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墨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他慵懒地躺在床上,外面下着暴雨,偶尔一道惊雷划过天际,在空中划开可怖的伤口。雨便从这一道道伤口中涌出,豆大的雨珠在空中相互碰撞,还未落地就碎成一片,只留下一抔一抔的水幕,如同神的手在云后泼着脏水。闪电照亮了田墨面无表情的脸,他的床边一个人影躲藏在黑暗里。一阵冷风透入房间,但田墨没有发觉。风刮得顶棚的吊灯不断地晃动,发出吱吱的刺耳声。一个光心一闪一闪,光心后冒出一段段的烟雾,烟雾随着风散在空气中。
狂风终于冲进了屋子,大批的雨在窗台上欢呼着冲进房间,雨水泼在田墨脸上,让他突然惊醒。他慌忙地关住窗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上冷汗像开闸一样,很快湿透了衬衣。他使劲地按住头,想控制大脑深处传来的剧烈疼痛。田墨花了几分钟时间才使自己相信自己还活着,旁边的呼吸声重新响起。那呼吸声让他感到可怕,就像一个老旧的破风箱发出的。
“这不是噩梦。”低沉的声音响起。闪电闪过,男人的魁梧身姿端坐在椅子上,抽着一根卷烟,隐约可见几乎白色的灰发。
“为什么找我!你给我喝了什么?”田墨瞳孔放大,他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靠在墙角,死死地靠着,希望还能再向后走。他想逃,但是门口几个带着墨镜的机器人每个人持着一柄质子轰击枪。这种枪可以穿透十个他,可以让一头大象炸成粉末。
“一种药物,从此以后你必须跟着我干,如果定期得不到这种药物,你将会大脑缺氧,浑身酸痒,体虚乏力,用你们汉人的说法就是生不如死。”男人口气中透着丝丝笑意,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是冰冷刺骨,“哦,对了,你妹妹你还想让她活吗?”
“你把她怎么样了?”田墨刚想冲上去,一个机器人开了一枪,他的床直接被轰得只剩下支架,还带着星星火光。冲击浪将田墨退回到墙角,“你们到底要怎么样?”
“没想怎样。”男人搓着手,翘起二郎腿,“就是想让你帮个忙。你妹妹会好好的,如果你不听话,不光是你会生不如死,你妹妹......也会像这张床一样,恐怕不会剩下骨架。哎,真不忍心对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妹妹下手啊!”
“你们到底是谁。”田墨嘶哑地咆哮,“为什么找我!”
“我的名字你不需要知道,如果你能好好为我的主子卖命,你不光会保全你们兄妹的命,你还会有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怎么样?考虑一下?”男人嘴里传出一阵阵诱惑,但却致命如毒,“你不想让其他人踩在脚下?你们兄妹流落街头,四处流浪,要不是托着杨闻我的扶助,你们早就曝尸街头了。”
“你想让我背叛大哥?休想,大哥对我恩重如山,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背叛他的。”田墨咬牙切齿,几乎要碎了。
“你真的觉得他是真心的?他那是可怜你,杨闻我是什么人?他是国防部长杨振的儿子,他们世代为官,家财万贯,你真的觉得他会把你放在眼里?”男人嘲笑,“他厌恶你,他鄙视你,要不是你优秀的游戏手法,他会在乎你?当然不会!他在利用你,利用你夺得比赛的奖杯,当在奖杯上刻上你们战队名字的一刻,也就是他抛弃你的那一刻。”
“胡说!”田墨嘶吼!
“你忘了你父母是怎么死的了吗?”男人口气突然阴冷起来,“你好好回忆回忆,回忆回忆那天晚上的情景。那些是什么人?他们穿着什么衣服,他们的标牌是什么?我相信你们肯定不会忘的,那个星期,你在那儿?你在壁橱下面躲着,你亲眼看见他们是怎么虐待你的父母的。你难道不知道?”
“闭嘴!”
田墨回想那天晚上,身着灰色军装、顶着镶有一颗红星熊皮帽子、身材高挑的醉汉突然冲进屋里,抓住他母亲最自豪的漂亮头发来回扯,那酒瓶冲着脑袋砸,直到血流成河了还不住手。他的父亲将他和睡着的妹妹藏在壁橱里,扭身冲出去,然后和那些人拼命。田墨在壁橱的缝里清晰地看着一切,暴徒的胸口上别着勋章,是南斯拉夫人特有的红底金色的五角星,勋章下的名字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异常。暴徒抽出手枪,毫不留情地开枪。田墨父亲的背后一个血洞洞开,破碎的内脏飞出,田墨父亲的落地声此刻也萦绕在他的耳边。暴徒扭身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一颗手榴弹,田墨用身体护住他的妹妹,因此,他的背上至今还留着那道贯穿后背的伤疤。
“回想一下那个名字,回想一下!”男人开始放大声音,仿佛在质问,仿佛在谴责,仿佛在以皇帝的威严命令,“告诉我,你看到的那个名字是什么?”
“弗拉基米尔!”田墨手伸到后面,摸着那道伤疤。口气铿锵有力,带着十二分的愤恨。
“现在呢?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报仇,我们将重现曾经的霸主政策,我们,将是新时代的霸主!”男人声音浑厚雄壮,直振田墨内心深处,“只要给我们你个灵魂,只要服从我们的命令,你将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摧毁你所狠的一切!”
“我要怎么做?”田墨眼泪在脸颊上慢慢爬过,他沿着墙壁蹲下,双手抱头,声音生硬如铁。
“很简单,在一个星期后的比赛中,无论用什么手段,击败高文飞和杨闻我,击败所有人,赢得个人比赛的胜利。”男人看到了成果,微微笑着说,“就算犯规也不怕,我们会给你掩盖过去。只要战胜他们,你就将创造历史。”
“为什么是我?”田墨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眼神仿佛针一样扎进男人的眼中。
“因为我们要帮你报了你父亲的仇。”男人起身,重新披上风衣,“记住,只有这一个机会,如果你不珍惜,你将失去这一切。”男人端起桌上的劣质啤酒,喝了一口,“提前给你的庆功酒。”
说罢,男人推门而去,机器人也跟在他的后面远离。床架还在燃烧着,火花发出爆裂声,提醒田墨一切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