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眼前一片血红,红的刺眼,“爹、娘,你们去哪,等等风儿啊”,昏迷中的秦风猛的睁开双眼,直直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头脑中的影像仿佛生生的要将脑袋撕裂,多少个夜晚,多少次重复着相同的梦,只有一种颜色的梦,红色的梦,每次睡前,都带着一种期盼,期盼着第二天从梦中惊醒,母亲依旧会笑着抚平自己的被角,亲昵的叫着自己的名字。每次醒来,都不会急忙睁开眼睛,默默的等待着,等待着母亲熟悉的声音:“醒了还不睁眼,淘气”。但是,身边环绕的始终是宁静,睁开双眼,迎接自己的却始终是那一缕惨白的日光。
这一天,秦风揉了揉脑袋,擦干了眼角的泪痕,重新躺倒在床上,等待着。当清晨的阳光撒进屋内,门“吱”的一声开了,多少天都是如此,秦风没有起身,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睁开。“醒了还装睡,快起来,门主今天要见你”。“门主”,秦风躺在床上,思绪随着门主二字回到了三个月前。
那天,柴房的门被撞开,他看到了人们看他的眼神,惊惧,猜疑,好奇。当他们向自己走过来时,自己本能的开始反击,但自己太弱小,最终被打晕在地.
醒来后,自己躺在衙门的一间客房内,身上带着锁链,人们生怕醒来的自己弄伤自己,或者弄伤他人,将自己牢牢的锁上,在最初确认过自己不清楚家族惨案的真相后,除了送饭的小厮远远的看上自己一眼,几天里,没有任何人来见过自己,似乎人们都不愿在一个孩童面前重复他的悲伤,几天后,一个自称是自己师叔公的老者找到自己,将自己带离官府,离开了沧州。
离开沧州时,秦府已经被封,江湖上与秦府交好的豪杰与官府一起合力追查秦府灭门的真相,直到秦风被人们想起并开始寻找时,他已经带着仇恨,消失在沧州人们的眼中。
澜州,一个比沧州还要大数倍的地域,位于中土北部,人口资源远非沧州可比,这里门派众多,大小门派数不胜数,其中,尤以养心宗,葬剑山庄,天语阁,潮音门为之泰山北斗,合称正道四派。
“门主为何要见我”,躺在床上的秦风终于睁开了双眼,望着对面那个照顾了自己两月有余的女孩。“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就算个外围弟子,哪能知道门主的心思”,女孩娇嗔道。“快起来吧,别让门主等急了”。
“好吧,宋姐姐”,秦风无奈道,匆匆洗漱一番,就和女子一起踏上了山道。潮音门,位于澜州北部,和其他三派分别位于澜州东西南北四角,成鼎足之势,传承数千年,虽在四派中积弱,但仍屹立多年不倒,其底蕴也非同等门派可比。不多久,秦风和宋姓女子便来到潮音门的主殿“潮音殿”,进门后,两旁是潮音门主亲自挑选的核心弟子,一个个笔挺挺的站着,给人无尽的压力,正门上的“潮音”二字更是透着沧桑,见证着这千年大派的悠久历史。
潮音门主程昱坐在正首,看到秦风,微笑道,“秦贤侄,这两月在门中住的可还习惯”?秦风回礼道“多谢门主关心,小侄住的还算习惯”。面对这么两可的答案,程昱打了个哈哈,说道“可惜你秦家,没想到远离江湖数十年,却还是落到了这个结局,可算苍天有眼,为秦家留下一条根,想你爷爷当年为本门长老,因看破红尘退隐江湖,没想到子孙依旧逃不过这一劫,可惜。”“敢问门主可知灭我秦家的是何人”经历了如此风浪,如今的秦风早已心性大变,不但行事不再乖张,连说话都懂得收发有度,有进有退,心智在数月中早已突飞猛进。“这本门主也不清楚,想来沧州没有谁有能力一夜之间神不知鬼不觉的灭掉秦家,秦城虽说武功不算上乘但也算是个中好手,想来无声无息的杀了他。凶手应该不是无名之辈。想知此事是谁主使,还需从长计议。”
听到这个早已预见的答案,秦风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失望。“现在,秦风贤侄”,程昱继续说道“你秦家既是从潮音门分离,如今到你手里,可还愿意回到潮音门来”?“这个”?秦风犹豫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好,很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潮音门的弟子,从今往后你就跟着你陈叔伯,让他先教你一些入门道术,择日再为你找一位合适的师傅,举行拜师大典,哈哈哈”。程昱笑着起身离开,殿里的弟子也陆续散去,只留下秦风,在空旷的大典内,瑟瑟发抖。
日落西山,夜色悄悄笼罩了澜州大地,厢房内,微弱的烛火有节奏地跳动着,墙上的诸多倒影也跟着烛火长短不一的滑动。秦风躺在床上,空洞的眼神望着屋顶。脚步声蓦然响起,有节奏的来到屋外。秦风如触电般从床上跳起,警惕的看着房门。秦府灭门的阴影,在其心头挥之不去。
“吱”,木制的房门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夜色中显得尖锐异常。
秦风抬眼望去,却见一灰袍老者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正是那位将自己从沧州带来潮音门,自称自己师叔公的老者。秦风松了口气,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秦府灭门之事,让秦风的神经在黑夜中敏感到极点。
秦风的动作并没有瞒过灰袍老者,见其如此,老者的笑容变的有些勉强,进到屋内,向缩在床角的秦风打了个哈哈,说道:“秦贤侄,我们应该不算陌生了吧,何必如此紧张”。
秦风也发现自己有些不妥,急忙从床上下来,向老者施礼道“见过师叔公,不知师叔公到此有何事”?
