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惩罚降临
后边的几个星期天,阿文跟着阿明又去了几次。但阿文还是难改胆小的毛病,最多的一次也才装了十六斤多。阿明他们看阿文实在不是材料,也就慢慢不再叫他了。
阿文就自己去找阿明,可每次不是找不到,就是阿明推脱有事,算是不再搭伙阿文干了。阿文就想着自己去干一次。可等到了跟前,根本就下不去手,连小院子都不敢进去:“哎!算了,自己真不是干这个的料啊!”无奈,只好暂时取消了这个念头,把跑出去的心思又都收了回来,老实的上下课。
其实这一段时间,由于受到卖废铁挣钱思想的干扰,阿文在学习上很少下功夫了。有几次自己都很想逃课去干,可由于阿明和阿斌有事,没成行。学习不下功夫了,自然成绩就下来了,这期间的几次测验,阿文都考的不好。但好在前面的底子好,毕竟也已经在复习阶段了,阿文没有被落下太远。
段老师看出阿文有些异常,找到阿文谈过一次。阿文支支吾吾,只说自己帮家里干活了,精力受影响。段老师就不再多问了,告诫阿文要珍惜时间,把握机会,不要自毁前程。阿文也满口答应。虽然他也知道偷铁不是长久之计,但还是经不住能换来钱的诱惑,只想着能再多干几次。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眼看就要期末考试了,阿文正忙碌的复习着课文,准备期末考试。由于一直没有再干,把偷铁的事也渐渐快忘掉了。
考试前的星期天,阿文原打算到学校去看一天书,正要出门,阿明冷不丁出现了。
“咦,你怎么来了?找你几回都没找着。”阿文很纳闷。
“行了,别啰嗦了。有个大买卖,干不干?”阿明又有事了。
“你们不是不想让我入伙了吗?我怕干不了。”阿文对自己没有多大信心。
“这次简单,不走大门。从围墙那边走没人看的见的!”阿明早有计划的。
阿文心动了,正好挣点钱,期末考试完后可以好好玩玩。“好,走吧。”
说着就跟着阿明往矿上去了。快到矿上的时候,看到有个人在路边上站着。“是阿斌吗?”阿文问。
“不是!阿现。”阿明说。
“哦,阿斌不来吗?”阿文问。
“不来了,他病了。”阿明说。
没听说呀,阿文有些纳闷。但也不好意思多问,望阿现那里就走过去。
“阿文好啊!听说你现在可是学校里的大红人啊!”阿现老远打着招呼。
“什么呀,没用!不如你们啊,都有钱!”阿文连连摇头回应。阿现原是阿红手下的小兄弟,早就不念了,出来一年多了。
“就是!念什么书啊,没意思!出来混得了。”阿现的精神状态很好。
三个人边聊边走进了矿上的大门。阿明带着他们两个左拐右拐,来到一个阿文以前从没有到过的地方。一片大空地,长满了野草。由于已经入冬,干枯的长草黄黄的一片。空地边上就是矿上的围墙,确实是一个很少有人来的地方。
“行啊,这地方不错。阿明你可真行!”阿文觉得不那么害怕了,阿明看来是费了心思的。
三个人往墙根处靠过去,阿文看到长长的草丛里散落着满地的矿用设备。到墙根后,阿明说话了:“看到没,就这些盖板!咱们把它扔到墙外面,再翻墙出去。”
“好。”三个人开始行动。一个盖板看着不大,却老沉老沉的,有四十来斤。
“真是大买卖啊,这一个就能卖不少钱!”阿文心里想。
围墙有两米多高,一两个人真干不了。他们三个,阿明坐在围墙上面,另两个把盖板抬给他,再合力把盖板翻过围墙去。
翻过去两个后,阿明在墙上面说:“行了!就两个吧。再弄抬不动了。”
阿文和阿现就跟着爬上围墙,翻墙过去。外面是旁边村子人家的田地。三个人坐在一起歇了会儿,拍了拍噌在身上的土,正要准备抬起盖板去卖。
“站住!不许动!”突然不知从那传来了一大声喊叫,一下把阿文吓傻了。
“怎么回事!谁来了!”阿文呆在当场。
“不许动!”顺着喊声,阿文看到有两个身影从侧边飞奔而来。
“完了,我们被发现了!”阿文崩溃了,全身都在打颤。
“快跑,别看了!”阿明最先反应过来,说着就往来人的反方向跑,阿现也迅速跟着阿明跑去。两个人跑出去一大截,看到阿文还在原地一动不动,赶紧招呼着喊到:“阿文快跑啊!快跑!”
