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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十里桃花葬,待何时暖春花开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这所描述的景象也不过如此了,叶岚随意走在街道上,看着这繁华的世贸交易,再想想一路上的残破村落,让人难以想象这样的两种情形竟会同时存在,而且两者相隔也不过就是城外的十几里地而已。

叶岚现在所在的国家叫夏,只能算作一个中等国家,周围有越、周、凌等大国雄踞一方,也有木、韩、齐等小国环绕,小国通常依附于大国生存,而夏这个中等型的国家既不甘心做大国的附属品,又没有震慑他人的实力,所以在夹缝中艰苦生存着。夏国的都城就是云州城,而蒲州城坐落于云州城南面,是距离都城最近的一个大城市,战乱时,这里是都城的最后一道重要防线,太平时,这里就变成汇聚各国到夏经商的重要落脚点,也是去往云州城的必经之路,所以,就繁华而言,整个夏国里,蒲州城排名第一,远超于云州城。但是,繁华也是需要主观条件的,就夏国目前的情况来看,皇帝昏庸,贪官横行,想要使一座城市繁华到这样程度是不大可能的。那么就只能想到是这座城市的最高长官——都督——身上有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谁知道呢?反正叶岚是不知道的,在这个一切都闭塞的世界里得到消息,尤其是大人物们的消息,还是不太可能的。叶岚只知道这是一座适合生存的城市就足够了,他从以前命不由己的生活中脱离出来,终于可以做自己愿意做的事了,前世的他,愿意泡吧、赛车、追追漂亮的女明星。现在却空有自由没有条件,叶岚不由感叹:这就是命啊。

昨晚躺在床上,叶岚仔细思量了许久,他现在能做的除了游手好闲就只有从商,到底还是一个不甘于平庸的人,他不愿意拿着少年给的银票过一辈子,何况少年的身影时常浮现脑海,忘不了那时少年眼中那抹似曾相识的光芒。初见时,他已输了少年一筹,再见时······还有再见的机会吗?一定有,叶岚的脑中蓦地闪现出这个答案,他微微一怔。他猛摇头,又拉了被子盖过脑袋,阻挡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的侵入,他就那样狼狈的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起床随便点了些食物,吃完就早早的(如果没过午饭时间都算早的话)上街了,今天他的工作很简单,首先购置一处院落,毕竟已经决定要在这里发展下去,总住客栈不仅不方便办事,最重要的是不划算,这是任何商人都不愿意做的事。然后就是实地调查一下这个世界的商业情报,选取一个切入点,制定周密计划,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市场,获得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桶金。当然,想法很简单,做起来却是劳心劳力,少不了费一通周折。

本以为购置院落的事很简单,却不料是真的困难重重啊,叶岚多方打听下发现,蒲州城的房子、铺子都是很畅销的,毕竟这里的生活富足安定,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没什么人会愿意搬离这里,反倒有不少其他城市的人,有些家底的都往蒲州城里搬,为此,城中一度发生过不小的混乱,奇怪的是都督派人平息后,竟只是简单的维持秩序,并没有像其他繁华的城市一样,限制外来人员随意迁入,所以早些年蒲州城就已经没什么供人购买的宅院了。叶岚沮丧的逛着街,心里叹息道:果然,对于一个商人来说对时机的掌握是非常重要的。

照这样的情形,商铺必然没有什么希望了,而从生意的行当来说,蒲州城似乎并没有受到外界影响,古董珠宝仍是富人们的最爱,绫罗绸缎也饱受追捧,妓院赌馆生意依然可观,歌楼酒家照样人来人往。值得一提的就是这里的歌楼,来过蒲州城的就没有不知道秦彩轩、纤音楼的。歌楼不同于妓院,它不光有姑娘的歌舞,也有不少善于琴乐的男子的表演,进入歌楼的也不限于男性,也有不少喜欢唱歌的姑娘们特意到歌楼向经验丰富的台柱子学习声乐。总之这个社会的风气还是比较开放的。

叶岚沿着贯穿蒲州城南北的蒲川河漫无目的的走着,蒲州城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碧水蓝天,抽着芽的嫩柳,扑面而来的尽是春的气息。在上蒲川桥的时候,叶岚在桥对面遇见了熟人,就是昨日钱庄遇见的那位公子,他依旧锦衣玉冠,贵气逼人,身边伺候的小厮却不是昨日那个。叶岚实在不愿见到这人,想起昨天他的眼神,叶岚就已经忍不住打起了冷颤,想着自己在这儿怎么尽遇见克星啊。想溜已经不可能了,那位公子早就注意到他并且出声与他打了招呼,自小良好的教养告诉叶岚:输什么都不能输钱,丢什么都不能丢人。

叶岚下了桥,走向那人,目光凌厉,审问的意味颇为浓重。二人四目相对,在那位公子气势下,叶岚一点儿都不显逊色,展开常年培养的气场,与他平分秋色。那人率先收回目光,满脸笑容的说道:“在下顾千桥,请问兄台尊姓大名?”顾?又姓顾,叶岚不禁想起了顾姓商人,有关联吗?看年龄到能做顾姓商人的儿子,可是,那顾姓商人的子女他是见过的,那么,也许只是凑巧吧,叶岚想好了,以后一定远离姓顾的人,可命运怎样安排,谁又知道呢?“叶岚。”叶岚定了定心神答道。顾千桥微微皱了皱眉,他不记得夏有什么世家大族是姓叶的,难道是别国的?

