力,当他一手开始扯开我的外袍,我便不再忍耐,一口呕吐物立马从食道宣泄而出,他也是措手不及,我赶紧转身就跑。
当时我根本搞不清楚方向,朝着沙场跑去,眼看越来越多骑兵朝我奔驰而来,我以为是救我的人,可惜他们一枪一枪袭来,我尽我所能的用着舞步闪躲,枪刃还是划破了我的外袍及内袍,此时的模样真是狼狈不堪。
我正设法逃跑,但我现在遇到了几个麻烦,一来我并不知回谷的路,二来我身上并未带有任何武器,三来我已经被包围了。我盯着包围我的人仔细的观察,发现他们有着相似猫耳的耳朵在髮间,根据我在书中所学,他们应该是狐族。可悲的事是我还没学习狐族的语言,他们紧张的看着我,好似我只要一动就能完全杀死他们似的。
忽然有人打破了这样僵局,骑着黑马的白发少年,拿着银白的枪器朝我一刺,我为了躲避这绝对致命的一击,一脚轻快的踮起,跃上了少年的银枪,众人皆为惊叹的看着这柔身一跃的女孩,少年也不甘示弱的举起银枪,站在枪上的我反应不及的失去平衡落到少年怀里,落下的瞬间似乎被枪尖划破了脸颊,溅出了血滑过脸颊,温柔的液体引起我的不适想将血液擦去,但我却盯着他不敢动弹,深怕他又一巴掌打下来,这样我堪不就完全无力脱逃?他两侧髮间忽然有了一丝动静,我看出了那是狐耳,他忽然凑近了脸吓了我一跳,他不知道在闻些什么,鼻尖不断摩擦着我的脸颊,他忽然说道:「你不是人类的军医?」凌冽的眼神闪过一丝杀意,我些微害怕的发颤,一脸埋上他的银甲,不敢直视他。
我的妈呀!她竟然把流着混有人血的脸埋在我的银甲上…脸色不仅一黑。这个小女孩应该不是人类吧…越看越是心软,伸手抚摸她那小小的脑袋瓜,一开始抖的剧烈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副将军,不杀她吗?」一名士兵问道,脸色些微沉重象是很怕将军把我带回宫似的。我用眼角余光瞥过那名士兵,我感受到四周的敌意,包括抱着我的这名狐人。少年犹豫了下道:「她并非完全是个人类,可能是附近的高山民族的子女,我想应该归还他族。」高尚的气质透出银甲让我不仅有些陶醉,我慢慢的抬起头,想看清他的容貌,他见我抬起头,便吐出舌头要去舔我的伤口,我下意识反应的又埋进他的银甲,记得妈妈曾经严肃的告诉我巫医一族之血只能让发誓终生相伴之人喝下,因此我不能让他舔我的伤口。
「回营。」他看看我这奇葩的反应叹了口气,朝大军下令。我感受到他的大手将我抱紧,马蹄响起与马身一同上下晃动,紧凑起眉头表达着我的不舒服,脸上的血口尚未结痂,一阵晕眩使我开始昏沉的睡去。
感觉手上的人儿已经没有动静,而胸口还保持着稳定的呼吸。「应该是睡着了。」我这么想,笑着轻揉着她皱紧的眉头,不知道为什么当自己第一眼见到她的容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也许只是错觉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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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我回来了。」搬师回营后便让士兵们各自筑营,自己也朝主棚走去,手上依旧抱着那孩子,见到父亲便立马站直着报告。
「那孩子从哪里来的?」父亲挑眉问道,一丝紧张的气氛在我们之间漫起。我赶紧解释道:「这孩子误闯沙场差点被杀。」感觉自己都滴下了几滴冷汗,父亲依然杀气凌然又问道:「不是敌军的孩子?」,我赶紧答道:「非也。」。一下子父亲的脸色也从阴暗转晴,我便鬆了口气。父亲忽然伸手欲抱这孩子说道:「让我看看,她身上有股奇特的味道。」我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捧给父亲,同时也发现她脸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她血流了多久了?」父亲眉头紧凑,似乎有些头绪。「应该有半个时辰了,我原以为她的伤口已经结痂,并没有特别注意。」我慌张的解释道。「竟是巫医世族…子忌,我们到里面说。」父亲朝帐篷内走去,我也随着走入帐篷。「父亲对于此族可知一二?」我问道。「高苗巫医世族曾救过老夫,你还未舔过她的伤口吧?」父亲平淡说起,我回之一个「是」字。「幸好你还没舔,虽然你舔了就能救活她,但你就必须娶她为妻,至死不渝了。」听父亲这么一说,我冷汗都流了下来了,这是哪门子的迫婚桥段。「看你这反应,难道我没有告诉你过巫医世族的血有契约的功效?」父亲困惑的看着我,好似“你不是应该早就知道了吗?”的样子。「原来如此…那,父亲打算什么时候送她回去?」其实我也不知道高苗族的居所在哪,只能找父亲求助。父亲深邃的眼眸看着我良久后才道:「等杖打完。你先处理她的伤口吧。」说完便走出了帐篷。