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兄妹谈心
一曲惜愁几人泪，大雨如梦催人睡。当今忆起百般悔，只恨年少蛹未退。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种种经历总能让人成长，即使里面更多的是悔恨，我们也不能否认这悔恨本身也正是生活的一部分。
开学以来，顾明哲来医院探望妹妹的次数日益频繁，但每次来都只待一小会儿，陪妹妹吃完饭便转身离开。
不过今天绝对是个例外。
顾明哲依旧手拿一支百合，肩挎一个书包，健步走进病房。
“哥，你来啦。”小雪躺在床上侧过脸看着顾明哲，见他只是点点头，刚刚扬起的嘴角无奈又落了下来。
顾明哲轻车熟路的把百合插进花瓶，书包放在桌子一角，伸手拽来一把椅子，坐在顾明雪身旁。拿起笔在一张方形纸上写到“妹妹，生日快乐，快好起来”，一边熟练的折叠着，一边说：“小雪，感觉怎么样？”
“今天感觉挺好的，医生说我配合治疗的话，最快过个半年就可以站起来咯。”
顾明哲听后并没有显露出过多的高兴，只是语气平和的说“那就好”。说罢，手上完成一只粉红色的纸鹤，习惯性的丢在病床下的箱子里。
顾明雪深知，虽然哥哥不说，但他每次来都要写上一句祝福的话给自己折一只纸鹤，不为别的，就只图个吉利希望自己能快些好起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见妹妹有些湿润的双眼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顾明哲赶忙站起身，走到窗前，平复着此刻喷泉般涌动复杂的心情。
十几秒后，顾明雪先一步打破了沉寂。柔弱的身姿，清澈的双眸，配合着完美弧度上扬的嘴角。
“哥，你不要再自责了，何况那并不是你的错。”
“不，都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能…”
“哥，你看我现在每天依然过得很开心，本质上生活没有因为一次意外就发生不可逆转的改变，不是吗？”说话的小雪愈渐激动，不等顾明哲开口，又补充道。
“何况与现在相比，我更喜欢原来那个爱说爱笑，时不时的就想出坏点子作弄我的哥哥。”
听了妹妹积蓄已久的心里话，顾明哲没有得到宽心反倒更加自责起来。要不是那天答应跟朋友出去玩，要不是那天没有叫向潇南去接妹妹，要不是有那场雨，就不会有那次意外，妹妹现在就不会是躺在病床上，妹妹就不用自己一边忍受着无法行走的痛苦，却还要一边为了让自己好过骗哥哥说自己开心什么的。
这一切都让顾明哲觉得酸涩，不得不抱怨老天的不公。
“小雪，哥哥知道你是一个乐观要强的女孩，但有些东西哥哥希望能替你抗。”
小雪没有说话，闭上眼睛阻止要溢出的泪水。
“小雪，你不要把痛苦的事都自己雪藏，哪怕难过的时候狠狠的拿哥哥出气，哥哥也乐意。”
谁都没有继续接话，但仿佛刚才的对话在房间中不断的回绕，兄妹二人默契的感受着，感受着那只言片语间浓浓的手足情意。
顾明哲似乎想起了什么事，突然开口“向潇南最近来看过你？”
“嗯，哥，你和潇南哥？”
“没事，随口问问。”
“哥，你和潇南哥怎么了？自从我出意外住进医院后，你俩从没一起来过，即使碰面也一句话没有，擦肩路过。哥，是因为我吗？”
“小雪，你别多想。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啊。”
“你骗人！以前的你们总是形影不离，无话不谈，整日说说笑笑还不嫌烦的。可现在你们根本就一句话都没有。”
“人总是会成长会变的，在成长的路上总能得到一些新的东西，而与此同时必然也会遗失一些东西，这些都是不可抗力。”
“哥，那天不怪潇南哥的，都是我自己不好，非要跑回去捡伞。”
“别说了，我不怪潇南。”
命运就是如此，总是让人难以预料，也总让人无可奈何，而你却无权选择，唯有无条件的顺应，接受。
见哥哥又陷入自责，顾明雪不禁眉头皱了一下，暗叹口气，看来哥哥的心结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的开了。
“哥，我饿了，咱俩吃饭吧，今天带什么好吃的啦？”
顾明哲听后忙伸手扶明雪坐起来，然后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明雪面前。里面装的是小雪最爱吃的棉花糖，每逢妹妹生日顾明哲都要给小雪准备不同口味的棉花糖，数量与年龄相对应，自打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开始，年年如此，从没落过一次。
顾明雪拆开装有棉花糖的小盒子的同时，顾明哲拿出手机，调到之前准备好的一首歌曲，播放。
“儿时的梦你可依然记得清晰，
你拉着风筝我紧追着你，
那纯净单纯无所顾忌的笑容，
深深印在我的心里。
你可记得我们承诺的话语，
谎言欺骗通通不许，
哪怕世界尽头也不分离，
何况面前小小的风雨……”
这首歌是小时候兄妹二人一起填词，母亲谱的曲，自从母亲过世以后，每逢小雪生日，顾明哲都要和妹妹一同哼唱一遍。今天顾明哲手机播放的，是他昨晚自己弹唱录制的版本，模式开启单曲循环…
歌曲进去第二遍，兄妹二人不禁同时跟着音乐唱起来“儿时的梦你可依然记得清晰……你可记得我们承诺的话语，谎言欺骗通通不许……”
“小雪，生日快乐！”
“谢谢哥”二人均带着湿润的双眼，享受着这平凡又难忘的瞬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