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警官眼睛一亮：“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开枪的人为了进入有效射程，必须离肖教授近一些，因此他就要离开自己的座位，走上过道，这么大动静，他的邻座不可能不知道！”
他对人群喊道：“大家静一静，现在我问一个问题，枪击发生之前，有谁听到自己的邻座站起来了？”
有三个人同时举手。
方警官点点头，示意这几个人出列。
“如果事情能提前解决，你们就可以早点回家了。”方警官说，“你们记得自己邻座的样子吗？”
有两个人表示记得，他们从人群中指认出自己的邻座，那是个高个子男生，警察为他做了硝烟测试，没有反应。
还有一个中年人表示很为难，他说：“我记得自己右手边有人站了起来，好像上了中央的过道，但我不记得他的样子。”
方警官问校方的管理人员：“这报告厅里有没有监视器？我想看一下当时的录像。”
那管理人员为难地说：“抱歉，这里是学术机构，没有安装那种东西。”
方警官暗叫糟糕，好不容易找到一条线索，却被掐断了。
这时候，阿东气喘吁吁跑了过来：“我知道哪里有录像。”他指了指电视台的摄影师：“那人在学术报告开始之前，为了试机，先用摄像机扫了下大厅内的全景……”
方警官大步流星地向那摄影师走去。
摄影机内的录像调出来了，坐在那中年人旁边的，是一个穿蓝色牛仔裤、方格衬衫、挎着绿色帆布包的人，那人戴着棒球帽，帽檐拉得很低，似乎是为了遮挡自己的相貌。
方警官下令：“寻找一个上身穿方格衬衫，下身穿蓝色牛仔裤，戴着棒球帽的人！”
十分钟过去了，他的同事们表示，未在大厅里发现这样的人。
穿蓝色牛仔裤的人倒不少，但在这些人中，没人穿方格衬衫，戴棒球帽。
肖教授在人群里走了几步，忽然一笑，拍了拍一个年轻人的肩膀，那年轻人一愣。肖教授说：“你动作够快的。”
“够快？什么意思？”
“哈哈，倒是很会演戏，跟我来一下吧。”
那年轻人被肖教授领到方警官面前，肖教授对警官说：“这就是那位开枪的先生了。”
“啊？”方警官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只见他下半身倒是穿了件蓝色牛仔，手里拎着只书包，但上半身穿的却是件白色短袖T恤，另外，此人也没戴帽子。
“老肖，你是不是搞错了？”方警官满腹狐疑。
肖教授笑了：“你脑子里装的还是穿方格衬衣的人？那我给你把他变出来。”
他把那年轻人的书包拿了过来，变魔术一样，从里面翻出一件方格衬衣，一顶棒球帽，接着，他把书包的衬里翻了出来，书包立刻变成了一只绿色帆布包。
“双色书包，一种外表用腻了，可以再换另一种。我给我儿子买过这种东西。”他解释道。
“我真是服了你了。”方警官赞道。
警方为那年轻人做了硝烟测试，他显然在不久前开过枪。
方警官拉了张椅子，在年轻人面前坐下：“不打不相识啊，刚才你打了我一拳，我的牙龈现在还在流血哦。”
年轻人冷冷地说：“我不认识你。”
“你当然不认识我，你打我的时候，大厅里漆黑一片，估计你连我长什么样子都看不到。”方警官亮出那只塑料枪，“这个你总认得吧。”
年轻人看着那支枪，说：“既然被你找到了，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是我开枪的。你在过道上按住的人是我。”
肖教授的脸始终紧绷着，眼下他们有十足的把握为这个年轻人定罪，但不知为何，肖教授认为他不是真凶。
他一把抓住年轻人的手腕：“不好意思，我想再问你一次，是你开的枪吗？”
年轻人看了他一眼，终于点头：“是的。”
他竟然承认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要给你个教训！”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是‘厄运之爪’的人？”
“‘厄运之爪’？”年轻人一愣，“那是什么东西？”
肖教授顿了顿，转向方警官：“这家伙竟然不知道‘厄运之爪’……倒真是奇怪。”
“他不会是在撒谎吧？”
肖教授摇了摇头：“在刚才说话的时候，他的血流平缓，脉搏没有明显的起伏，声调上也没有变化。这证明他没有撒谎。”