“原来是叶兄,顾某与叶兄还真是有缘啊,两日内竟然不期而遇了三次。叶兄觉得呢?”顾千桥笑起来更加少了男子该有的阳刚,显得妩媚动人,确实好看。

“顾兄说的是,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叶岚的家教告诉他:做人不能刻薄,做事不能决绝。所以,即使再怎么讨厌对方,也不能把话说尽。

“叶兄是从哪里来的,来蒲州城做生意吗?”他昨天在客栈就命人去调查了叶岚,有用消息不多,只有与叶岚一起进城的顾姓商人让他眼前一亮。

“顾兄是在盘查户籍吗?”叶岚不耐的说道。

“不,怎么会呢,叶兄误会了。”顾千桥连忙解释,“顾某在蒲州城还算得上一号人物,因觉与叶兄有缘,希望可以对叶兄有所帮助,略尽地主之谊。”

“哦,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叶岚嘴上虽如此说,脸上却尽是不信的表情,顾千桥心里明白,倒也不点破,依旧笑呵呵的。

“叶兄,”一阵沉默后顾千桥又说道,“叶兄接下来如果没什么重要安排,顾某倒有个好去处,想带叶兄去逛逛。”

“哦?”叶岚略一思忖决定和顾千桥去,毕竟他初来咋到,人生地不熟,这里商场上明面的规矩好明白,但背地里的规矩还需亲入其中才能掌握并利用,这是成为一个出色商人必须要做的事,何况,他看得出来,这顾千桥绝不是一般人,故意接近自己必然有所图,但既来之则安之,机遇和危机总是并存的。“正好没事,与顾兄去一去又有何妨?

两人并肩而行,得知叶岚初来蒲州城,顾千桥显得格外热情,向他介绍着当地的人、物、事。穿过几条大街,顾千桥带着叶岚来到一家名为“福来”的赌馆,叶岚有些惊讶的望着顾千桥,顾千桥并没有解释的打算,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进赌馆,嘈杂的环境让叶岚有了找到前世喧嚣的感觉,只是叶岚并不喜欢赌博。

只不过随意扫视一圈的时间,赌馆的掌柜的就出来了,恭敬地向顾千桥请安,称呼顾千桥为“三少”,并领着他们去了一间单独的房间。进了房间,顾千桥似理所当然的坐在主位上,叶岚在客位上坐下,那掌柜的只站在下首,接过手下人递上来的账册交给顾千桥过目。顾千桥可不像一个正经的老板,拿着账册随意翻阅,也不知看进去了几个字。叶岚只管喝着小厮上的茶,看也不看他,茶未喝到一半就听见顾千桥打发掌柜的离开。房间只剩他们两人,顾千桥顺手将账册扔在桌上,再也懒得去看一眼。

他看看叶岚,解释道:“这是我家开的,一直由我大哥经营,我来这儿不过是走走场子罢了,若真要我成天看这些账册还不如要我的命。”房间里的顾千桥与外头看到的那个顾千桥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少了分正经,多了分慵懒。

“这可不是一个商人该说的。”叶岚放下茶杯,缓缓说道。

“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商人,”顾千桥有些激动,音量渐渐高了,“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你,像那些老家伙一样装模作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揍你一顿,要不是老爷子严令禁止我招惹是非,我早揍得你爹妈都不认得了。”他握了握拳头,似乎不太解气,端起身边的茶杯急促的喝光,呛得他连连咳嗽,涨的满脸通红。

叶岚看着他,就如同看着过去的自己,年轻气盛,想着自己的事,做着别人要自己做的事,只有在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里做着真正的自己。但顾千桥要比叶岚幸运多了,叶岚丢了自己空间的钥匙,而他没有。叶岚看着顾千桥痛苦的咳着,无动于衷。对于过去的自己,他是真真厌倦了。

顾千桥好不容易平息下来,走到叶岚面前,说道:“我们赌一把吧,我知道你在找房子和商铺,只要你赢了我,房子可以卖给你一套,店铺不是我的,我无权买卖,但我可以租给你。”

叶岚对于他知道自己在找房子店铺的事并不吃惊,倒是对他给的条件有着不小的吃惊,他说道:“条件倒不错,”他顿了顿,又道,“我不是赌徒不想与你赌,况且你赢不了我的。”叶岚说完,也不顾顾千桥的抓狂,离开了赌馆。

顾千桥给的条件让叶岚很心动,但是他并不了解顾千桥,在这时代,租与依附还是紧密相关的,他必须考虑清楚,让人捏在手里的滋味不是那么好受的。可是,他已经被盯上了,能顺利逃脱么?哎,叶岚深深为自己的将来担忧,说别人不是商人,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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