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在外面沙发上看电视,他喊佳妮:“老婆,你来看看呢?快来啊,这个六十二岁的老头跳舞,跳拉丁。”
大惊小怪的,这个有什么希奇的,现在的老年人生活种类应该比年轻人,比中年人来得都丰富,他们多的是时间,多得是实现想法的机会。而且现在的老年人注重自己的程度远远高于以前,以前的老人可以为后辈考虑三五代的,而现在呢?现在的老头老太太还是自己最重要,有的老人根本不会帮儿子带孙子的,这个现实中一抓一把的现象,自己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林风又叫了次,实在经受不起他再三催促,佳妮出来了,那个60几岁的老年人,看起来是活跃,可怎么就看不习惯呢?年轻人那还可以看,这老了就是让人觉得过分花哨了,不安分。这个节目是老年人相亲节目,那好了,这种状态的老年人能找到吗?人要是到了年龄大了,那还真是都不能看了,怎么看也不顺眼,可一想下自己这也就慢慢在靠近了,真不知道老年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那样子会不会自己都不乐意看呢?
老年人相亲需要的是勇气,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老年人,那是种显摆,佳妮和林风依偎着坐在沙发上,他们两都看节目不说话,看节目中那些60-70岁的老家伙如何赢得那些老姑娘们的好感。
“他们这么样好辛苦。老公我们可要一起,不能一个走得太早,留下另一个,太孤单了。”
“没有关系,上这个节目啊?”林风说这个话半开玩笑,半真假的,让佳妮听不出他真实的含义。
好啊,还上这个节目呢?你还真指望一个先走啊,怎么着都是原配的好,你要记得这一点,于是两个人都沉默,两个人都看节目,谁也不说话。
佳妮看录像那房间的灯还亮着,没有关。
女儿一个人在卧室的床上玩耍,佳妮突然地就想到女儿,“老公,我们走后,女儿就还一个人了,她连亲人都没有。要不我们再生个孩子吧!”这种念头突然地就冒了出来,可佳妮没有和林风说,她以前开玩笑一样地和林风说过再要个孩子的,林风说不要了,太累,当然佳妮也不想要,一个孩子都觉得拖累,不要说两个了。可就在佳妮想到自己和林风死后,孩子就孤单地一个人,虽然有家属,可那毕竟不是血缘,佳妮怎么着都觉得孩子孤单,那突然的想法相当强烈,仿佛随时要冲破思绪,占有主导地位。
伤感的音乐《雏菊》从电脑的音响缓缓飘出,充斥这狭小的空间,在空间里回荡,佳妮在翻越时尚服装搭配,买不起衣服,可又想看,看搭配,看美衣,这样也不至于自己过分落伍,她内心总在担忧着,自己走出那时尚前沿,担心着被时尚最前端淘汰,淘汰成老古董,淘汰了就意味着老了。
佳妮一直在考虑邻居A,一直想到她那时尚的装束已经超过佳妮了一样,那种感觉不好,一点也不好。于是翻越的速度更快,就象补充什么东西一样的急切。
早上佳妮和林风在车里讨论着昨天晚上的电视,那个中年人相亲的电视节目,讨论的人有两个,一个是46岁家庭主妇一样的男人,一个是65岁的国企退休老干部。第一个男人选择的是台湾在内地做生意的女人,65岁的男人选择的是日本的归国华侨,他们选择的都是出国过的,在命运给他们第2次机会的时候,他们都选择了和自己以前生活种类不同的生活,虽然第一个男人没有成功,可他那种决心那态度,都说明了对没有经历过生活的向往。林风说他们就是为以后的日子体会不一样的感受而选择的。佳妮却也只能理解到这种程度,对于他们自己的想法,估计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王佳妮头靠在后排车的沙发上休息,思考着自己的人生,自己的选择,那些选择有让自己后悔过吗,如果真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后悔了,那后悔了怎么处理,时间回去一次能重新选择吗?重新选择了走得是什么路,又会后悔不?
电梯里两个女人在聊天,聊她们早上起床的,一个人说自己起得不早,丈夫起的早,那时间是7:30,后来偷偷笑了笑说自己起来的时候都已经是8:30了。9点上班,8:30起来,早饭在外面解决,佳妮突然地就怀恋以前的自己,那是以前自己的日子。现在的佳妮有多久没有睡到7:30了,又或者更晚些。
女人和女人比,是不是到了这个年纪都如此了?为了家庭选择放弃自己,有时候佳妮觉得自己对孩子的牵挂,远远超出对自己的牵挂,这几天感冒,鼻涕一直不断,被女儿传染的。
昏昏沉沉地又到了接女儿的时候了,佳妮习惯性地给林风去了电话,林风说他没有时间接孩子,他还在外面,意思明了了,其实佳妮也没有打算让他接,只是想和他通个话,什么也不说也想通话。
在公交车上佳妮想看看小说,这个是佳妮难得可以利用上的时间,既打发了无聊的时间,又做了她想做的事情,她觉得划算,于是每天公交车,汽车里她都和她的水货手机为伴,那手机是几年前林风花400元买给自己的,佳妮当时恰好手机坏了,于是就拿去用了,表面上看起来屏幕和手感都不错,谁能知道那是400元的山寨货呢?这么多年来,上次佳妮去昆山的时候才有一个专业人士告诉佳妮,山寨货手机和正版手机的区别,从外观上就可以区分的,这佳妮还美了这么多年,现在被人发现了有些窘。不过这个手机现在对佳妮来说最大的用处就是看小说,她没有想到这个手机这个功能对她来说如此重要,换成林风的两个正版手机还都不会搞,不知道那个功能在什么地方。手机谁都离开不了,只要需要用的功能都有了,别的那些附加的根本就用不到的功能,完全没有必要被那些机吸引。
头晕乎乎的,小说看不进去,那车也越发显得颠簸,越发颠簸,那手机晃动得就越发厉害,于是佳妮干脆关了手机,把头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
车转过一个弯道,一个正在修路的弯道,边上被拦板挡住了,路上由于公交车路过,刮起一阵阵灰尘,车窗外面都是飞起的黄沙。
车子滤过一段废弃的旧厂,那厂门锈迹斑斑,蓝色的涂料门脱落地显示出一块块白,远远看来也显示出一些沧桑感,于是在这种感觉下又看车窗外划过一处处被拆迁遗留下来的一栋栋破旧的房屋,有的只剩下一面墙在哪里矗立着,那墙都是泥墙一样,看起来也有些年月,就在那些角角落落,从那些棚子一样的房屋里居然还有几排衣服从那倒塌的半边墙里,抢眼地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