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熟悉的路,自己着急地走着,这是要去哪?这里又是哪?这条路这么熟悉肯定走过很多次了,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要去哪了,自己走的路对吗?这么熟悉应该不会错啊,前面要是有岔路怎么办,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旁边有个人,是父亲?炾茔?还是荷昇?自己停下来,开始向那个人走去,可是怎么走都无法缩进与他的距离,低头一看自己根本就没有走,自己竟然忘了该怎么走。前面到底是谁?自己使劲睁眼睛可就是睁不开,每一次快要睁开都被一道强光刺得睁不开,前面的人影就是看不清,自己想喊他,可不管怎么张嘴都发不出声音,自己仍使劲喊着,“哈恩”自己终于喊出来了,自己也被自己的声音惊醒了。
陈叶坐起身来,发现旁边坐着个小孩正看着自己,陈叶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来,慢慢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事,揉了揉脑袋又揉了揉喉咙,感觉自己渴的厉害,抬头对那小孩说:“有水吗?”
小孩从凳子上滑了下来,笨笨地跑了出去,只听他在门外用他稚嫩的声音喊道:“夏月,他问有水吗?”
远远听见有个声音回答“门外桶里就有。”
只见小孩又笨笨地跑了回来,对着陈叶说:“有,在门外桶里。”
陈叶看他没帮自己盛水的意思,只好起身准备穿衣服自己去盛,发现自己穿着洁白的睡衣,身子也洗过了,旁边放着干净的衣服,陈叶刚刚穿好衣服,夏月端着水进来了,将水递给陈叶说道:“你醒啦,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陈叶把水喝光,将碗递还给夏月,“我很好,荷昇呢?”
“师父做饭呢。”昨天第一个遇见的挺胖的少年走过来对陈叶说道,“陈叶你醒啦,你睡了整整一天。”
陈叶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自己像梦里一样,一下子好像不会说话了。胖少年见陈叶定定的看着自己,问道:“陈叶,你怎么了?”
陈叶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你叫什么名字?”这一句话说出,陈叶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轻松了许多。
胖少年咧嘴一笑“我叫昊耘,从小就认识师父啦,是你大师兄,对了,以后你跟我一样喊他为‘师父’就行,不用像他们一样叫‘叔叔’多没意思。”
陈叶点了点头,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昊耘要自己叫荷昇为师父,这时最小的那个小孩说话了“我知道为什么你要叫叔叔师父。”
昊耘蹲下来用两只手捏住小孩的脸蛋,将圆脸扯得扁扁的,边捏边说道:“玉无,又多嘴了是不是?小孩子知道什么,不要乱说话。”
小孩脸被挒的大大的,瞪着大眼睛看着昊耘,不一会竟掉下泪来,昊耘赶紧停手,摸着他的头哄道:“好玉无,不哭不哭,哥哥跟你闹着玩呢。”
玉无抹了抹眼泪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叫叔叔师父。
夏月扑哧笑出声来,蹲下问道:“为什么呀?”
玉无看着昊耘说道:“我问师父了,师父说他与你爷爷相交多年,你怕比我们叫叔叔的矮了一辈,便叫叔叔师父了。”
昊耘站起身来说道:“小孩子瞎说八道,走,陈叶,吃饭去了。”
陈叶跟着他们来到一个较为明亮的房间,荷昇已将饭菜准备好了,大家随便坐下开始吃饭,也许是很长时间没吃饭了,也许是这饭菜真的很香,陈叶竟感觉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饭菜。昊耘吃的狼吞虎咽,玉无与夏月坐在一起,有些菜够不着的夏月帮他挑一些,唯独那个穿白衣的女孩从未与自己说过话,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吃饭,似乎吃的很专心。陈叶看了一眼荷昇,向他问道:“师父,你知道法一教的事?”
陈叶刚一说完,昊耘抬起头来,使劲咽下嘴里的食物说道:“对对对,叫师父,嘿嘿。”说完这句话,马上又低下头接着吃。
荷昇说道:“法一教与圣帝的事,你可以问一下簌欣,她知道的比较清楚。”
簌欣?这里唯一不知道名字的就是那女孩,看样子“簌欣”便是那女孩的名字,陈叶转过头看着她。女孩停下进食,并未抬头,只说了三个字“先吃饭”
吃完饭,他们这些小孩都走了出去,陈叶跟在簌欣后面,等着她告诉自己法一教的事,他想知道为什么父亲要将自己变成这样,为什么世人如此拼了命的也要得到自己。簌欣走到一个亭子里的圆桌旁坐下,陈叶在她对面坐下。昊耘夏月玉无也跟了过来,昊耘踩着凳子,夏月将玉无抱到凳子上,自己站在他旁边。簌欣这时问道:“你真的会天诡术?”
