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金丝雀的心愿
秦筝的精神一整天都处于恍惚之中,魏天航看着心事重重的秦筝,开口道:“你今天不在状态,回去休息一下吧,别说我这个人冷血无情,不顾手下人的安危”。
秦筝抬头看了魏天航一眼,眼神躲闪,有丝心虚,却坚持说道:“我没事,不用请假”,急忙从桌子上捡起一本资料,开始翻看。
魏天航直起了身板,双手举在脑后,翘起了二郎腿,眼神中满是不信:“你确定你没事”?
“恩,没事,我很好”。回答完,抬起头,对上魏天航戏谑的眼神,秦筝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居然在倒着看资料。
“我让你回去,是因为你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就像你今天的状态,人在这里心也不在,何必非要逼自己留在这里,让我看着也不舒服”。魏天航言语犀利,没有给秦筝留下情面。再说,他说的是事实。
秦筝放下了手中的资料,黑眼睛里透出了脆弱。是的,她是在害怕,在逃避,不敢去面对尹昭,怕再次受制于他,但是她更担心子愉。
一个交叉路口,两面为难的抉择。
深吸了一口气,秦筝拎起包,“那就谢谢魏总了,我先回去了”。与其早晚都要面对的事情,逃避也不是办法,那就去面对吧。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两边的景物渐渐的变得模糊,眼睛有些涩,“师傅,麻烦你开的慢一点”。秦筝无力的靠在座位上,眼神迷蒙,像一只失去伙伴的孤雁,彷徨孤单。
尹昭,为什么会知道子愉,为什么在电话里是那样的语气?他对子愉怎么了?这么多的问题一起涌进了秦筝的脑袋里。头痛、心痛、哪里都痛。
子愉,你一定不能有事,子愉,我最好的朋友,你一定不要走进尹昭的圈套。秦筝在心里默默祈祷。
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有联系过子愉了,自从离家出走后,就再没有联系过任何人。子愉一定很伤心吧,有个自己这样狠心绝情的发小。不知道这几年她过得好不好,为什么会来到C城,有为什么会惹上尹昭,太多的问题堵在胸口,秦筝有些闷,摇下车窗,让冰冷的空气灌入身体,冷静一下。
凭她现在这么混乱的头脑,凌乱的思绪,怎么会是尹昭的对手。
来到了熟悉的楼下,秦筝犹豫了,比预计的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是现在就上去,还是等到约定的时间。
房间里的灯是亮着的,看来尹昭已经到家了。摸了摸在包底的钥匙,今晚顺便还给他,一并解决和他之间的恩怨吧。
深吸了几口气,平静了下起伏的胸口,整理了下衣角,径直走了进去。
角落里的一辆黑色奔驰,在秦筝转身进入房间的一瞬,点亮了车灯。魏天航神秘一笑,发动了车子,隐没在了黑暗里,就像来的时候一样,神不知鬼不觉。
什么叫近乡情怯,秦筝这回算是体会到了,只不过,这种怯是真的害怕,要是有的选择的话,秦筝绝对不会愿意再次踏进这里一步。
想了半天,还是拿出了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愣在了原地,因为眼前的情景和想象中的相差太远,以至于秦筝只能愣愣的站着,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的情景。
“怎么?是不是太受宠若惊了?”尹昭靠近秦筝,贴着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气息撒到秦筝的耳边,痒痒的,秦筝后退了一步,不想太过靠近这个男人。
秦筝的反应让尹昭的脸色沉了几分,稍许,尹昭脸上又重新露出笑容,指向屋子中间的餐桌:“怎么样,我亲手为你准备的烛光晚餐,喜欢吗”?尹昭自己坐到了桌子的一边,指着另一边,示意秦筝坐过去。
秦筝警惕的看着尹昭,摸不清他这是唱的哪一出,凭他以往的作风,不是会利用这个时机好好报复自己的背叛和离开吗。
秦筝没有动,站在原地狐疑的看着笑的一脸虚伪的尹昭。
秦筝警惕小心的眼神让尹昭很不舒服,眼神渐渐的冷了下来:“怎么,不过来做?就算是我的一番好意你不领情,但是我想你应该很愿意听到苏子愉这个人的消息吧”。尹昭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20年葡萄酒干红的液体轻轻滑过杯壁,像是情人爱抚的双手。
烛光里尹昭的眼睛忽明忽暗,脸上的笑容却从未消失。
秦筝一步一步的朝尹昭走了过去,在他的对面坐的下来。尹昭给她倒上酒,举起酒杯:“为我们的再度重逢干杯”。
话里的别有深意秦筝当然听得出来。拿起酒杯放在嘴边,却怎么也咽不下。仿佛这杯酒是一杯含有剧毒的毒酒,喝下去就是万劫不复。
“怎么,怕我在酒里下药?”,尹昭直视着秦筝,看着她手里有些不稳的酒杯。
秦筝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低眉看着酒杯里的酒,沉默着。
尹昭哈哈笑了起来,“放心吧,我尹昭虽然算不上君子,但是也绝对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得到一个女人,更何况,你认为你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值得我去这么做吗”?
