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安欣按下于斯东家门铃的一瞬间,就犯了个大错误,如果不去找于斯东,如果不给于斯东带降火茶,如果没有看到那一幕,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她还是可以做个标准的傻瓜,贴着于斯东,恋着于斯东。
北京时间,十点十分,倪安欣按下门铃。她笑吟吟地站着,不自觉地整理了下刘海。过了半会儿,还是没人回应。倪安欣再次按下门铃,在门外无聊地跺着脚步。
半晌,门嘎吱地被打开。倪安欣定睛一看,那女人身上裹着白色浴巾,露出白皙的手臂和修长的双腿。湿漉漉的头发洒落在胸前,隐藏不住的是若隐若现依然挺立傲人的高峰。
倪安欣脸色大变,她张了张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了看门牌号,确定无误,再次定睛看了看眼前这个女人,头一蒙,嘴角不断哆嗦,却突然吐不出一个字眼。
那女人瞪着杏仁般大的眼睛,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来回地看了倪安欣三四遍,正欲开口的瞬间,倪安欣先开了嗓:“于斯东呢?快让他给我出来。”
那女人古怪地瞥了倪安欣一眼,问道:“我说,你谁啊?”
你谁啊,你谁啊?我还没问你是谁呢?倪安欣的心像灌了辣椒油似的滚烫滚烫烧的厉害。她努力地深吸了口气,再次说道:“请您帮我把于斯东叫出来。”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那女人这才娇滴滴地叫道:“斯东,有人找。”
不一会儿,于斯东低着头,一边扣着衬衫,一边往门外走来。他的头发凌乱,锁骨处明显有一大块通红的吻痕。
口水,那女人的口水。倪安欣心里默念道。
于斯东抬头的一瞬间正迎着倪安欣愤怒的眼神,他不禁害怕地躲闪起倪安欣的眼神。目光闪烁半天,才说道:“安欣,你……怎么来了?”
倪安欣看着于斯东身上的衬衫,那件条横的衬衫还是在于斯东生日的时候,倪安欣给他买的。可是现在透过那件衬衫,她仿佛就看到了他们在床上排山倒海,翻云覆雨那一幕,不禁觉得一阵恶心。
那女人看了看于斯东,再转向倪想像:“斯东,你妹啊?”
于斯东傻愣地站在原地,眼直直地盯着倪安欣,半天吐不出一个字眼。
“你才他妹。”
倪安欣脸憋得通红,迅速地打开保温瓶,里面正是为于斯东带的降火茶,盛怒之下,毫不犹豫地往那女人的身上泼去。
倪安欣也顾不上那女人嗷嗷大叫的声音,手一伸抓上那女人浴巾的一角。‘哗’,白色的浴巾顺势地往下滑,雪白的,都是雪白。
这真是春光无限柔和,近处是白雪,远处还是白雪。
“嗷”。那女人惊吓过度后再次喊道。倪安欣头也不回地就往回走。
倪安欣一直往楼下跑,身后的于斯东急急忙忙地跟随在后,大声地叫着:“安欣,安欣。”
倪安欣拼命地跑,好似从小到大她从未跑过这么快,终于在小巷的入口,她停下了脚步,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的于斯东东张西望地在人群中寻觅着她,也不做声。她看到于斯东回转过头,深吸了口气,赶紧躲在墙壁的后面,背紧紧依靠在墙上。
一只流浪狗却摇着尾巴慢吞吞地走到倪安欣的脚边,长长的舌头大胆地舔着她luo露在凉鞋外的脚趾丫。
所谓人在倒霉的时候,狗都欺人太甚。
等了很久,于斯东才放弃了寻找倪安欣的念头,他似乎有些沮丧的往回走。倪安欣长长地吁了口气,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踩着她高跟凉鞋,挺着胸,大步大步地往前走。
倪安欣自以为在那样的场面下,她没有在于斯东面前大哭大闹,拉拉扯扯,算是没有掉了面子,失了尊严。
倪安欣心中的愤怒似乎超过了悲伤,相处四年的男友,在毫无预兆下背叛了她。
于斯东是倪安欣的大学学长,于斯东那时是文娱部的部长,钢琴弹的特别好,跟在背后的学妹一大片一大片的。倪安欣刚见到这位学长就萌生情愫,所以才想尽办法加入文娱部。渐渐相处中对于斯东的爱慕之情更是升温。一次学校的文艺表演的时候,倪安欣同于斯东合唱了首《广岛之恋》。
唱到高∕潮的时候,于斯东轻轻地牵起了倪安欣的手,这是他们排练的时候没有说到的,倪安欣顿时有些紧张,一张大大的温热的手掌裹着她的手掌,她几乎不能呼吸。刹那间,台下一片起哄声压过了他们的歌声,倪安欣的脸顿时变的又烫又热,不知道是在灯光下的原因,还是身边这个人让她有些局促不安。
文艺表演结束后,于斯东送倪安欣回宿舍,天空繁星点点,校园的小路,曲径通幽,两人一直很沉默。一对对情侣牵着手从他们身边经过,树丛中的蝉声绵绵不绝,越叫越嘹亮,好似在进行激烈的争论。谁都参与不了它们的话题。
“学长。”倪安欣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了于斯东一眼,轻声叫道。
倪安欣的声音淹没在一大片的蝉声中,于斯东似乎没听清地再问道:“你说什么?”
“学长。学长。”倪安欣加大了声调,继续叫道。
于斯东皱了皱眉,问道:“啊?”
