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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随后的画面显示,送餐员很自然地打开客房大门,推着餐车进入客房内。此后的画面一直很稳定,那两名保镖像木偶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着。约过了五、六分钟,送餐员出了客房大门,似乎对着这两名保镖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转身快速离去。对当天所有监控录像进行全面分析后,香港警方在前厅略早时候的监控影像中也发现了同一个人。但他当时身上所穿的是一套黑色的西装外套,这是酒店经理级的中层员工的工作服装,胸前还挂着一个员工胸牌,他正匀速走向后堂,看来是要去设在大堂后面的后厨。从监控录像的画面上看,这个嫌疑人的面目还算清晰,但警方调查了所有相似面孔的人员后,并没有发现这些人有任何作案的可能性、作案能力及动机。案发现场很干净,未发现任何指纹、血迹、毛发等有价值的证据。对那两名遭到了暗算被点了穴位的保镖的调查表明,凶手拥有一身极为高深的功夫,作案手段非常专业,应该是个职业杀手。从目前所掌握情况来看,香港警方对此案的调查已陷入了僵局。

看完影像资料后,专案组成员展开了分析讨论。曹行健组长首先发言,他说道:“从目前所掌握的资料来分析,这位嫌疑人无疑是个职业高手,他当然知道酒店里安装有监视系统,他肯定不会以真面目示人。出现在监视影像中的嫌疑人,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的化妆,有意遮盖了他的真实面目。如果我们仅凭影像资料所提供的图像信息来追踪嫌疑人,会把我们引向歧途。从我们在国内的调查情况来分析,所有可能的嫌疑都在指向一个人。影像中嫌疑人的面目虽然与这个人有很大的区别,但我从影像中嫌疑人的身体特征发现,他与我们所锁定的嫌疑人的身体特征非常相似。比如身高、臂长、胖瘦、人的身体比例等等,我想,是否可以从这方面下手进行比对。”

美国方面派来的刑侦专家就是那位FBI的警官亚当斯?费曼,他听了曹行健的分析后摇摇头说道:“NO!曹警官。要知道,身体特征相似的人有很多,我们不能仅凭着一些影像模糊的身体特征资料做为证据,来断定你所锁定的嫌疑人就是凶手,那是没有说服力的。我认为,我们应该从别的方面着手,找到比较直接的证据,比如做案时间、动机、现场遗留物、证人,等等。”

香港的程昕警官听费曼这么说,突然灵机一动,说道:“我有个想法,如果这位杀手真是曹警官锁定的那个嫌疑人,那么在那段时间里,他有可能会在香港住酒店,我们是否可以拿着他的照片去各大酒店查证一下呢?”

司锐点点头说道:“这倒是个办法。但是我认为,这个嫌疑人既然有很高明的化妆术,那他肯定不会使用自己的真实身份去住酒店,他一定会使用假身份和化妆后的面孔去住酒店。既然我们已经锁定了这个嫌疑人,那么我们应该从国内着手,重点查查这位嫌疑人在案件发生的那段时间里,是否离开过A省、离开了多久。如果他离开了,那他又去了哪里?我想,也许从这方面来进行调查会有所发现。”

曹警官对司锐的想法深表赞同,他点点头说道:“唔,这个想法很好。这样吧,我们四个人分头行动,费曼警官和程昕警官对香港的酒店进行排查;我和司锐回国,对那位我们锁定的嫌疑人那段时间的行踪进行重点调查。我们每天下午五点钟准时联络,通报各自调查的进展情况,大家有意见吗?”对于这样的工作安排,大家都表示赞同,专案组立即开始了分头行动……

这段时间警方对欧阳北辰的跟踪监视已经让他习以为常了,他依然不紧不慢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都没变化。实际上,欧阳北辰已经把该做的事情基本都做完了。卖掉汽修厂的所有琐碎的善后工作都已完结,对田妈妈的安置他也做了很细致的安排,现在他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尽量多陪陪田妈妈。这段时间,他除了学习和练功之外,一天到晚都泡在精神疾病疗养院里陪田妈妈。他为田妈妈梳头,给田妈妈喂饭,为田妈妈捶背按摩,陪着田妈妈散步晒太阳。此时的田妈妈犹如一个孩子,每当她看见欧阳北辰来到疗养院时,她的目光就不再呆滞,她的眼中就会散发出发自内心的温暖与慈爱的光芒。欧阳北辰相信,田妈妈的心里实际上是很明白的,她不想让那些醒来后喷涌而出的痛苦记忆把自己淹没,所以她现在只不过是把自己隐藏在空白记忆之城的深处,不愿意出来而已。