陈叶点了点头。昊耘问道:“天诡术?那是什么术法?听起来挺厉害的样子,怎么没听说过?”
陈叶问道:“你们没听说过天诡术?”
昊耘夏月玉无一块摇了摇头,陈叶本以为如此让世人痴狂的东西大家是都知道的,没想到这里的四个人竟有三个不知道,看来是自己原来的世界太小了,自己本可逃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簌欣说道:“没想到法一教真的找到了修炼天诡术的方法。”
“师父说天诡术不是功法。”陈叶对簌欣说道。
“不是功法?”簌欣有些疑惑,“也许叔叔说的有他的道理,不过天诡术是上古四大天术之一,我只知道一个人会。”
昊耘问道:“其余的三个是什么?”
簌欣说道:“900年前,圣帝的天启天征,圣女的天诡,苍华的天罚,分别为他们所自创,我没听说过后人中还有谁会,你的天诡术只是雏形,看样子法一教另辟蹊径,想出了一套新的修炼天诡的方法。”
“这四大天术哪个最厉害?”昊耘接着问道。
夏月这时说道:“你让陈叶问,你一直问这问那的,陈叶想知道的还没问呢。”
“对对对,陈叶先问,我虽然知道圣帝和她先人的事,却从没听她说过,这一好奇就问起个没完。”昊耘面露尴尬的说。
“先人?”陈叶问道,难道簌欣的先人参与其中?难怪她知道法一教这第一古老大教的事。
簌欣说道:“我是苍华与圣女的后人,身上继承有血继大法,防止圣帝突破封印。但即便我施展血继大法也不会使用天诡,只能在圣帝的能量渗透到这个空间的时候加以封固。”
陈叶点了点头,这时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自己又想知道什么,自己以前从不问问题,也从不想知道什么,此刻自己想知道却又不知道想知道什么。这一切与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又想要成为什么人,自己以后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做,做了之后又能怎样?陈叶突然感到一阵倦意,自己虽然能做自己了,却完全不知该做什么了,也许,随波逐流才更适合自己。
昊耘等了半天,见陈叶只是低着头什么也不问,不禁急道:“陈叶,你倒是问些什么啊。”见陈叶仍是没什么反应,便对簌欣说:“算了,你就将圣帝封印前后的事都说一下就行了,啊对了,还有法一教的事。”
簌欣看了下陈叶,说道:“圣帝就是法一教的教主,他自创的功法便是夏月现在学的真言决,当年他修炼真言决功法大成,创出天启秘技。那时还没有国家,各族落过着迁徙的生活,因为兽域的巨兽常来骚扰,每来一次,人们便要逃一次,一直过着被巨兽驱赶的日子。圣帝深入兽域,与巨兽搏斗之时,发现了后人所谓的神石,得神石之后圣帝修为大增,凭天征以一己之力抵御兽劫,从此人兽定下界限,互不相犯,天下各个族落莫不臣服,尊其为圣帝,为各族之首领。然而圣帝却天天痴于研究神石,造成天地巨变,民不聊生,先祖苍华与圣女二人联合打败了圣帝,苍华战死,圣女将圣帝连同神石一同以天诡术封印起来,并运用血继大法以防圣帝日后脱出封印。法一教教众埋怨圣女不该连神石一同封印,影响教会日后地位,然而除圣女外没人会天诡术,便央求圣女取出神石,圣女不应离开了法一教。看样子历时900年,法一教终于研究出了修炼天诡的法子。”
陈叶听簌欣说了半天,感觉知道了这些与不知道没有任何区别。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自己又能做什么?陈叶抬起头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跟着师父?”