“原来你捏住他的手腕是为了测试他的血流和脉搏。”
肖教授依然紧紧抓着年轻人的手腕：“你为什么要给我个教训？我们之间有什么仇怨？”
年轻人说：“我叫方海生，我的哥哥被怀疑杀人，但他是清白的。我看到你在警方那边是权威，就想到让你帮忙。但我给你打了四次电话，都找不到你。最后，我的哥哥以杀人罪被判刑……”
“所以你迁怒到我身上，是吗？”
“没错！”年轻人的口气很坚定。
肖教授叹息道：“你没有撒谎。”他解释道，“我一年到头手机很少开机，因为怕被对头跟踪我的手机信号。对不起。”
他竟然对那年轻人鞠了一躬。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震。大家都望着肖教授，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本身没什么错误，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道歉，这种事闻所未闻。何况肖教授德高望重。
那年轻人霍地站了起来，似乎非常吃惊。
“其……其实我也有责任……”他结结巴巴地说，“我不该向您开枪，虽然那是受人指使……”
“受人指使？”方警官连忙问，“是受什么人指使？”
“不知道。”方海生愁眉苦脸地说，“我在处理哥哥遗物的时候，有人给我打来电话，约我到一个酒吧见面，他在那里交给我一只用丝巾包裹的圆筒，说这支圆筒可以让肖教授当众出丑，只要我在肖教授作报告的时候，坐到大厅里的某个位置上，从脚底的地板下找出一个空包弹，塞进圆筒，然后向方教授按下去就是了。切记，按之前要尽量靠近讲台一些。那人在和我说话的时候，一直躲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我看不清他的脸。他用的手机也停机了，之后，我再也联系不到他。”
“让你在大厅里找的东西，是空包弹吗？”
方海生点头：“是啊，那人说过，做这件事的本意，是吓唬肖教授，而不是杀死他。”
方警官和肖教授对望了下。
方海生接着说：“把子弹从地板下挖出之后，我检查了一下，确实没有弹头。我在靶场玩过实弹射击，知道空包弹和真子弹的区别。因此，当看到肖教授倒下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
肖教授转身对一名警察说：“请去检查一下那颗嵌在防弹背心上的弹头，与那弹壳和塑料枪是否有关联。”
不一会儿，那名警察回来了，他告诉肖教授：“打在防弹背心上的弹头，口径为12.7毫米，与弹壳和塑料枪的口径不相符。”
方警官一捶大腿：“那肯定是由另一把枪射出来的。”
肖教授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他们本来是想让方海生做替罪羊，由一名真正的杀手来刺杀我。却由于一时的疏忽，使整个计划被识破了。如果那名杀手用的手枪也是9毫米口径的，我们就一定会把方海生当作嫌犯！”
“那么，接下来就是找那把12.7毫米口径的枪？”
“是的。”
“如果这把枪也是塑料袖珍枪，那搜查起来肯定有难度！”
“不会的，12.7毫米口径，是手枪子弹中的最大口径，这种子弹威力很大，因此后坐力也大，塑料袖珍枪的枪身根本无法承受，只能用手枪发射。而且，用这种子弹的枪，外形很大，不容易藏起来。”
方警官摩拳擦掌：“看来，‘厄运之爪’这回偷鸡不成反要蚀把米哦。”
他对手下说：“对所有人再进行一次搜身！这次的目标是一把能发射12.7毫米口径手枪弹的武器！”
肖教授制止道：“不用搜查所有人，只要搜查少量人就可以了。刚才在大厅门口进行安检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你和你的队员都很认真，如果有人藏着武器，肯定会被搜出来。因此，他只能是光明正大地带着武器进来的。”
“光明正大地带着武器进来？能这么做的人，看来只有两类人了。其中一类人是我和我的同事，另一类人嘛……”方警官看了看图林克那边，图林克和他的保镖们正在窃窃私语，似乎是在商量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