“学长是猪。学长是猪。”倪安欣越笑越欢,显露出深浅不依的酒窝。
于斯东眯了眯眼,似乎还是没听清,示意快点往前走,
倪安欣背过身,走在于斯东前面,她嘴角含着笑意,眼睛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于斯东:“学长,学长我喜欢你。”
于斯东这才发起楞来,怔住在原地看着这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路灯下,她脸上画着淡妆,长长的睫毛下大眼睛忽闪忽闪着,泛着红晕的小脸下有着一对甜甜的酒窝。
“倪安欣,我也喜欢你。”
这四年,于斯东和倪安欣也算是爱的如火如荼,羡煞他人。于斯东也对倪安欣体贴爱护。
“安欣,你等我,我会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娶你。”
“那要等多久啊?”
“不会很久,到时候我们买一套大大的房子,墙纸要用你最喜欢的粉色,房间里摆满你最爱的hello kitty,我们度蜜月要去马尔代夫。像《麦兜的故事》里麦兜描述的那样,那里‘蓝天白云,椰林树影,水清砂白,是坐落于印度洋上的世外桃源’,所以你一定要有耐心,不要放弃我这个潜力股。”于斯东的眼睛泛着闪烁的光芒,好像已经陶醉在对未来的憧憬中。
倪安欣也确实想和于斯东缠缠绵绵一辈子,可是于斯东到底不是风儿,她也不是沙子,缠绵不到天涯。
如果不是倪安欣亲眼看到这一幕,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相信曾经说过如此生动诺言的这个人会出轨。
萧楚楚说的对,女生就得矜持,怎么说当年也是我倪安欣先跟他于斯东表白的,在这种男士优先的活儿上面,我倪安欣就吃了亏,做了卑微的那一方,活该不被那于斯东珍惜。
倪安欣见到萧楚楚的时候,萧楚楚这个小妖精正在跑步机上狂扭着她那弹性十足的臀部。胸前的那两块大肉随着她树枝般的手臂正有节奏地抖动着,就差声声作响了。
从跑步机下来的萧楚楚往倪安欣身旁一坐,更是吸引了经过的成年雄性动物灼热目光,一阵唏嘘声忽然响起。萧楚楚身上着了件紧身黑色T恤,领子设计更是别致,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位置,似乎可以看到高峰的一瞬间,却再次被丛林所遮盖住了。萧楚楚的小心机真是可昭日月啊,所以她总是可以在情场上千锤百炼却不曾失败。
大学的时候,一开宝马的男生追求萧楚楚,萧楚楚摆着一副不卑不亢的高姿势,既不接受人家,又不拒绝人家,让那宝马男猴急的都快便秘。一天,那宝马男载着一车的玫瑰花在宿舍楼下喊着萧楚楚,我爱你。周围的女生都快羡慕的泪流满面。偏偏那萧楚楚跟闲看花开花落,一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样子。挽着倪安欣的手,那脸跟打了玻尿酸似的,面无表情的对那男的说:“谢谢。”
那瞬间,倪安欣真想一巴掌抽死她。背后,萧楚楚吹嘘着某男某男今天又送她什么了,一转眼,在那男的面前还要假装是一牛逼。
可偏偏就有那么些男的屁颠屁颠地跟在萧楚楚的身后,心甘情愿,死心塌地地做一****。
倪安欣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拿起身边的芝士蛋糕开始咬了起来。
“倪安欣,你要胖死啊。”
“我妈说了,没有卡路里也会死的。”
萧楚楚一下子就看到倪安欣今天有些不正常,旁敲侧击道:“倪安欣,我看你一往这坐下,那哭丧的脸就跟演白毛女的。你怎么回事啊?”
“没事啊。”倪安欣若无其事的说。
“那个于斯东呢?你今天不是要去找他吗?”萧楚楚接着问道。
在萧楚楚威逼利诱下,倪安欣把早上的事情一抖而出。听完这事,萧楚楚蹙了蹙眉,十分严肃地指责道。“上大学我就觉得这于斯东长的太标志,肯定有很多花花朵朵粘上去。可是我没想到于斯东居然是这种人啊,把女人带回了家。这是多么严重的问题啊。他就是那陈世美,就是男版的潘金莲啊。”
倪安欣看到萧楚楚一板一眼的样子,暗觉得有些好笑:“我也不相信啊。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
“背叛还需要理由,男人都是这样。要是我,那降火茶就该往于斯冬脸上波去。泼硫酸都不为过。怎么说也是于斯东背叛了你。你整那女的做什么。”萧楚楚不禁抱怨道。
“哎,有人背着我偷吃,我是受害者,你怎么还帮那女的说话啊。”倪安欣白了身旁的萧楚楚一眼。
“你要是让我去扇那女的一巴掌,姐姐义不容辞啊。可是首先该被打的应该是那男的啊。我要是你,早就跟那个于斯东分了,说说看也工作两年了,还在基层的管理人员,等他买房买车,你就熬到七十岁,满脸是皱纹,手里握着一拐杖。”萧楚楚轻蔑地说道。
“萧楚楚,我和你不一样。你十六岁初恋,现在二十四岁,还没到十年,你谈了九个男友,平均一年换一个。你在电视剧里绝对是可以演杨贵妃的,我不行,我永远没你光芒四射,我最多只能是个打酱油的角色。我这辈子本来就合算着和于斯东老死,可是他不想与我老死,我也没办法”
“永远都要相信最好的不是在你手上的。女人啊,眼光不能那么短浅。倪安欣,就你傻啊,就你一根筋,吊在了于斯东这棵树上,问题是他又不茂密,又不结果的。你说你亏不亏啊?”
倪安欣想了想,萧楚楚到底是身经百战,千锤百炼之人,这话说得还是有那么点道理,那么早吊死在于斯东这棵树上绝对是个大错误,问题是他就算是棵既不茂密,又不结果的大树,还是有其他女人死乞白赖地给依靠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