簌欣将身子向后靠了靠,说道:“我父亲死得早,因为我修为太弱,血继大法难以承受,从叔叔这可以继续修炼。”
昊耘说:“我爷爷要我跟着师父,以后维护世界和平保卫国家安全的重任就交给我了,哎,身兼重任没办法啊。”
陈叶将目光看向夏月,夏月低下头看着圆桌说道:“我一族被灭,身染剧毒,是荷昇叔叔救我回来的,希望以后能够找回残余族众得以复族。”
这时玉无竟然又吧嗒吧嗒的掉起了眼泪,这孩子真奇怪,哭的时候只掉眼泪,从不出声音。夏月拿出手绢打算替他擦眼泪,玉无挪开他的手,用自己的小手使劲在脸上抹了抹,然后说道:“我被族里的人遗弃了,从叔叔这学好功法希望能回去。”说完又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
连这么小的小孩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看样子他们留在荷昇这都是为了要学好功法,他们似乎都有各自的使命,自己却没有,自己什么都没有,即便自己学好了功法也没有用处。陈叶突然感到自己很多余,世界里的每个人每个物都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己过去好像也有,不过此刻却断开了。
陈叶站起身来,向外走去,看到荷昇就坐在不远处的房间里。他不断地按着前面的桌子,一个个音符传了过来,陈叶从未听过音乐,未能感觉音乐之美,只觉几种不同的声音依次传来,起初声音较为平缓,听着与蝉鸣鸡叫并无区别,慢慢的音乐逐渐变得高低不平,抑扬顿挫,陈叶感觉胸口变得很闷,每当声音逐渐拔高却都被压了下来,如烈马迟暮,苍鹰断翅,说不出的愤懑与不甘,陈叶听的胸中如堵,双手握拳,极是讨厌这种感觉,只觉自己要大喊一声,不想再听到这些声音,还未喊出,音调陡然升高,节奏变得极快,陈叶只觉胸中一畅,觉得音乐好听起来,正觉自己仿佛陶醉其中,这时音乐随着极快的节奏在一个大旋律中循环起来,起时如火山骤然喷发,降时如瀑布轰然乍泄,听的陈叶胸中跌宕起伏,不能自已。
从小到大,陈叶不管经历了什么,内心从未有如此迅速的转换过,应该说他从小渐渐封闭起的内心,不愿有什么变化,此时随着音乐变得不能自已。这时音乐再次拔高,每一个音节变得苍劲而高昂,每个音节连接起来犹如狂风激荡中的汪洋大海,陈叶突然感到自己无比渺小,看着弹钢琴的荷昇仿佛操控着大海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自己,自己一直吸气,胸中激情澎湃,一口气就是呼不出来。音乐在一个苍劲而有力的音节中戛然而止,陈叶这才将这口气长长吐出。但呼吸依然急促,心跳不已。
昊耘他们都凑了过来,昊耘拍着手说道:“从来没听师父弹过钢琴,过去一直听簌欣弹得软软淡淡的没什么味,没想到师父弹得这么有气势。”
荷昇来到众人中间,“音乐能够直接影响情绪,情绪是在千万年进化中产生的,然而在进化的过程中,情绪却是在消减着。别看我活的时间比你们长了太多,知道的东西也比你们多了太多,但还是不知道的东西多的时候活的更有意思。陈叶,有些问题不必想的太明白,我也没办法给你想要的答案,因为我不能对你们的人格进行塑造,我只能对你说,你可以当现在是一个起点,你可以任意发展,不必考虑太多。”荷昇语气平淡而略显颓废的说。
陈叶点了点头,心想既然大家都是为了在荷昇这学好功法,那么自己也就先学功法,以后能做什么就做什么。抬头问道:“我曾经也学过很多功法,但因为天诡的原因都半途而废了,你有办法吗?”
荷昇点了点头,说道:“你跟我来。”
陈叶离开了昊耘等人,跟着荷昇来到一个较为封闭的房间,两人席地而坐,荷昇告诉陈叶:“从今天开始我教你功法,你之所以无法学功法是因为没能掌握好天诡的平衡度,将所修来的能量都转移到了异空间。我先告诉你什么是异空间。说是异空间,其实它也是空间的一部分,我们也存在其中,只是我们无法感知到才称之为异空间,它其实是宇宙的另外一个维度。”
“我们既然存在其中,为什么会感觉不到。”陈叶问道。
“因为在宇宙形成之前它便存在了,奇点就存在其中,奇点爆炸形成宇宙,宇宙与异空间的关系就像是一个气球,宇宙就是气球的皮,异空间是气球里的空气,奇点大爆炸时所产生的过余能量全部往异空间里填充,使得气球不断变大,这就是宇宙在不断扩大的原因。只不过与气球不同,这是一个反作用的过程。我们的所见所感都是由宇宙扩大所起,与异空间没有直接关系,因此感觉不到。”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陈叶想了半天,然后问道。
“我们身体的奥秘,甚至连行为习惯,都与宇宙有关,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对宇宙有个基本的印象。”
“没什么印象。”陈叶又想了半天说,“你还是告诉我怎么掌握天诡的平衡性吧。”
荷昇摇了摇头,“不必理会天诡,我教你掌控环境能量的能力,让你的能量能够侵染渗透到周围以进行反控,这与魔法相类似,空间本身具有束缚作用,你的功法便是摆脱这种束缚,当你修炼大成之时,天诡也就能自然运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