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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无以为战

老黑听得后面二人在细语传音,扭头呵呵一笑:“华师兄,不好意思,我下先手啦。”青明真人先说道:“老黑,你先乐着。掌门来了,你看你乐呵得起来么?”说罢眼神斜向下瞄了一眼。这小子就是不地道,哪壶不开提哪壶,要命哟。赶紧的明天去孝敬孝敬师父他老人家,这次是用大御回天丸呢,还是黑豹熊胆丸,哎,一个个都是我的珍藏啊......想着想着,老黑的表情岂止一个精彩了得。

“师弟,你,心不静。”青华真人回头对着青明说道,他没有微笑,很是认真。青明微微一惊,平素里师兄总是多半与人为善,笑语相迎,让人往往忽略师兄的心境与修为。这时的一句话,突然让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师兄,自己从来没有看透过。原来,总是以为自己和师兄的实力差距也许就在一招半式之间。但,真正的实力又哪里只有招式之间的比较呢?修行之人讲究先内而外,修心修行才能再修身。若无心无性,那就是外道,是邪魔,天地之间无所羁绊,最容易走火入魔。

此时师兄的一句话,恰恰就指中了青明真人的要害。他本身天赋极高,加上天生的天眼通神通,修行速度快之常人数倍,在力量实力上的差距与师兄当真相差不了多少。然而,就是因为自己一向依靠天赋,自己近来的修行到了一定高度就难进寸许,到底是何种原因,自己一直处于迷茫中。反观老黑,虽然脸大脖子错,心思却很单纯,修道上面的领悟一直在稳步提升。因为,他道心不曾动摇,不曾为外物所干扰,错即是错,对即是对,错了就失落,对了就高兴,这就是最为纯粹的力量之源。

常有人说,修道便是要无欲无求,无喜无悲,这其实是一种误解。修行“道”者,即是先修“心”。但是,每个人的心意都不一样。如果都修行悟道了,无欲无求,无喜无悲,岂不是人人的心意都一样了。既然如此,为何修行者们还是会有修为高低之分。莫道年纪定修为,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年轻人难道不比长者的精力更强大,意志力更强大?这一切决定的是年岁,而不是年龄。它需要是对于自己的“道”感悟的年岁,感悟的越深,修行时候才更能把握天地至理。

再者,若无欲无求方能修行,那么所谓的邪魔外道又是如何修行?天元上界被誉为“邪魔外道”的修行门派数不胜数,既然他们也修行成为了无欲无求者,有通天地之能,为何还能被人成为“邪魔外道”呢?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对待修行登仙路上的任何有灵根的人而言,其实都没有任何的要求,决定自己修行之路的永远是自己本身。不管是浮生仙门也好,其他邪魔外道的修行门派也罢,只要拥有追求自己的道,那么即使身处偏颇的门派,要成为一个道直心方的正义之士也是很正常的。当然,正道门中想出几个败类也是没有问题的。

青华真人早就发现了师弟道心之中有所障,所以此时借机出言点醒他。青明真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很沉重,心想这都是师兄第二次点醒自己了,果然自己也是要常常问问自己的道心才能坚守自己的道。言语的调笑看起来都是娱乐,但是师兄却能发现自己内在隐有魔障,师兄的道已远超我辈了,这同辈修行者的第一人当之无愧。他们二人的交流在短短的一瞬间完成,但是对于青明而言却是受用不尽。

他师兄又转而对少年们说道:“在修行路上,只要尔等能够保持本心不动摇,哪怕你有的只是资质平庸的灵根,道的路上,也会有你一份。”“晚辈受教,谢过仙人。”少年们对于青华真人还是更喜欢点,这次所有的少年都向他作揖。“这一试,尔等,过了。”他一挥手,在场的所有少年手中突然多了一个令牌。只见上面写着“问心牌”三个字。

“有了这个问心牌,尔等即使后面两试通过不了,也可以留在底层山峰中继续修行参悟。”青华真人继续说道:“尔等可还有疑问?”

这对于刚才徘徊在失败边缘的少年而言,还能有什么话说呢。但是,也并非人人都觉得这理所应当。只见一个身着锦衣的高个青年公子举手示意了一下,出列做了个揖,动作虽然恭敬,脸上却傲气十足。前面的三位真人向他看了看,青明真人流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青华真人微笑说道:“不需多礼,尽管道来。”

那个公子外貌阴柔,很是俊逸,但是与江吾生相比却少了很多阳光的味道。在场的很多少女被他的举动吸引,隐隐的有种继续关注的想法浮上心头。只听他说道:“请问仙人,为什么刚才最后进来的一个小娃娃连这场考核都不参加就能直接成为浮生弟子?难不成这浮生仙门也有这等走托关系,托亲带友的世俗之举。”

这小子胆子倒是大得很,青华真人表情不见喜怒,心中却是暗笑。连某都不敢多事,你个小娃娃也敢插嘴,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只是他走的好像就是霸道一路的,是谁家的娃娃,过后去问问看。老黑却沉不住气了大声喝道:“放肆!掌门行事岂容尔等置喙。”少年一听,脸上时红时白,隐有怒气却不敢吱声,他再次作揖,低头时神色阴狠,抬头时却换成了一副谦虚受教的样子。只是他却忘记了,真正的前辈高人可不要看表情的,这终究还是为以后埋下了个祸患。

