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黄昏时分,她们回了来,果不其然,青楼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客人。
两人一入厅内,阵阵劣俗脂粉香味扑鼻,搅得白汐与令狐馨鼻子一酸,同时打了个喷嚏。
“哇,好难闻啊!”令狐馨难受般掩住了鼻子,目光流露出一抹厌恶:“真是一群粗俗之人。”
白汐皱起了眉,看着眼前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花裙在自己的眼前飘过,心中打了个寒颤。
苏晴为她们在阁上找了个雅间,屏去了吵杂之声,也隔绝了那浓浓的胭脂味。
房内摆设简单而不失雅致,中央摆放一张八仙大桌,桌旁屏风挡帘,帘后摆放着一张琴桌。临近窗边,更有青花瓷瓶,用来摆设之用。
“两位公子的大恩,奴家不以为谢,一杯酒水,算是聊表心中的感激。先饮为敬。”
苏晴袖挡唇边,酒水一饮而下。
“姑娘……小事一桩,何足挂齿呢!”白汐笑言,为免去喝酒之苦,忙说:“我与胡兄皆爱音律,姑娘你可否为我兄弟二人弹奏一曲?”
“好,奴家这就准备。”
苏晴退出了门,不一会又怀捧古琴而入,落座琴桌旁,琴声袅袅而起……
琴声悠然响起,回荡在室内,悠扬悲悯。琴调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似痴情女子,诉说着心中柔肠。
白汐沉浸在了这样的琴声中,像是多年前,她围着心爱的男子抚弄琴,奏琴,那一刻,她很满足,感到了空前绝后的幸福。
可是,老天剥夺了她这样一个充满幻想,又满怀希望的梦,她被令狐尧喜欢上,从此被他霸道地占有,蹂躏着身心。
那种痛,烙在心里,一辈子都无法洗去。
一曲终,她终身忍受不住身心的折磨,飞奔出了倚春楼……
任凭身后的令狐馨三人如何叫唤也充耳不闻,心中满是那浓浓的窒闷之气,那一刻,她只想逃离。
没有目的地地奔跑在街道上,泪水模糊了她的眼,过去的记忆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感同身受!
“令狐尧,你今生如何待我慕芷婧,他日!我定加倍奉还,让你受着同样的煎熬,尽管是死,也要将你挫骨扬灰!”
仇恨,冲昏了她的头,占据整颗心扉。
天骤变,伴随着她奔跑脚步下起了秋雨。
丝丝毫毫,落在她的身上,湿了满身。
雨水渗入衣物,冰凉的触感袭身,竟能让她的心找到停歇的理由。
彼此,都是那样冷,缺少温暖……
骤然,她撞入一个温实的胸膛,那人散发出的气息,让她闻着没由来的心安。
完全不顾撞击的疼痛,干脆窝在那人的怀抱中,放声大哭起来。
那是沉淀在她心中多年的悲痛,今日又被激起,才让她发现,心中怨恨极深。
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他的双眸洋溢着浓烈的心痛,感受着怀中人的痛苦,他的心,也如刀割般疼痛。
街道上,已然黑暗一片,两个身影相互拥着,被雨水浸湿了彼此。
靠在他的怀中不知哭了多久,雨停了,白汐也哭累了,趴在他的怀中,竟晕了过去……
“白汐……一切有我!有我!”
她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慢慢地走着,每走一步,她的心便痛一下,仿佛随时都能痛到让她窒息。
眼前出现一滩氤氲雾气正冒着气泡的浑水,她深知那是嗜骨的毒水,却依然上前,欲纵身跳下去,结束心中的楚痛。
“婧儿……”
“芷婧……”
“慕芷婧……”
猛然间,听到阵阵熟悉的声音在叫唤着,她止住脚步,扭过头来,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
恍然……所有的记忆又再袭来……
“芷婧,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们是朋友,对吗?”轩辕逸朝她温和笑着,那一刻让她感受到,友谊是那样的珍贵。
独孤鸿决绝地对她说:“慕芷婧,我的爱只能给她白汐,这一生,只爱她一人!”
短短数句,就这样扼杀了她对他浓烈的爱!
“难道你就那么爱他,甘愿为他来忤逆朕吗?你要什么,朕都允你!只要你点头,荣华富贵,权势地位,统统都属于你——慕芷婧!”令狐尧捏着她得双颊,似是要把她捏碎。
“啊……不要再说了,我不要听,走……你走,你们都走啊!”白汐痛苦地捂住耳朵,踉跄后退,重重地摔在地上,满眼都是惊恐……
她猛然腾床坐起,额角流下豆大的汗珠,有些惊魂未定。
独孤鸿就坐在床前守候着,一见她醒来,欣喜若狂:“汐儿,你醒了?”
白汐恍惚地点点头,心颤的感觉依旧,而且头,有些痛。
“怎么了?做恶梦了吗?”他起身又落入床榻坐下,将她拥入怀中,柔声抚慰:“别怕,只是梦罢了,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别怕。”
“嗯。”被他的柔情攻掠,白汐的心也如躺在暖阳中,一股暖流落入心田,沙哑的声音逸出:“鸿,谢谢你!”
自主般环上他的腰,埋首在他的胸膛之上,感觉幸福,离她是那样的近。
“我睡多久了?”她随口问道。
他平淡回答:“三日了,前天发着烧,幸是今日能够痊愈。”
“原来如此……”
“那日在雨中看到你,那般伤心,多想知道汐儿是为了谁落泪,等着你醒来,好想问问,如今,却是难以启齿。”他笑笑,似是自嘲。
“那日夜里……”
白汐神色僵下,想起了那日的事情,突然有些郑重地说道:“鸿,我有事想要跟你说。”
他谑笑:“何事那么认真?”
“如果我说了,你会信吗?”
“信。”几乎没有作任何的思虑,答得肯定。
离开他的怀,与他面对面,郑重其事:“我真的是慕芷婧!……还记得逸死的那日吗?”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满脸惊诧,解释道:“那日,见到他满身的鲜血,我的脑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零零碎碎的,好乱,头很痛,可突然间,我的脑里多了许多许多我未曾经历却又恍如亲身的事情,面对逸的死,我的心是那样的痛,仿佛失去了很要的朋友。后来,我又看到了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有令狐尧,所有的过去,我都一清二楚!”
“白汐,也很清楚曾经的事!”声音低沉,满语的猜疑。
“你不信我?”
没错,白汐本是他意中人,与轩辕逸又是朋友,她这样说,也可以是胡乱瞎编。
“这样的事,让我很难相信。”他的目光有些闪缩,逃避着白汐那失望的神情。
不可否认,她确实变了,变得多了几分柔情与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