不咸不淡的一句问话,让秦筝有些尴尬。
秦筝放下酒杯,她要镇定,千万不能被激怒,否则就上了尹昭的当。轻轻放下酒杯,秦筝抬起头,眼神里一片坚决和决然,看的尹昭心里一紧。
“苏子愉在哪?你怎么会认识她”?秦筝没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她是为了子愉而来。
“啧啧啧,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一个这般重情义的女人”,尹昭盯着秦筝,捏住了她的下巴,咬牙切齿道:“那你告诉我,我尹昭在你心里算什么?这三年对你来说算什么?你对苏子愉有情有义,为什么对我却如此狠心决绝”?一连串的问话,道出了尹昭心里的愤怒不满。
秦筝低垂着眼,没有回答尹昭,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问题的答案。她想到了自己的离开会让尹昭的自尊心受不了,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尹昭会如此耿耿于怀。
“抬起头,看着我,告诉我,我对于你来说,到底是什么?”尹昭收紧了手,恨不得捏碎这张脸。秦筝的下巴上顿时紫红一片,疼痛让她的眼泪在眼圈打转,但是却咬着牙没有说话。她知道,此时的自己要是说错一句话,后果不堪设想。
僵持了许久,看着那双倔强的黑眼睛,尹昭突然间失去了力气,松开了双手,颓然的坐回到椅子上。
点燃了一支烟,眼睛在烛火里跳动:“魏天航给你开出了什么条件,让你心甘情愿的离开我,去了他身边”?
秦筝心间微动,原来他误会自己现在是魏天航的女人。这样也好,起码他对自己还是有所顾忌的。
“不说吗?好吧,你开个条件吧,要怎样才能回到我身边”?尹昭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非要让这个女人回到自己的身边,也许是不想输给魏天航吧,或者仅仅是因为自己不甘心。
秦筝闻言猛的抬起双眼,不确信的看着尹昭。她没有听错吧,尹昭这般骄傲的男人,居然会求自己回到他身边。这是为什么?是什么原因?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他身边从不缺女人,自己只是其中一个,特别之处也就是在他身边的时间比较久罢了。
让步到如此,还没有得到秦筝的回答,尹昭开始暴躁起来,语气里已经有隐忍的怒气:“秦筝,你不要太过分”。
秦筝忽然笑了,笑的春风得意,笑的明媚却刺眼,“你刚刚是在求我吗?尹昭,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秦筝定定的看着尹昭,她在赌,赌尹昭的骄傲。
闻言,尹昭拿着酒杯的手僵在了半空,随即砰的摔在了桌子上,“秦筝,你不要太看得起自己,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我喜欢?我只是不甘心罢了”。
“不甘心?我又何曾甘心?尹昭,求求你,放过我和我的朋友吧。3年,我整整跟了你3年,我把青春全都给了你,现在我累了,真的只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秦筝说到动情处,眼睛里雾气蒙蒙,在烛光里跳动,那里面是对自由的渴望。还有隐忍了多年的话语。她不愿再回到以前金丝雀般的生活。
“我原本以为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女人,我的生活破败不堪,一度厌弃这样的自己,现在我终于有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放过一个青春不在的女人,放弃一个曾经为你付出青春的女人,给我活下去的勇气,求你”。
从未见过这样低声下气的秦筝,从未见过她苦苦哀求,尹昭的心里窒息的难受,坏脾气的把烟扔到了地上,狠狠的踩着,像是要发泄出什么似的。
眼前的女人满脸泪水,狼狈的近乎邋遢。秦筝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非常委屈,她只是想要过自己的生活,不想再和任何人绞到一起,为什么就这么难?不禁失控,嚎啕大哭起来,这些年的委屈、不甘想要通通发泄出来,她隐忍了太久了。
尹昭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把秦筝抱在怀里,“好了,我不在缠着你了,不再逼你做任何事了,是我错了,不要哭了,好不好,你一哭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秦筝的头靠在尹昭的胸前,哭的更凶了,眼泪浸湿了尹昭的衣衫。尹昭任由秦筝发泄着,一动不敢动。
这些年是自己做错了吗?无意之中居然给她这么大的伤害?以为自己给了她想要的,想拥有的,原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这些根本不是她真正想拥有的。
她是被自己困在笼子里的小鸟,本以为回到外面的天空,无法存活,硬要把她留在笼子里喂养,可是谁又知道小鸟的心愿呢?
所以还是放手吧。就像她说的,她已经给了自己3年得青春,3年最好的时光,自己如果再要求更多,是不是太过贪婪?
放手吧,尹昭这样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