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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出路

张家木屋大厅木质沙发靠背椅上,张文一脸阴郁,而坐在茶几对面的王翠凤却亢奋异常,一点也没发现自己女婿的郁闷,涛涛不绝地道:“谁又曾想,明天陈员外家新丁满月,陈家的管事正准备差人去集上置办,我一去正好全收!鸡子一枚五文,鸭蛋六文,竹鸡一只一百五十文,野鸭两百文,一点价都不讲,直接便收了!现钱!……张文,你是读书人,帮王婶算算陈管事有没有坑了我的钱财,给的数目对不对……”

张文听到这些,才从刚刚“失手”的不爽中挣脱出来,嘴里快速算了起来:“鸡子70个,每个5文就是350文钱,鸭蛋140个,每个6文就是840文,合计是1190文钱,另外竹鸡一只150文,5只750文,野鸭200文一只,5只1000文,总1750文。全部算下来就是2940文钱。”

这样的题目只要略略心算一下就能得出结论了,但在王翠凤和杨云眼里,却惊为天人!特别是王翠凤,她为了算这笔钱,还将钱分来划去,算了老半天就是没算清楚,料想那陈管事也不会坑自己这么一些钱才放心收下。而现在张文居然只是三两下便全算清了!心里不由暗叹这个女婿果然不一样。

事实上,古代人对普通级别的加减乘除还是很在行的,读书人就不说了,君子六艺里就有一个数;而普通百姓呢?有宋一代,不限商业发展,所以商品经济几乎是跳跃式发展,它也是中国古代经济最发达的一个朝代。商品经济发展的好处有很多,其中一点就是百姓的算术水平得到提升。

也就是像王翠凤这种来自农村且平常没什么“交易额”的人才会被几千文的数字吓呆,换成是一些商贩,四则运算的水平估计和现代社会的人都有的一拼,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熟能生巧嘛。

数完收入,再数花销。

张文早上匆匆交待了几样自己想得到的东西交待王翠凤买回来。王翠凤一样没落下,纸张、墨块、盐、白肉(肥肉)、油灯和灯油……基本可以说都是生活用品。当然张文不敢说自己买那些纸张其实更大的用途并不是用来写字,而是用来上厕所。

杨云坐在边上偶尔抬头看一眼张文,一想到早上几次被石头捣乱,她就觉得又可气又可笑。可气的是今天张大哥居然像极了饿狼,几次差点将她扑倒;可笑的是,小石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居然“救”了自己,而且每次都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就蹦出来……

“噗!”杨云终于没能忍住,一下笑了出来。王翠凤莫名其妙地白了她一眼:“你算清楚没有……”

杨云连忙低头算钱。

很快这笔在张文看来简单到极在王翠凤看来却极难的账目就算清了,不过也让他觉得有点肉痛:那些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的东西居然花了他一千文钱!一贯!不过还好他还剩下一千五百文钱,王翠凤整齐地十枚一撂码在桌上。

王翠凤抽走四百文“鞋底钱”,拿得轻松自然,一点都不扭捏,脸上的笑容都成花儿了,还说:“下次赶集,我还要再往城里去,这钱比种田来得轻松实在……”

杨云一听这话脸就黑了,一下站起来不言不语拿了块抹布跑楼上去了。

“王婶,小云怎么了?”张文一时摸不着头脑,便问。

知女莫若母,王翠凤叹口气道:“她是生我的气了。”

张文试探:“因为钱的事?”