阿文呆呆的不动,腿沉的就是抬不起来。
那两个人迅速的赶到了阿文跟前,看阿文被吓傻的样子,明白了几分:“蹲下!老实在这里呆着!”说完就去接着追阿明他们两个。
阿文听到这话后,赶紧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过了一会,阿明和阿现也被带回来了。这时阿文才看清跑过来的两个人都穿着警服,人家是警察!
“为了逮你们,我们都蹲了好几天了,还跑!看你们能跑到那去!”其中一个年轻点的警察边用手推搡着阿明,边说。
三个人被看护着,抬上扔出来的两个盖板,跟着人家走。一会儿来到了大路上,这里停了一辆警用面包,是人家开来的。
“上去吧,小小年纪不学好!”年龄大点的警察冲着三个人命令到。
三个人蹲在面包车的后备箱里。人家发动起来汽车,响着警笛,呼啸着驶去。
“都怨你!怎么不知道跑呢!要不是你,他们根本抓不住我!”阿明气愤的冲阿文说。
“就是,你真是个笨蛋!真不该叫你来!”阿现也生气的看着阿文,一副想把他吃了的样子。
阿文一声不吭,看着窗外的风景。奇怪的是坐在警车上后他没有感到一点的恐惧和害怕,也没有理会他们两个人的话。心里却在想着:“真想不到我居然也有机会坐在警车上了。”真是奇怪的一个人。
车开到矿区派出所停了下来,三个人被带到一个大屋子里,不是什么禁闭室一类的,看着像会议室。也没有给带手铐,绑绳子什么的。可能是警察看他们三个不过是小毛孩子,不值得大动干戈。
一会儿,年龄大点的警官跟着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走了进来:“王所,就是他们三个。”那个人看来是个所长。
“小小年纪不学好,干什么不好,来偷东西!都站到那边去,贴住墙!”所长说话了。
三个人赶忙过去贴住墙站好。
“身子转过去,脸朝着墙!”所长继续在下着命令。
三个人又赶紧照命令,转过身去。阿文不知道所长想干什么,但肯定是不好的事,不由心生一股寒意。
“说说都叫什么名字!一个一个来啊!你先说吧。”说着所长拍拍了阿文的肩膀,阿文距离所长最近。
“报告!我叫阿文。”阿文赶忙向所长汇报自己。
“再说一遍!叫什么名!”所长在说这话的同时,用拳头重重的就打在阿文的背上。
阿文冷不丁的被他这一打,身子往前一倾,脸就碰到了墙上,蹭了满脸的灰,碰的鼻子生疼。从小到大,阿文可从没有受过这样的欺负,别说一拳头,就是别人动一指头,阿文都要还回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跟一个六年级的家伙打,愣是毫不退让,人家踢一脚,阿文就还一脚,虽然有时还踢不着人家。那家伙想着把阿文打服,踢得一脚比一脚狠,可阿文还击的势头却也是越来越坚决。到最后那家伙累了,不再打了。但阿文可没完,回过头就找来自己的表哥,把那家伙又给收拾了一顿。把人家打的直哭着去告表哥的老师。
想不到今天在这挨这样的打,阿文不由的气往上冲。
“阿文!”阿文昂起头,挺直脊梁大声的说。
“呦,小子挺硬!”所长看阿文还来劲了,更重的一拳就朝着阿文的背上打去。“说,叫什么名!”