“这位仁兄哪里话,咱和掌门确实是有点交情出去叙叙旧啦。额,也就千百年没见过面了。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喜欢感慨。大家莫要见怪,哈哈。”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声音主人笑嘻嘻的,全然没有严肃的感觉,居然还把掌门叫成老人家。

青华真人分清方位,却见房梁之上,自己的师叔正和江吾生乐呵呵的站在一起。他的师叔也就是那位与江吾生一开始说话的高个长老了。“见过师叔/师叔祖。”众人忙作揖行礼。

高个长老见江吾生暴露位子索性就抱着他闪现了下来,仍旧是一个眨眼不到的功夫。众人一看江吾生下来不由得眼前一亮,刚见这孩子的时候粗布麻衣,虽然给人一种清心爽朗的感觉,但是,实在是没想到这时的他竟然如此俊逸不凡。他身着的是深红色的浮生道袍,大小居然刚好合适,头顶着狭长的道冠,两边的丝带飘在一旁,此时下来恰如小仙降世一般。与刚才的阴柔男子相比,江吾生虽然年纪小了点,但是风采却高出了不止一筹。让在场的诸多少女们又多看了一眼。

最让他们惊奇的是,他身上道袍虽然颜色与大多弟子的宝蓝色不相同,但是款型却和童长老的一模一样,两人身着的竟都是老一辈的道袍。江吾生身上的这件道袍便是刚才洞府中前世吾生遗留下来的最珍贵的宝衣,没想到居然可以随着主人的体型大小变化,也不知其中有何姻缘,前世吾生的恋人可以缝制出如此神奇的宝衣,既通灵性又可伸缩大小。料想缝制这件衣服的人也必有一番神奇的经历。江吾生被掌门疏通好了体中血液之后,醒来便应承了掌门的要求,再次作为了掌门的师弟回到了浮生。

他少年心性还是想来看看“浮生三试”到底是个什么考试法,高个的童长老和前世的吾生关系最好,江吾生的请求他马上就答应了,带着他先往这边过来看看稀奇。不过来时正值少年们“问心”的时候,不容打扰,所以闪到了房梁上面,悄悄的观看。江吾生从大家的表情中看出了些端倪,当下懂事的没有出声。

没想到的是,他站在房梁之上居然还有人惦记着他,听到那个阴柔的青年说道自己的时候,不由得和童长老做了个鬼脸,在上面就说句刚才的话。

青华真人一眼看出了江吾生的道服,心念一转,各种想法放一边,忙又作揖道:“见过小师叔!”他虽然道行精深,但是心里的冲击仍然不小,看来掌门刚才所说定有缘由。眨个眼,这江吾生便草鸡便凤凰了。青明真人刚刚才把自己的心念整理清楚一点,这下完全又凌乱了。老黑就直接些,看了看童长老,见他没有任何异样,马上也作揖,瓮声瓮气的说道:“见过小师叔。”待听得这二人的话后,青明和其他的门内弟子也纷纷施礼了。

江吾生哪里想到会有这阵仗,呆了呆,赶紧的上前说道:“额,前...现在不能喊您前辈了,从样子来看,我叫您一声大叔您看成吧?”江吾生知道入乡随俗,来之且安,没有继续喊他前辈,但是却喊大叔,看来这孩子倒重感情。

这称呼,叫人哭笑不得,童长老在他身后不由得大汗淋漓,这小子怎么还是这么胡闹。照他这么说,我不成了爷爷了,不对,他刚才都喊我的爷爷,哎,太乱了。貌似其他人也想到了这点,虽然不敢看向童长老,但是这个念头一闪即过,当真让人无言。

“额,小师叔。辈分不可乱,你那称呼私底下某在让你喊好了。”江吾生现在一摇身变成了师叔,青华真人还是照门规办事。“行了,此事以后再说。方才有人说我仙门处事俗不可耐,这话倒如何理解?”童长老在上面可是听的一清二楚,虽然不一定会动怒,但是这脸面可不能被人乱撕。

刚才那阴柔的青年眼见更大的人物来了,竟不怯场,把心一横站了出来,作揖恭敬的说道:“是晚辈无意冒犯仙门,前辈恕罪。”

没想到童长老微微点了点头,眼中流露一丝赞赏,说道:“倒是有点胆量。你叫什么?”阴柔的青年答道:“晚辈胡啸峰。”江吾生听了不由得心中大乐,胡啸!这不是乱吼乱叫嘛,在山头上乱吼乱叫的,果然叫的好。他抢先童长老说道:“哎,老兄刚才说的是,小弟我自己也是有点糊里糊涂的成了掌门的小师弟,既然大家一起来考试的,我看我也试试,不能乱了规矩。您看呢?四师兄?”这话把几个青字辈的真人说得噎住了,半天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倒是旁边的这群少年们对于新来的江吾生,没有刚才那么大的意见了。年纪虽小,但是却很仗义,追求公平,让大家对他多了几分友好。

这声四师兄喊的童长老喜滋滋的,他笑道:“好吧。不过你已经知道这一试是‘问心’,那你且说说,这一世,你想坚守的道又是什么?”

江吾生神色转而变得认真,他眉头轻皱,看着众人说道:“我,无以为战!”声音洪亮,神色坚定。

这话刚完,就听见童长老缅怀似地叹息道:“都一千年了,小师弟,你还是这个答案。难怪,我师兄四人永远都是在紧追你的脚步啊...”

众人不知其意,一时间极为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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