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秋苦涩的笑了笑,“清清白白的女孩”说得多么直白,难道离过婚的女人就不清白了吗?尽管她对祝毅并未存什么幻想,但眼前这个人却说她不清白,她真的很生气。她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尽力平静的语气回道:“我想您误会了,我与祝毅只是纯粹的同事关系而已。但我要纠正您一个观念,我只是经历了一次不成功的婚姻,自信比那些自诩清白的女孩还要清白。所以请您注意用词,我要休息了,请回吧!我从没想过会跟祝毅之间有什么事,您大可放心,他依旧前途一片光明。”她说话间轻轻的放下坚起来的枕头,就要往下睡去。
祝加元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这个莫念秋如此能说会道,而且如此冷静,令他无话可说。他轻轻的看了她一眼,从进来一直未正眼瞧过她,不过这一看,他才明白儿子为什么要这样做了。已躺下去的莫念秋的确生得漂亮,若不是因为她离过婚,他倒是愿意让儿子娶了她。这样想着,徐徐转过身去,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轻声说道:“谢谢你,希望你体谅一个做父亲的心情。”说完他轻轻的拉上了门消失在长长的走廊上。
听到关门的声音,念秋终于忍不住将被子捂到头上躲到被子里哭泣起来。她从没想过祝毅的父亲会找来,她曾听祝毅无意间提起过他父亲是一个非常和善的人。这样一个待人和善的人能这样对她,可想他的态度有多坚决。她伤心并不是想到与祝毅之间不可能有结果了,而是因为在她最孤单无助时还要忍受一个长辈的指责。
伸手摸了下两只腿,祈盼着能快些好起来。回到工作中烦恼就不会那么多了,躺在这病床上,她觉得快要疯掉一样。回忆像打开闸门的洪水一样汹涌而至,令她无所遁形。她想起了江小溪那个平凡的男子,那个被她伤得最深的男子,如今他却已有了自己幸福美满的生活。她想起了陈烁,那个在她的生命里只短暂出现的男子,那个曾让她觉得深受伤害的男子,那个夺去她第一次的男子,而今却不知他在何方,是否也有了一个和美的家庭,又或许寻回了他的初恋而修成正果。她想起了苏有成,那个曾信誓旦旦的说要给她一辈子幸福的男子,那个第一次打她令她伤透了心的男子,他是否依旧还和那个叫灵珊的女子在一起?她想起了吴亮,那个曾在桂花树下说“等我长大了可以自己做主了再来找你”的男子,那个被她一次次拒绝却痴情依旧的男子,他的人生难道她真的可以参与吗?她想起了祝毅,一个如阳光般灿烂的男子,一个不顾一切要帮她的男子,他在她的人生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她想不明白,她弄不清楚,她到底爱过,还是没爱过。生活已然成了这番模样,她千疮百孔的人生该怎样继续走下去?科里的同事人人都说她漂亮,可是漂亮又有何用,也许正是这漂亮害了她。若生得平凡些,人生没有那么多选择,踏踏实实过着平凡的小日子,那样才是真正的幸福。
江铃提着几个水果走进来,看到的便是蒙着被子不停抖动的念秋,她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隐隐感觉到念秋有可能是在抽泣。她走过去将水果放到柜上后轻轻拉拍着被子叫道:“念秋,发生什么事了吗?”
隔着被子传来江铃的声音,念秋慌乱的擦着脸上的泪水,用衣袖用力的再擦了两下后才掀开被子露出头瞄了眼柜上的水果挤出一丝笑道:“江铃,你要做生意,就不用浪费时间来看我了,中午送了午饭来,下午又专门送水果,一天跑几趟累不累呀!”
江铃看着念秋泛红的眼圈也不戳穿她,只淡淡一笑道:“水果是有人托我送来的,若我不马上送来,有人要抓狂了。”
念秋不明所以的望着江铃,眨了眨眼,嘴唇动了动却猛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紧抿着唇不说话了。
“是进口红缇,现在市场上卖十九块钱一斤呢!我去洗洗你吃点。”江铃说着抓起一把缇子进了洗手间里洗去了。
念秋知道一定是吴亮买的,只有他才会让江铃来送,她望着天花板上的雪白一片,仿佛看到吴亮那落寞的表情。为什么要拒绝他呢?她一遍遍自问,也许他跟有成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你好,请问你是不是莫念秋?”念秋正在心里暗自说服自己接受吴亮时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好听的女中音响起。
她诧异的望着来人,心里暗自揣测着此人的身份和来这里的目的。再次联想到她应是与欣兰有关的人。但见她气质优雅,一脸和气。虽年纪稍长,但看起来却依旧风姿绰约。她礼貌的回道:“我就是。”回完却揣揣不安的看着走进来的妇人。恰巧江铃捧着缇子出来,看到进来的妇人时也小小的吃了一惊半张着嘴望着她,又看向念秋,那眼神似在问:“她是谁?”刚才在里面冲着水竟没有听到有人进来,她将缇子放到柜上的一个塑料盒里,转头看着走近的人,一脸的迷惑。
“别害怕,我是祝毅的母亲,只是顺路过来看看你,听你们手术室的同事说你在这里住院便找来了。”贺素芬笑容满面的看着念秋,打看到的第一眼便对她有了好感。她也算是阅人无数的人,第一眼就看出念秋应该像祝毅所说的“心地善良”。
江铃挡在进来的贺素芬前面,伸手拦住她不让她接近念秋。鼻子里哼了哼道:“你别笑里藏刀了,我知道像你们这样家庭的人怎么会来看念秋呢!一定是听祝毅在家跟你们说了什么,跑这里来兴师问罪来了吧!”江铃经历的事情比念秋多,再加上现在做生意,凡事都留了个心眼,不轻易相信别人。
“看来你是莫念秋的朋友吧!我真的没有恶意的,只是纯粹来看看。不过你说得对,是祝毅在家跟我提起过她,所以我才想来会会这个令我儿子心驰神往的女孩是何方神圣。”贺素芬依旧笑着,对眼前这个一副要保护念秋而出言不逊的女孩未觉得反感。
念秋坐起来拉过江铃道:“既然人家是来看我的,不要失礼了。你先回去吧!店里离不开你。”江铃一让开,她才看清楚面前的妇人与祝毅的五官非常相似,祝毅应该是遗传了他母亲的长相,只是神态与他父亲有几分相似。她讪讪的笑了笑道:“伯母,请您不要见怪,她是我的好朋友江铃。”
江铃看了念秋一眼,递给她一个小心的眼神后转身离去。
念秋自是没想到祝毅的父亲刚走,母亲又来报到了。她不知道祝毅在家里都说了些什么,以至于令他的双亲都纷纷而至。只是眼前这位母亲比那位父亲和气多了,始终微笑着。让她方才郁闷的心情一下释放了许多,也不再害怕担心她会说出什么令她难堪的话了。也相信她是说不出令她难堪话的人,一看就是非常有涵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