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泡的茶,是想烫死本小姐啊!”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丫鬟慌乱地趴跪在青石板上,身子不住的发抖着。
“就你个小丫鬟也有资格为本小姐泡茶,这茶是人喝的吗?”王慎儿说着一道厉狠连茶带杯朝小丫鬟毫不留情的砸去,正中小丫鬟的眉心,滚烫的茶水浇得她痛声疾呼。
“叫什么,哭什么,家里谁死了,你们就会触我霉头。”王慎儿口不择言道。
小丫鬟的整个额头灼红灼红的,她强忍着泪,再也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
“一群废物,本小姐看着就烦。”王慎儿度步而去。
“没事吧……”
“竹姐姐……”小丫鬟委屈地放声大哭,其它姐妹也纷纷上前安慰。
“平常小姐虽然刁蛮难伺候,可也不像今天这样啊,竹姐姐,你可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看小姐这是心病。”
“心病?”
“我听外头说,岚九爷要娶妻冲喜,你想,以我们小姐的脾气,她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掉也不会让别人拥有。”穿着绿衫的大龄丫鬟道。
“可是,岚九爷不是快死了吗?那怎么成亲?”
“快死但还没死,小姐不会看着任何一个女人有机会坐上岚夫人的位置……”
“小,小姐……”一群闲聊的丫鬟吓得纷纷跪地求饶:“小姐饶命啊,奴婢们不敢了。”
“你们都太清闲了,小姐的舌根也敢嚼。……都起来吧,姐妹们,别跪我。”
众丫鬟抬头看清了来人是红衣后,都舒了一口气。
“还好折回来的不是小姐,不然你们又要有罪受了。”红衣扶起众姐妹道。
“谢谢红衣姐,我们下次不敢了。”
红衣是王慎儿的贴身丫鬟,办事沉稳可靠。若非她的各中调解,她家主子捅出的那些篓子不知要祸害多少人。她家主子死要面子,又骄横得不知天高地厚的,一有个什么不称心就闹个鸡犬不宁,绝不罢休,哎,她的日子不轻松啊。
“岚九那什么玩意儿,人都要死了还要娶亲,还有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相公是将死之人还要嫁,让我知道她是谁,非整死她不可。”
红衣一进屋看见的就是一片狼籍外加主子的怒言。王慎儿还真能闹,把闺房内能摔能砸的,都摔了,都砸了,要是让她爹知道了,还不得心疼个三天寝食难安。
“红衣,你别捡了。”王慎儿拍掉红衣手中的碎花瓶道:“你说,岚九他怎么敢这样对我,多次的拒婚我可以不计较,他都快死了还要娶个女人来气我……”王慎儿考虑事情一向只从自身出发。
“小姐,您也别生这闷气,依奴婢看来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您看那岚九爷一死,那岚夫人算什么,不就是个寡妇,年纪轻轻的就守寡,这下半辈子就完了,而您就不同了……”红衣稍稍停住。
“继续说。”
“是。皇后娘娘把您指给达王爷,且不说皇后娘娘那样疼你,是绝不会害你的。您看那达王爷风流倜傥,年轻有为又是个皇亲国戚,王妃比起区区个岚夫人来得不知道要荣耀多少。虽然达王爷所在封地不如京都来的富庶,但奴婢听人家说那里有将近十万的人口呢。”
“这话不假,不过不是十万,商胥有十三万人口。”
“还是小姐才学渊博。”红衣适时的奉承,说的王慎儿又是一阵得意。几句话就把王慎儿哄的服服帖帖,这丫鬟也不是个吃素的啊。
“你们这些肤浅的人还不知道另一件事呢!”王慎儿一高兴继续说道:“皇后姑母说,如果岚九死了,那进京接替岚九位置的人就是轩辕达王爷,什么岚夫人都见鬼去吧,岚九一死,所有的荣华富贵还不是到我手里。”
“达王爷会接替岚九?”红衣吃惊道。
“是啊,皇后姑母说的时候我也吃了一惊,皇后姑母说是因为轩辕达救过岚九的母妃一命,岚妃临死时硬是要岚九发誓定下的约定。”王慎儿得意洋洋地一股脑的全说了,完全忘记了皇后姑母的交代。
“那红衣以后就靠着小姐了。”
“好,只要你好好服侍本小姐,小姐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谢达王妃小姐。”红衣的话总能让王慎儿飘飘然。单蠢又任性的女人要成为王妃,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难怪皇后娘娘要为她多费心,哪天被人卖了都还不知道。
百花赶着三月春的盛会,而三月的京都却忙着嫁娶。京都的消息传的飞快,岚九的婚事不仅成为人们的茶余饭后,连他的冲喜妻都成为人们猜测下注的对象。王慎儿又岂会安安静静地做她的待嫁新娘,时不时的到岚家商行闹闹事成了她的乐趣。京都的人各怀心思旁观着,看着每日上演的闹剧。不仅如此,市井的流言蜚语漫天飞舞,各种各样的版本说得当事人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两场引人瞩目的迎亲礼似乎在暗中较劲着,从喜服到喜帕,从喜宴到喜饼,岚府用什么,王慎儿必定跟着采买,甚至要比他更好,就连成亲的日子都选在同一天,她就是要嫁的风光无限,而且一定要把岚九的新娘子比下去。
“小姐,这些客商跟咱们都没来往,也要发请帖吗?”