我找了块白娟布白泡了下温水,给她擦拭伤口,小心翼翼的清理她脸上的血迹,轻轻的压着她的伤口,她那小脸舒展了个笑颜,好似已经回到母亲和怀里似的,我不经意的勾起嘴角。在这嗜血的战场,心里的善念不断被消磨,即使我今日不伤及他人,但它们依然会来取下我的头颅,因此不断的扼杀自己心里善意的幼苗,然后在一次一次的战后不断忏悔,但忏悔也只是自我安慰罢了。染上鲜血的双手不管怎么洗也不能洗净血染的痕迹,就象不能抹灭的纪录,只能越染越红而不能越洗越白,许多人都说我拥有一世难得的俊颜和高贵的家世,却不知道我背后有着什么样的艰难险阻。我今日已十之有二,开始许多人前来拜访,且都带着各自的女儿前来,这些女孩带着的笑容都虚伪不已,令人心烦。像她这样自然而然的笑容却是稀奇。不过在我心底也有一个人拥有这样的笑容,她是这个国家的最上位者,君临天下的传承人,拥有一身狐神之血却并不以此骄傲,安静典雅,我与她相知相惜,若为她夺得天下,甘愿放弃一生荣华、一世修为,奉上江山给她,她那是我心中唯一的王。
「唔…」她忽然抓住我的衣袖,一脸满足的缩成一团。小心的抽出手,将毛毯盖上,才离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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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将,你说说这八卦阵该如何破解?」坐在大将军主座的父亲说道,语气透出了万人之上的霸气,锐利的眼神注视着虎副将。严肃的气氛使得包括我在内的六个将领都保持着十二分的精神专注在这场会议上,这次是父亲所定的最后一战,他看似巴不得赶紧搬师回朝与母亲叙旧,毕竟爹娘的感情一直都是鹣鲽情深。但我却疏忽了还有一隻迷途之羊还在帐篷里睡着。
「回将军,混兵。」虎副将从头到尾都一直注视着八卦阵的配兵,他微微抬头看着父亲,父亲满意的一笑,「哦?」他发出一声疑惑。
「前排的弓箭手与步兵的距离相差甚短,因此在八卦阵内他们遗忘了我们大夜国的骑兵,不,应该说他们人族根本没看过狐族的骑兵。在他们的第三防御层配有投石机,想必是在我君出动后便开始投石攻击我军,我认为可用一记,承狐奇袭,我军可化真身作战,一头真身也有一尺长,巨大的身形及乘风的速度来看,完全能够取代马的作用。搅乱敌军之后退出八卦阵,以火攻为快。」虎副将一说奇招,众人不仅一震,众人皆知狐族的自尊心奇高,要把自己当坐骑实在有些触怒了狐族逆鳞。
「哈哈哈,好个妙计!就这『承狐奇袭』吧!」父亲拍了拍手,笑颜舒展。我感到疑惑道:「但将军狐族军怎么可能能够接受让人骑乘一事?」。父亲严肃的转过身来看着我,他说:「世上有多少人能不为五斗米折腰?」他眼神闪过一丝寒意,我也顿时明白父亲的意思。
忽然一个小巧可爱的身影闯入会议,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父亲,完全不畏杀意的与父亲小眼瞪大眼。「哈哈哈!」父亲顿时大笑了一番,将那孩子抱到怀里,并朝大家宣布「会议结束」。
感觉到父亲的异样,决定问问父亲是否熟识这孩子的父母,谁知一问便得来一句「我二十年前就见过这孩子。」。
完全是老旧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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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叔,他是谁?」我盯着对面的白发少年不放,感觉他是个十分危险的存在,不能放松警戒。「他是我儿子,哈哈哈,你这什么表情,好象我不是潘安怎么生了个潘安一样。」大叔忽然又大笑了,或许我的表情真的非常明显吧!揉揉自己的脸蛋,一下子又摸到了早上的伤口,手一下子像触电般抽离。「对了!狐叔,若战场上再配些花粉就能达到万无一失的局面了!」笑着说道,手里还拿着刚刚跑到棚外偷摘的花。
「哦?花粉?」大叔发出怀疑声,顿时觉得他小看我了,双手叉腰说道:「当然是毒粉啦!毒粉毒粉!」不悦的看着他。「呵呵…狐族的嗅觉灵敏,若下了花粉,我大夜军也会崩溃。」大叔笑了笑,并不把我说的撒毒列入考虑范围,顿时觉得他小看了我,感觉十分的不服气。「你如果输了就不要后悔!」我赌气的撇过头不想理他。
看着父亲与那孩子对话,不仅让我十分吃惊,父亲并非是那种能够随意开玩笑的对象,甚至不用敬语的称呼父亲为「狐叔」,此人一定并非普通是普通人类的女儿,依我推测来说她很困难是高苗巫医世族族长之女。依她目前的样貌才智可能只有六岁罢了,但她已会用毒代表她并非一般人的聪明或者更是用毒的天才。我在心底已经将她列入危险的名单中。
「你们是应该上床睡觉了,明天一早打场圣战啊!」父亲笑着,他的笑容却好似藏有一丝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