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要说些什么,这时,白汐开口,抢先了一步:“娘,汐儿不饿,娘不必担心。汐儿乏了,想要休息,您先回去吧。”
语罢,她转身纵入床榻之中,看都没看白然一眼。
是的,她的心碎了,对这个所谓的爹不再抱有期望。
记得那日,她苦苦地哀求着他打探独孤鸿的消息,可他非但没有答应,反而怪罪她没用,被皇上赶出宫,摘去郡主封号,没能为他扩大势力。试问,这样的父亲,她能有爱吗?
“你要是想知道独孤鸿的消息就给老夫下床吃饭,不然就别怪老夫不顾你我的父女之情。”白然负手站立床前,望着躺在床上的白汐,眼里竟闪过了一抹疼惜,也不知何时,一向高傲的女儿怎么就对那个手无兵权的曦亲王起了爱慕之心。
其实,他本也是性情中人,只可惜被权利冲昏了头。
白汐听后,立即睁开了刚闭上的双眼,腾床而起,看着白然难以置信地问:“爹,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肯告诉女儿?”
“先用餐吧,等下来我书房。”
白然颌首,声音有些低哑,转身的那刻,望了眼白汐,低叹一声带些无奈离去。
“老爷……”
凤瑛看出了白然眼中的那一缕情感,泪水噙在眼中,嘱咐了一下白汐一定要用膳便跟着走了出去。
望着两老的背影双双从视线消失,白汐蓦地有些伤感,眼眶湿热。心中百味参杂,感慨万千:父亲他,看起来虽精神饱满,威震两俱,可他脸上的皱纹写满了他历经的风霜,走过的岁月,是多么的难,那样的长。
不禁感叹:父亲,老了!
下床,坐在桌案旁,木讷地吃着桌上已经凉透的饭菜,脑子却一直在重复着方才的画面,那个身影,老态龙钟,跟其他老人没什么两样,只是,她如何也想不到,父亲会是别人口中所说的狼子野心之人。
难道是有什么隐情?
又或者,人心难不测,不可貌取。
心情随着思绪沉落,竟不知不觉想到了独孤鸿,心的最深处突感有些悲哀,可这些,远远也比不过她对他的担心。
那是出自心里最真诚的呼喊。
独孤鸿,你一定要好好的!
走在游廊边感受着夜里的风,有些冷,透入身心的那种折磨。
她的步履很急,声音更是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匆忙。
她只想,快点知道他的消息。
终于,她的脚步停了下来,望着眼前的那透着烛火的房门,却没了之前那种强烈的渴望。
她怕,她怕得到一些不能知道的信息,可是,她却也不能不去寻问,不管好坏,她也必须承受。
“爹,汐儿来了。”
磕着门上的手,白皙地有些过分,可是她用的力度很重,似乎深怕里面的人没有听见。
“进来吧。”
暗哑的声音传了出来,白汐应声推开了房门,步入房中。
她站在房央,看着坐在桌案前,手捧《孙子兵法》,认真品读的白然,她一时无语,竟无从问起。
半晌。
“过这里来坐。”白然抬首,放下手中的书籍,示意叫道。
白汐走了过去,轻轻坐下,心里总是围绕着多种多样的问题以及情绪。
她不知道,在白然的心中,到底有没有叫白汐的女儿。
她不知道,眼前的白然,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可是,在她眼里,她却只能告诉所有人,他,白然,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老人。
她一样需要亲人的关爱。
“爹,这么晚了,怎还在看书?”而且看的还是孙子兵法,难不成,他真的要起兵篡位?还是,她应该相信这个她叫为爹的人?
“习惯了,不看身子会痒。”白然憨憨笑了起来,样子竟有些和蔼,他沉思几秒,抬眼看着白汐,过分的认真道:“他,要被发配边疆了。”
什么?
发配边疆?
这到底是多大的事,不上早朝罢了,就给发配边疆?这到底算什么?
“什么时候?”白汐的眼神里,一种让人惊寒的能量在氤氲着,过分的镇定,反倒让人更加担心。
“明日一早便启程。”白然吐纳一口气,心里不得不开始对令狐尧刮目相看。
“什么罪名,让他得到这么严重的惩罚?”白汐抬眼看着白然,倔强得不敢落下一滴泪,心里对他的担心愈胜,更想立刻就能见到他。
“欺君犯上,淫、乱后宫!”
欺君犯上!淫、乱后宫!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多么罪无可恕的理由,令狐尧竟能把一件那么小的一件事说成滔天大罪。
他和独孤鸿不是兄弟吗?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就因为她和他在房中交谈甚欢,抹了他令狐尧的皇室面貌吗?
难道,就因为他不去早朝,就犯下了欺君大罪吗?
这算哪门子的罪行?算哪门子的兄弟?
一想到整件事情的起因,白汐终于支撑不住,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泛滥肆虐。
因为她深知,没有任何人可以救得了独孤鸿,所以,她不想向父亲做无谓的哀求,更加不想父亲会因此觉得欠了她什么,尽管,父亲不会如此想。
白然紧皱着眉离开靠椅,一脸沉重地走至白汐身旁,似乎感同身受,抬起那厚实的手搭在她的肩上,虽然温暖,却如何也不能抚慰她那一颗伤痕累累,倦怠不已的心。
翌日。
清晨。
北风呼啸,卷起层层黄沙,漫天飞沙狂舞,染了许多人的眼,眼睛瞬间模糊。
十几个侍卫押着一身囚衣,手脚锁上铁链的的独孤鸿走出城门,被狂风吹过的发丝凌乱披散,俊朗分明的五官,添了些沧桑,多了几分桀骜,几分苍然。
他依依不舍般回首,看着城门,目光飘落云端,云端之上,那深印在他心中的绝美容颜正朝着他展开灿烂的笑靥。
那样的美,那样的令人着迷。
“汐儿,等我。”
回首,他毅然踏开脚步,一步步,没有任何一丝的犹豫。
振作,他必须振作!
为白汐,为他的尊严!
畏缩着退让了那么多次,忍让了那么多年,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再这样不管不顾,任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令狐尧能不仁,那么,他独孤鸿便可无义!
“独孤鸿。!”
身后一声叫唤,有些撕心裂肺,那声音,已经沙哑之最,独孤鸿顿住脚步,心生动容。
是她吗?
那声音,那么熟悉。
白汐飞奔而来,披风被风扬起,衣袂飘飘,说不出的飘逸,只是,那容颜,那般憔悴,云悲海思。
“天地忘你独孤鸿,你不知振作;兄弟害你于不义,你不知对抗;白汐为你落下泪,难道,你也不懂得怜惜吗?”
停在他身后的白汐,恸声为他叫屈,凝重他的宽背,一字一句,异常激动:“欺君犯上,****后宫!这样的罪名,你担当得起吗?难道,你愿意承当吗?你可知道,这六个字对你来说,有多大的讽刺吗?
你是独孤鸿,你有你的天,有你的地,你需要受着这样的冤屈却不为自己平反吗?倘若你甘愿当一名懦夫,那么,你走,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出现在我白汐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