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不知是怎么走出派出所的。
今天的感觉简直糟透了!无数个疑问在欧阳黎明脑海里辗转徘徊。他理了下头绪,如果从被绑架那天说起,黄医生以最快的速度做了一套假的病历,又那么快向邹文迪下手,到底是为什么?会不会与狄知音有关系?
他又想起那个钱夹,不像是黄医生自己留下的。既然他大费周章地实施这个计划,肯定不会让人抓住自己的把柄。是父亲还是邹文迪呢?现在看来似乎是邹文迪的可能性要大些。她被黄医生袭击后,如果没有被捆绑,她完全有可能拿到黄医生的东西。毕竟她也是犯罪嫌疑人,要留下自己的东西还是心有忧虑的。
现在看来,这件事情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宝马车边那些脚印可以证明当时是有人接应的。那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他们和黄医生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又有什么目的呢?
还有一点最可疑的,狄知音的父母先后出事,接着牢头也死了。原以为狄知音的母亲死于父亲之手,现在看来也不尽然。明显是有人想让他们全都合理地消失掉。
所有事情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发生,难免会让人产生联想。
如果连邹文迪都遭遇不测,父亲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最大可能是和狄知音有关系。他是最早知道狄知音身份的人,而邹文迪和父亲是唯一的知情人。这两个人是他的心腹大患,一定要除之而后快。
对方做得越多,漏洞越多!就像一张极大的网,向所有和狄知音有关联的人撒去。
这时,西边的天空拥簇出成片墨迹似的乌云,一时间晴亮的下午忽而微暗。乌云被亮白的天空衬托出阴味,远处一个闪,像把黑云掀开一大片血似的,紧接着白亮亮的雨点就洒了下来。
疾风和着雨滴打在他们身上。欧阳黎明急急地招手拦的士,可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想它来的时候未必它就会来,就像我们平时等车一样,等的时候迟迟不来,不等反而满街都是。
“春天的雨问题不大,下一会儿就会停了。”旷子歌看了看灰雾雾的天空。
“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坐坐吧。”欧阳黎明用手掌挡在额前对他们兄妹说。
站台后边50米处有一个黑色镶着金边的咖啡厅,外面整齐地停着一排汽车,门口站着一对打情骂俏的情侣。
三人向咖啡厅疾跑过去。
只听,身后一声巨响。欧阳黎明向后望去,只见一辆小汽车向他们疾驰而来,目的非常明确地绕了个大弯后向他们冲过来。也不知怎地,狄知音突然胸口一痛,向地上倒下去。
车上的人马上打开车门,下来两个年轻的男子,就要向倒地的狄知音冲过来。
欧阳黎明大吃一惊,迅速抱起昏迷的狄知音。旷子歌上前拦住这两个意图不轨的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他们一人一拳。到底是赌场里看场出身,身手确是一点也不含糊。
雨渐渐大起来,在水泥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不一会儿功夫,就将雨中的这几个人里里外外都淋了个透。
这两个男人没料到对方有这一手,本能地向后倒退了几米。然后用手摸了摸嘴角,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说了一句他们听不懂的话,就向旷子歌冲过来。旷子歌也不是好惹的,见对方冲上来,搓了搓手掌,说了句:“爷爷今天刚好手痒痒。”毫不含糊地左一拳右一腿地将两人撂倒在地。倏地,其中一个短瘦的男人从腰间拔出一把细长的刀,向旷子歌砍去。
欧阳黎明大吃一惊,他暗叫不好,抱起狄知音转了一个圈一腿将那人的刀踢飞。
车里,一个体格健壮身着一件黑色绒毛呢衣的中年男人冷眼看着这一切,一双眼像鹰一样锐利。
见状,他灭掉手中的烟头,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欧阳黎明和旷子歌随即倒退几步,那两个趴在地上的打手见状又爬起来围住他们。
论单打独斗欧阳黎明和旷子歌是不怕的,毕竟他们还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可是望一眼昏迷不醒的狄知音他们还是有些后怕。尤其是欧阳黎明见了那把刀,一切怀疑的、不确定的因素通通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把那个女孩交给我,你们——走。”中年男人操着蹩脚的普通话对他们说。
雨越下越大,在地上溅起半人高的水花,几乎把他们身上都淋透了。欧阳黎明一边担心晕倒的狄知音,一边防着对面的敌手。
“不可能!”旷子歌咬着牙根手握拳头恨恨地道。
欧阳黎明抱着昏迷的狄知音,雨水从他头上、额间、脸颊上直流下来,心里直道:怎么办?怎么办?他们明显冲着狄知音来的,现在狄知音就在自己手上,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他装傻冲愣地笑道:“不就是一个女人嘛,你给我一万块钱,我马上给你找一箩筐。”
“年轻人,不干你的事还是少管为妙,否则不会有好果子吃。”中年男人微微一笑,露出一颗金牙。
“是吗?”欧阳黎明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如果我非管不可呢?”