“只要岚九有发给他们,你就跟着发。我就是要看看,他们是想给快死的人面子呢,还是想得罪我这个皇亲国戚。”
“是,奴婢知道了,这就去办。”红衣顺从道。
凤小恩算是托岚九的福,竟然也收到了王慎儿的喜帖,看着相同的两封烫金请帖,凤小恩却有着不同的感受。对于王慎儿,她除了感到莫名其妙外也就一笑置之。然而,岚九的喜帖却不禁让她产生了同情之心——她为那个神仙般的人儿深深的感到惋惜。可怜的神仙人儿分明对岚九有意思,怎奈岚九另有心上人,而且还为了那心上人不惜装病欺君……凤小恩的同情若让殷梓夏知道了,不知道那男人会做出什么反应。
岚府清芷阁
“啊~秋~”殷梓夏从刚才起喷嚏就打个不停。
“怎么了?”岚九放下书问道。
“不知道啊,可能是谁太想我了!”
“不会是着凉了吧?!”岚九调笑道:“原来阎王谷的圣手医仙也拿这些伤寒没办法。”
“你还有着闲情来调侃我,您明天就大婚了,有什么打算?”
“你不是都知道吗!”岚九起身笑得一脸无害。
“你真要那样?”殷梓夏也跟着起来:“喂,话还没说完呢,等一下啊……”
岚九一点也不想等身后的人,气一提,一跃而起,已出了院子。
是日,风清日丽,极其适合迎亲嫁娶,凤小恩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最后以一袭绯红色的儒衫公子装扮出门了,高昰和小银随侍左右。岚九张灯结彩,红色的双喜大字贴的到处都是,家丁丫鬟老妈子们也都纷纷穿上了鲜亮的彩服,一改平日的清冷。
凤小恩一行人被安置在了花厅。岚府到底有多大呢?凤小恩无从回答,无论是第一次因穿越掉到岚府,还是之后又去岚府逛了两次,她都没有把岚府看个究竟。她所见的都不过是岚府的凤毛麟角。她开始幻想着住在这里,每日逛逛园子,悠闲悠闲的品品茶,看看书,想着都惬意啊。她对岚府是越来越肖想了,对,她要赶快赚钱买下岚府,只要一想到这座宅子外挂上“凤家大宅”四个大字,她就乐得不可开支。
“我们是来早了吗?”
“不会,凤姑娘是九爷的上宾,不早不早。”老管家笑得犹如一朵盛开的菊花。从刚才起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们能不能去新房看看新娘。”
“凤姑娘,这不太好吧,姑娘要看,等吉时到了,新娘子自然就会出来,那时再看也不迟啊。”
“那好吧,离吉时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去园子走走,管家您去忙吧。”凤小恩就知道要见新娘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她也不是好打发的。
“那好,老身就先去忙了。”老管家笑的灿烂无比。
“我还是觉得他笑的太夸张了。”凤小恩自言自语道。
“小高,你轻功如何?”
“尚可。”
“那如果带着我呢?”
“……”高昰冷峻的脸上嘴角不禁往下耷拉,哎呀,主子啊,被这恶魔奴役的日子几时结束啊,他在心中呐喊着。
“走,帮我飞过这面墙。”
凤小恩停在府中的一座小别院外。
“姑娘不是应该去看新娘吗?”高昰这回是真搞不懂这女人想干什么。
“飞过去,就是为了看新娘!呵呵,小银都打探好了,新娘就在那院子里。”
“狗改不了****……”高昰小声嘀咕道。这女人,没救了……
高昰单手圈住凤小恩,轻轻一跃,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稳稳地落在地上了。凤小恩不可思议的看着高昰,她原本只想试试高昰是否真能像古装剧中演的那样飞檐走壁的,没想到……真没想到……她真是找到宝了。以后出游一定要带上他,然后在天上飞来飞去过过当侠女的瘾,不错,越想越不错,凤小恩手托着下巴,算着高昰一斤值多少钱的样子着实让高昰感到无力。
“要看新娘就快点——”高昰恶狠狠的打断她的“窥窃”又道:“你想都别想。”高昰拉了拉衣领,仿佛他面前站着的是十恶不赦逼良为娼的老鸨,好吧,凤小恩跟老鸨也没多大差别。
“我又不会扑到你,多看你两下也不行啊,男人像你这么小心眼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凤小恩边说边摇着扇子,绯红色的儒衫随风摇曳,一副飘然欲登蓬莱之势。高昰远远看着不禁感叹道:“若少点算计,大户千金也不过如此尔。”
“嘘——”凤小恩示意小声,她提着长摆,蹑手蹑脚地踩着细小的步子朝厢房走去。有些老旧的木质长廊一不小心就会发出“咯吱”声,凤小恩走的如履薄冰异常小心。再看看尾随其后的高昰,人家毕竟是练家子,走路优雅的轻盈的像白猫一样,一派悠闲的神情透着些许对凤小恩的鄙视。
凤小恩很自得其乐的做着类似宵小的行径,她轻启花窗,顺着那道细小的夹缝往里望去,她左瞧右瞧就是没瞧见红艳艳的身影,咦,新娘子人呢,着急啊,人呢?
“人呢?小高,你帮我瞧瞧。”她刻意放低了声音。
“小高……”她再次唤道。
“小高,人呢,小高……”凤小恩才想转身找人,一记手刀又快又狠地从脑后直劈下来,
“小高——”她连呼救都来不及了。为什么要敲晕她?她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晕死过去,进入她最后视野的竟然是那道找不到的红艳艳身影,以及她的手背上那个红色梅花印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