王翠凤点头:“你是不是跟她一个想法?你跟婶说实话,婶是直肠子,你要是觉得婶这钱不该收你的,那我以后再跟你说钱的事,我就云妹一个骨肉,巴巴地盼着以后老了能给口饭吃就知足了……”说着心头发酸,泪便下来了。

张文这才知道原来杨云觉得王翠凤拿了抽成不合适,毕竟以后就是一家人,却这么“明算帐”。小姑娘毕竟脸皮薄,一边是自己的母亲,一边是未来老公,母亲势利贪财,帮个忙也要收张文的钱,她便觉得好像是自己和母亲串通了来骗张文钱财似的,自然要生气。

既明白了缘由,张文扯着嗓子叫了几声,把杨云叫了回来。他说:“小云,你别生我们的气,也别多想,俗话说亲兄弟明算帐,这没什么。我和王婶之所以会在这里说钱,不见得就贪财势利。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笔买卖,王婶从我这里拿货,再贩到城里,把本钱还给我,将自己的利润拿走,这些早上都约好的。要是换成别人,能让我知道他赚了多少吗?再者说了,你也知道我这人面子薄,赶集摆摊贩物的事情我做不来,要不是王婶,这钱是不是一文也落不到我口袋里?她这是帮了我大忙,却让你觉得是个贪财的人,你真委曲了她了。”

张文这翻话说得恳切,特别是后面说女儿委曲自己,王翠凤再忍不住了,泪便落了下来。杨云也把话听进去了,又见母亲落泪,拉着王翠凤的手也哭起来。

张文看这情况更是一个头两个大,好一番安慰,这才算了事。心理负担一放下,杨云第一句话便说:“既然张大哥你和我娘做的是买卖,那以后我娘在城里卖了多少钱也不用跟你说了!”

这丫头……张文和王翠凤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刚刚还觉得“谈钱伤感情”的杨云转变得这么快,立场一变便为母亲争取起利益来了。张文只觉得自己教坏了这丫头,王翠凤却颇感欣慰,心想:“丫头果然是我贴心的小袄啊。”想归想嘴上却说:“这哪里CD说好了无论卖什么价只抽一文或者一成,怎么能变呢?”

张文对这种小事一点不在乎,他反倒觉得按杨云说的这样,王翠凤的利润空间会大一些,积极性也会提升,当然拍板答应下来。

合计完已近午时,张文要留两人吃饭,王翠凤却怎么也不肯留,带着女儿回家。宋人多半一天两餐。农村更是如此。以五田村来说,中午一顿就被忽略了,到下午午睡起来两三点的样子,把早上剩的饭热一下吃几口便应付过去。像什么“一日食米二升(约两斤半)”的平民,应该是普遍现象。当然张文很清楚,这种“普遍现象”肯定指的是那些比较正常的地区,漳州嘛,难说。五田村村民平常吃的都是早上吃稀饭晚上吃干饭,饭里总会加入超过一半的芋头,以延长大米的食用时间。

像张文这种一天三顿都当正餐且吃到饱的人,在五田村还真是独一份儿。

这顿饭是张文穿越以来吃的最有油水的一顿了,吃完到厅里收拾东西,那堆钱还整齐地码在茶几上。

一千五百文钱只能说是小钱,四十文一斤的盐买不到四十斤,五十文的猪肉也只能买三十斤,顶多值现代的两三百块钱,却胜在意义非凡。

有了钱,张文的心思就不一样了。他这两个月没有给大宋GDP作出任何贡献,现在自然蠢蠢欲动了。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想象着自己有钱和自己真的有钱,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心态也完全不同。想象自己有钱的时候,现实是自己还没钱,那时候的张文尽量想着怎么样在不花钱的情况下创造价值,比如养鸡养鸭,比如自己造房子、打家具;而现在他有钱了,好歹也算突破零的纪录,算是有很多穿越者站到了同一条起跑线上,在现代看到的很多商品,只要是他“略懂”的,都想制造出来——那样就可以创造更多的财富了。

拿了张纸,再拿支自制的硬木炭笔,开始思考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写下“糖”字,又很快被他否决了。他记得高中历史老师说过这么一句话:“我们现在吃的白糖,就在唐朝时出现的。”随后他还提出一个观点:“唐朝女人崇尚肥胖,可能也与制糖业的发展的关系。”