“你觉得你管得了吗?”中年男人轻蔑地笑了。
“不如这样,我们做个交易,你告诉我,你把宝马车上那几个人藏到哪儿去了,我就把她给你。”欧阳黎明想既然他们这么巧出现,又是奔狄知音而来,就必然和那一连串的事儿脱不了干系。无论如何,只要继续周旋,多一分钟就多一分希望。
“你说什么?”旷子歌惊疑地望着欧阳黎明。
欧阳黎明微笑着向他使了个眼色,又向中年男人说道:“反正这个女人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如果你能告诉我,你把那几个人带到哪儿去了,我把她给你又未尝不可呢?”
旷子歌不知欧阳黎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警惕地看了看他怀里已湿透的狄知音:“欧阳黎明,你说什么?你想拿我妹妹交换?”说着竟窜到欧阳黎明跟着,就要从他手里夺走狄知音。
欧阳黎明低声骂道:“你是傻子!听不出我在套他的话?”
旷子歌微顿,大声向着中年男人道:“反正这个女人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用,你把那几个人的行踪告诉我们,我们就把她给你。”学得倒挺快!
“你们当我是傻瓜?”中年男人歪着脖子看他们演这出闹剧。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腻了烦了,直接把她毁了,再把罪名栽到你头上,你觉得好不好玩!”欧阳黎明说着做了个用手掐狄知音脖子的动作。
“你——”中年男人气得脸都歪了。
欧阳黎明一边想办法拖延时间,一边焦虑如何脱身。
“你你你你个屁呀!”欧阳黎明看他气得像柿柄一样的脸,心里痛快极了,继续揶揄道,“我要是你呀,气都气死了!”
中年男人向那两个打手使了个眼色,他们就向欧阳黎明围去。
旷子歌此时已等不及地向中年男人冲过去。中年男人用力一跺脚,地上水花四溅,向旷子歌身上溅去,旷子歌措手不及,水花顿时模糊了他的双眼。他用手腕擦一下眼睛,狠狠地向中年男人的下身踢去。中年男人冷峻地看着他,迅猛地一转身跳进来,给了旷子歌扎实的一拳。旷子歌向后倒退好几米。他在心里道:这人好狠的力道!
那边两个打手围着欧阳黎明,准备从他手中夺人。两人一齐围上来,欧阳黎明怀抱着昏迷不醒的狄知音,手不能动弹,只有用脚的力量回击。
欧阳黎明抱着狄知音,确实还是有些吃力的,虽然她是属于那种轻瘦型的,由于长时间的站立,他的两腿有些发软。现在活动起来倒还轻松一些。
旷子歌的眼角被中年男人爆出了血,又很快又被雨水冲走。
旷子歌心道,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对手,他下手又准又狠,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拳师,照这样下去,自己不仅占不到一点便宜,反而可能节节败退。
这时,雨突然停了。像被人突然收回去一样。天空中出现一道虹。
欧阳黎明和旷子歌背靠着背贴在一起。欧阳黎明问道:“你没事吧!”
旷子歌答:“没事,知音呢?”
“没事。”
雨停了似乎是一个不好的信号,没有了雨的障碍,他们赤手空拳的就更处于劣势。
欧阳黎明看了一眼怀中的狄知音,她脸色发紫,嘴唇紧闭。他估计她这次生病了,似乎病得还不轻。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高亢急促的警笛鸣声,由远至近,呼啸而来。
欧阳黎明心中一喜,抱着狄知音的手更紧了。
果然,中年男人有些措手不及,短暂的犹豫后,对两个打手做了个简单地手势,说了句他们听不懂的话,急忙钻进车里疾驰而去。
就在这他们低头走进车内的一刹那,一个展翅飞翔的黑鹰赫然分别露出他们的后颈。
欧阳黎明盯着疾驰离去的汽车,皱着眉头心里想: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
“喂,他们走了,你还愣着干嘛?”旷子歌撞了撞他的手肘。
欧阳黎明长吁一口气,看了一眼怀中的狄知音,对旷子歌说:“你应付一下警察,我去最近的医院给知音看看。”也不管旷子歌同不同意,迈起脚步拦了辆的士,朝医院奔去。
旷子歌想要拦住已经晚了,警车已经驶到他跟前。
“发生了什么事?刚刚有人报警说这边有人群殴。”警官冷冷地望着眼角和嘴角都有些红肿的旷子歌。
“没事,没事了。”旷子歌点头哈腰道。对于今天发生的事他实在不知做如何解释,又不想把妹妹再搅和进来,只好撒了个谎。
警官疑心地打量着他,说道:“带到警察局做笔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