灰袍老者看秦风恢复正常,脸上又有了些笑容,但见其和年龄不符的老城,眉头又紧了起来。“先前一路上,你的状态都不是很好,未能通告姓名,我叫陈天光,从今天起你就跟在我身边,我已向掌门禀明,不再为你找一个合适的师傅,我自会教你一些道术和简单的炼药之法,至于今后成就如何,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秦风作揖,面带恭敬的看向老者。秦风知道,想报仇,就必须要让自己拥有强大的力量,眼前的老者将教导自己,倘若要让其对自己倾囊相授,自己就必须要对其恭敬有加。
老者对秦风的态度甚是满意,点点头道“现在,我先对你讲讲我们修道之人必先了解的一些常识吧。为道者,逆天之行也。修道之路,阻碍重重,想要有大的成就,不仅需要莫大的毅力和不屈的性格,有时也需要一些大的机缘。若能克服修道途中的种种困难,以你的资质,达到驱物之境,还是有些希望的。”老者看了看秦风,略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驱物之境,是修道者的一道分水岭,想来天下修道者如此之多,但真正能有所成的却屈指可数,像你父亲一般在修道之路阻碍重重,最终只得走炼体一途,改修武道的人也不在少数”。说到这里,老者微微一顿,神情有些怪异。
听到父亲,秦风的眼眶有些湿润,陈天光见此,急忙一转话题,接着说“若能冲破修道之初的阻碍,驱物一成,就算脱离了凡人之境,不仅可以淬身炼体,大大延长阳寿,更可修行多种仙家道术,上天入地等莫大神通也指日可成。至于驱物更上的三清之境,我也不甚知之,只知若能达此境界,可呼风唤雨,神通通神。不过此境界离你太过遥远,虽然你资质不凡,但想有此成就,还需大的机缘啊。”
秦风向陈天光施了一礼,语气坚定的说道“多谢师傅教导,徒弟自当努力。”
陈天光点点头道“下面我便传你潮音门的内功心法《日落潮升》,此心法虽不及玄天宗的《太极玄清道》抑或其他三个正道巨擎的镇派心法,但也不失为一门上乘道法,你要好好修行,争取早日达到驱物境界。”
“弟子遵命”,秦风恭敬的答道。
陈天光接着便将心法口诀传于秦风,秦风一一牢记。越是往后,陈天光越是心惊,秦风对道门之术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认知,常人往往觉得枯燥难懂的地方,秦风根本不需要问什么便可贯通,只有在一些关键之处向自己问上一两句,如此的天纵之姿令陈天光也有些艳羡。不久,东方出现了一道淡淡的白。
“好了,《日落潮声》的前篇心法你已牢记于心,等你达到驱物境界,我自会传你后面的心法,”两个时辰后,陈天光有些自嘲的向秦风说道“枉我自以为在二十三岁便达驱物境界,在整个澜州也是首屈一指,没想到你….呵呵,不说也罢,没想到门主还是低估了你,风儿,从今天起,你便去后山管理菜园,少与门内弟子接触,安心修行便可。”
虽然对陈天光的安排有些埋怨,但秦风不敢有何不满,恭恭敬敬的答“是。”
陈天光显然欲言又止,只是淡淡的说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说完便起身离开了,留下秦风和已燃尽的烛。
“不知这孩子有如此天纵之姿,究竟是福是祸啊。”秦风听不见,已走远的陈天光嘴里默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