这一拳阿文因为事先有准备,没有像上次那样那么狼狈。“嘭”的一声,砸在背上,阿文的身子只稍微倾了倾。
“阿文!”阿文的回答更大声。
“再说一遍!叫什么名!”伴随着大声的询问,所长的拳头也越来越重。
“阿文!”阿文的回答也毫不示弱。
随着拳头一个一个的落下,阿文的肩膀挺的也越来越直,脑袋后倾,摆好着招架的姿势。
大概挥出去十几个拳头后,所长也打累了。“觉得自己是英雄了是吧!行,挺着吧!”所长不再招呼阿文了。
“你呢?”所长转头问阿明。
“我叫阿红。”阿明赶紧说。“叔叔!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这一会吧!”阿明陪着笑脸。
“你呢?”奇怪的是所长没有再对阿明动手,也许是刚才打阿文打累了。问完阿明,所长又接着问阿現。
“我叫阿刚!叔叔。我知错了,再也不敢了!”阿现说。
阿文能听出来,这两个人都是报的假名。心想:“唉!怎么这时候了还报假名,真胆大。”不由的替他们担心起来。
“不要以为年纪小就不能处罚你们,照你们今天偷得东西,关你们十天半个月是绰绰有余的知道吗!”所长声色俱厉的说。
一听要关上十天半个月,把阿文吓坏了,他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马上就要考试了,这下怎么办。让段老师知道不完了吗!”
“每个人先写一份检查!好好写,把刚才的经过都写上。写好后给我,态度不认真的就别想回家了!”所长的惩罚还有。他说完就出去了,剩下那个年龄大一点的警官留了下来。
“给!写吧,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了!”警官把纸和笔递给阿文他们。
阿文他们赶紧坐在桌子前开始写。写检查对于阿文来说并不陌生,小学时因为没写完作业没少写。老老实实写吧。想到刚才阿明他们报假名,阿文多了个心眼,他把偷得经过省略的写了写,重点表述了一下自己的悔过和认错,严辞恳切,声泪俱下。当然确实也是非常后悔,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一会儿功夫,大家都写好了,整理好后交给看守在旁边的警官。“写上名字,家庭住址!”警官看他们都没有署名,命令到。
三个人又都拿回来,写名字。写到地址的时候,阿文犯难了,心想:“怎么写呀,写个假的吧,万一人家找到家怎么办呀!”他抬头看了看阿明他们,两个人都快写好了。阿文想问,就“嘿!嘿。”小声的冲阿明招呼。
阿明抬头看了看阿文,又埋下头不待搭理的样子。
这下阿文犯难了,最后一狠心,反正迟早要让人家知道的,就把家真实的地址写上了。
“都过来,按手印!”警官要他们三个在写好的检查上按上红手印。
按上自己手印的那一刻,阿文对自己说:“以后再也不干这些违法的事了,丢死人了!”
“都给我在这老实待着啊!”警官拿着他们写好的检查出去了。
剩下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还是阿文先忍不住了:“阿明,等会他们会让咱走吗?”