曹处长和司锐警官对欧阳北辰的调查很快就有了初步的结果了。他们发现,就在那段时间里,欧阳北辰出差去了广州,而且时间还很长。当然,对于欧阳北辰所经营的汽修行业来说,出差去广州根本不值得怀疑。欧阳北辰经常去广州出差,也经常出差很久,而这次也并非最长的一次,按理说本没什么值得怀疑之处。但是,曹处长和司锐警官并不这么认为,他们对欧阳北辰的这次出差,做了极为详实的调查之后,他们发现了他们希望得到的一些可疑之处。在欧阳北辰常住的白天鹅宾馆,他们发现,欧阳北辰仅仅只住了三个晚上两个白天就神秘地失踪了。

而在那段时间内,他并未出现在广州其他任何一家宾馆里,也未返回汽修厂。而恰巧在欧阳北辰失踪后没几天,香港就发生了那件轰动港九的著名的“血杜鹃凶杀案”。从他失踪之后又过了十五天,欧阳北辰才再次出现在A省省城。据调查,这种反常的情况,欧阳北辰之前的历次出差从未发生过。那次出差之后欧阳北辰又有过多次出差纪录,这些出差纪录一直到美国发生“血杜鹃凶杀案”的那段时间内都很正常。而恰巧在美国发生“血杜鹃凶杀案”的那段时间里,欧阳北辰的出差纪录却又发生了与香港发生“血杜鹃凶杀案”时同样的反常现象,这两次出差纪录所显示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仅仅是时间长短不同而已,而这也恰恰证明了两地路途远近的不同所形成的差别。

通过细致的调查,他们发现,在欧阳北辰的这两次反常的出差纪录的同一时间段内,发生了两次几乎相同的可以断定为同一凶手所为的凶杀案,这似乎是在相互印证着什么。或许,偶尔的一两次巧合并不能证明什么,但笼罩在欧阳北辰头顶上的疑云,却越来越浓、越来越明显了。

专案组下午五点的电话联络一直很正常,但在香港方面排查酒店的程昕和费曼警官的进展却不大。他们拿着从监控录像上截取的嫌疑人的照片和欧阳北辰本人的照片,对附近的各大酒店在案发那段时间内的住客逐一进行了排查。这种工作辛苦而琐碎,犹如大海捞针。数天排查下来毫无收获,看来,嫌疑人不是没在酒店中住宿,就是乔装改扮后入住的。幸好在内地调查的曹行健警官和司锐警官颇有收获,否则此次调查又将无功而返了。

回到香港后,曹行健、司锐与程昕、费曼再次碰头开会,汇报各自的调查结果。程昕、费曼警官的调查没有任何突破,通过对曹行健和司锐的调查结果进行分析,专案组一致认为调查方向基本正确,现在他们都对把嫌疑人欧阳北辰列为最终嫌疑人,没有任何分歧了。专案组立刻让刑侦技术部门把影像资料中的嫌疑人与欧阳北辰本人的照片进行比对分析。最终,技术部门得出了结论,这两个嫌疑人的身材比列符合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除了面部不同外,基本可以认定为同一个人或者是相似度极高的双胞胎。当然,这种结论并不能做为呈堂证据,在法律上也是不被认可的。但对于专案组来说,这个结论无疑是个巨大的突破,现在大家已基本上认定欧阳北辰就是那个制造了两起著名“血杜鹃凶杀案”的真正杀手。同时,专案组也清楚,这两起凶案必定有一个共同的幕后黑手,而欧阳北辰仅仅是这个幕后黑手所派来的杀手而已,要想找出这个真正的幕后黑手,就必须首先抓到嫌疑人——欧阳北辰。

对于是否马上对欧阳北辰实施抓捕,专案组产生了分歧。在专案组的案情分析会上,曹处长认为:“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我们之前最大的怀疑对象欧阳北辰,就是这两起血案的真正制造者。所以,我认为,对欧阳北辰实施抓捕的时机已经成熟了。我建议,立即对此人实施抓捕!”