也就是说,唐朝到南宋,制糖业已经发展了几百年了,应该比较成熟。技术成熟就表示自己没有优势。还有一点更要命:地理位置!高中地理里说过,北方种甜菜,南方种甘蔗,又说福建、广东是中国南方最重要的甘蔗种植基地。相信在古代差别应该也不会太大。

先不说自己能不能搞出来白糖,就算搞出来了,质量不说,规模肯定没办法跟那些制糖作坊比。加上漳州地处偏远,运输成本也高……分析到这里,制糖肯定是没戏了。还是搞点高附加值的吧,让那些商贩自己跑到漳州来进货,那得省多少事?

在几乎不存在“品牌”概念的古代,附加值只能靠技术来提升了。

不管古今,都离不开“衣食住行”四个字。衣就不用考虑了,杨云织的布就是棉布,织线都是棉线,且听她说过除少极少数人织丝绸外,都织棉布,可见这东西普及了。要是自己能搞出高效的纺织机的话,估计还有戏,只是改造织机这种事情得花时间,最后还不一定成功,还是徐徐图之,想急也急不来的。

肥皂也不用想了,他很清楚自己的化学基础知识是什么水平,能写得出来的也就极少几个化学式。做肥皂要用到烧碱,他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要怎么制备。造肥皂要用其它什么原料,他一概不知,就知道猪油很贵,一斤肥肉要四十文钱,他耗不起这样的实验。

吃的呢?刚才分析了糖,那其它能吃的东西呢?张文想不出什么有“钱”途的项目。黑牛说过,临安满大街都是卖冰食的小贩,也就是说就算自己搞出冰淇淋这样的东西来,也得到临安这样的大城市才有市场,在这里嘛,估计难。

住的不用说了,房地产自己搞不起,房屋设计图肯定没人要,家具自己倒是会做了,可那不就成了小木匠了嘛?有什么前途可说?

玻璃倒是很有前途。玻璃的原料几乎跟黑火药一样,大多数人都知道:纯碱、石英石、长石和石灰。除了纯碱,其它原料都可以在附近找到。纯碱也应该能买得到,当然纯不纯就不说了,人家老外的老祖宗煮个饭都能烧出来,起步要求应该不高,只是想做出个艺术品来,估计就很难。

纯碱在中国有不少,这个时代应该大多还是采集天然碱湖里的碱矿。至于漳州这地方贵不贵,还有待考察。

威尼斯旅游项目里面便有一项参观玻璃饰品的制作过程。如果没有那次参观,张文估计也不会写下这两个字。在历史上有一千多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玻璃一直是被垄断的。制作玻璃不难,难的是生产工具:熔炉。

玻璃熔炉怎么建造,张文也不清楚,他去威尼斯参观时更多的是关注技师的制作手法,对技师身后的那个熔炉却花多少时间去看,所以熔炉建造还得靠自己开发。而另一项重要的要素就是煤,这东西漳州是有的,小石头上个月就拿了一块来玩,说是他爹带他去城里买铁器的时候在铁铺里拿出来的。按经济水平来说,一个铁匠铺子不可能大老远从别的地方买煤,有也应该就在附近。当然,这地方估计除了铁匠铺子也没人会费那功夫去烧煤,所以在没有规模效应的情况下,运输成本是个问题。

思来想去,也就是做玻璃最有潜力了。可惜的是本钱太少了,一千五百文钱,跟后世的一百块钱一样,能干什么?就算王婶每个集日都去城里卖蛋,积累速度也太慢了。等自己积累起足够的本钱开始造玻璃,搞不好鞑子都打过来了——如果自己能活得足够久的话。

看来还得先从纺织机入手。他将炭笔一丢,起身在窗前来回走了十几趟,不断在脑子里构思着,越想就越想抽烟——两个多月来他这是第一次有抽烟的冲动。

当天晚上,张家的木屋第一次点起了油灯,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在烟雨中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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