“走,你想好事吧!不关你半个月,算轻的!”阿明狠狠的说,他对阿文刚才拖后腿还耿耿于怀。
“就是!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什么好!”阿现也余气未消的冲阿文说。
阿文不说话了,一股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低下头深深的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身子。
这一待就是一下午。快天黑的时候,终于有人进来了,是所长。
“去里边屋子看会儿电视吧!小毛孩子,不知道让你们家长省心!”所长没有像刚才那样严厉了,挺温和的邀请他们三个来到会议室的里屋看电视。
这么一说,三个人低落的心情好了许多,跟着所长来到里屋。电视也打开了,三个人被所长安排着坐在电视对面的床上。
电视是什么内容,阿文是无心看的。只觉的心情平静了许多,心想着“这事应该过去了吧!”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的光景,看着外面的天要黑了。阿文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再仔细一听,很熟悉。往窗外一看,是堂哥和表哥来了,两个人正和所长说着话。
“终于有救了!”阿明激动的说着。
“好,能回家了!”阿現也凑到窗户前看着外面说着。
果然过了一会儿,所长和堂哥一块走进来。“起来吧!回家吧。看你们干的这些事,让家里人多担心!以后可不能再干这些事了啊!”所长冲他们三个说。
“谢谢,谢谢所长啊!真给你添麻烦了!”堂哥给所长说着好话。
“行了,把他们带回去吧!别让家里人担心了。”所长也客气的说着。
就这样,三个人跟着阿文的堂哥和表哥走出了派出所。
“你妈找你找的快疯掉了,知道吗!瞧你们干的好事。”一出派出所,堂哥就训斥着阿文。“怎么样,在里面好受吧!”
“挺好的,所长还让我们看电视了!”阿文不想把自己挨打的事说出来,极力掩饰着。
“呦,还看电视,那你下次还去啊!”堂哥听着阿文没有悔过的意思很生气。
“行了!行了,反正都出来了。下次注意啊!”表哥在一旁圆场。
阿文不敢说话了,低着头跟在大家的后面。过了一会儿,一行人来到了村边上,阿明和阿現分别道别向自己家走去。阿文就跟着表哥和堂哥往自己家走。
“你也真老实!人家两个都报的假名,就你报真名!干这种事脑子得灵活点。”堂哥看阿明和阿現都走了,说着阿文。
“就是!咱们可不是干这个的料啊,阿文。以后离他们远一点!”表哥也在说着阿文。
“也多亏了你报真名,人家所长通知到村里,要不指不定把你们关到什么时候呢!看人家那两个家里跟没事似得,不能跟人家比啊!”堂哥对阿明和阿現家里人都不怎么主动找人很有意见。
三个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阿文家门口。阿文抬头一看,妈妈、爸爸、弟弟,还有四姑、六姑、三姨夫一堆人都在门口等着呢。阿文脸马上红了,也不敢抬头看大家,低着头迅速的就往门里走。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四姑拍拍阿文的肩膀安慰他。
“麻烦你们了啊!孩子在里面没受罪吧!”妈妈一边向堂哥和表哥道谢,一边关心着阿文的状况。
“没事!没事!没听人家说在里面还看电视呢!”堂哥也宽慰的说,舒缓舒缓大家紧张的情绪。
“都怨阿明,那孩子就不老实!以后可别跟着他玩了!”六姑一直对阿明很有意见。
正在大家在门口说着的时候,阿文已钻到自己屋里,卷缩着身子在床上的墙角里猫了起来。发生的这一系列事件,已大大超出了阿文心里的承受能力,他需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
“以后还敢不敢了!”爸爸走进来了。
阿文认为爸爸肯定要打自己一顿,连忙把身子卷缩的更紧些,小声的说:“不敢了。”
奇怪的是爸爸并没有动手,只在床边待了一下,就转身出去了。
阿文感觉很不好受,爸爸就是这样,始终是宽容和谅解,看不到他发脾气。阿文不知道爸爸到底是否真的爱自己。
过了一会儿,妈妈也进来了。妈妈一副热切关心的样子,爱恋的摸摸阿文的头和身子,翻找着看阿文身上是否真的没有伤痕。
“没事,妈!我没事。”阿文宽慰着妈妈。
妈妈的眼里已充满了泪水:“可怜的孩子啊!都怪妈妈没本事,以后咱们可别干这个了啊!”
“好了!妈妈,我知道了!没事,别伤心了。”阿文看着妈妈流泪心里更加的不是滋味。
夜里阿文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他在想着发生了这样的事,为什么阿明和阿現家里跟没事似得,而自己家却这样大动干戈,伤心沉重。他深深感到在自己这样的家庭里,生活不允许他有一丁点出轨的权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