美国的刑侦专家费曼摇摇头说道:“NO,NO!我们现在虽然已经认定这个人就是凶手,但是,我们还没有直接的证据来支持我们的观点。所以,我们还必须要找到确凿的证据才能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否则,我们将得不到法律的支持。还有,我想,那个幕后组织者才是真正的元凶,他才是我们的终极目标。现在就对这位杀手实施抓捕,必然会引起那个幕后组织者的警觉,这样一来,将对我们完全侦破此案带来很大的困难。”

按理说,费曼的担心不无道理,破获那个真正的元凶,也就是幕后组织者,才是侦破此案的最终目标。但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明白,那个真正的幕后组织者是不可能被侦破的。其实,费曼的真实意思是说: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就抓人,不符合美国法律所奉行的“无罪推定”原则。

费曼是个很非常原则的人,他不想因为急于要破获凶案而违背自己所尊奉的法律原则。事实上,他以这样的方式反对立即对嫌疑人实施抓捕,是在委婉地表示对中国司法制度的担忧。

程昕作为香港的资深警官当然明白费曼的言外之意。但他知道,如果按照香港和美国所实行的法律原则来侦破此案会很困难,甚至是难以完成的。但是,对于刑侦来说,中国法律却在这方面有着某种先天优势和特殊条件。实际上,全世界警察的心思都一样,都是在尽量地避开法律的框架、利用法律的空子,都想使用一些非正规的手段来提高破案效率以便尽快破案。而现在正好有这样的先天优势和条件,干吗不好好利用呢?

于是,程昕马上对费曼说道:“费曼警官,您知道,这是个跨国凶杀案,案子发生在香港和美国,而凶手却是中国籍。况且,他现在仍然在中国境内,并受中国法律的约束。实际上你也明白,我们现在都知道这个凶手肯定是这位叫做欧阳北辰的中国人,我们也都想尽快把他抓获归案,但目前即使我们想抓住他也是无能为力的。所以我认为,既然这个嫌疑人目前还在中国,只要符合中国的法律,是否抓捕此人以及如何抓捕,抓住后如何审讯,我们都应该交给中国方面来全权处理。我相信中国警方的效率,他们一定会很快拿出我们想要的确凿证据的。”

费曼听程昕这么一说,马上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摊开双手耸耸肩、撇了一下嘴,无奈地说道:“好的,程昕警官,我认为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同意曹警官的意见。那么,剩下的事情就要麻烦中国方面了。在此,我代表美国警方对中国警方表示最诚挚的谢意!”

曹处长见程昕说服了费曼,也很高兴:“费曼警官,不用客气,全世界的警察是一家,我们很乐意与您合作。请相信,我们一定会把这个案子圆满破获的,我们会尽快抓住凶手,给中国香港和美国的受害者一个交待,也会给香港和美国警方一个满意的答案!”

专案组的意见最终达成了一致,司锐把这次会议做了全程记录,并形成了会议纪要。在会议纪要打印成最终决议文件后,专案组的三方警官都在最终决议文件上签了字。曹处长立即向国内上级进行了汇报,并将专案组的最终决议文件发回了国内,等待最后的批复。

批复很快就下来了,中国公安部原则上同意了专案组的决议,同意由中国警方对案件嫌疑人欧阳北辰实施秘密抓捕。具体抓捕方案,由曹行健处长和司锐警官共同制定,具体实施则由A省公安厅抽调精干警员实施,现场总指挥由曹行健处长担任。实际上,后来这场秘密抓捕最终却演变成了一场轰动当地的公开大围捕,这当然大大出乎了警方的意料之外,但这却在欧阳北辰的预料之中,这也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之一,这是后话。

接到批复后,曹行健处长和司锐警官即告别了费曼和程昕警官,当天即赶回了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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