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顿饭吃下来，足足花了两个小时，几个人边吃边聊，聊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譬如关于陆辰逸的乐队，关于他们在美国的生活，关于G市的旅游景点，而欧阳若桐只是静静地吃着满桌的饭菜，并不加入他们的谈话，辛梓晨依旧保持着旧时的习惯不停地为欧阳若桐加菜。后来谈到了欧阳若桐最近的一个服装设计比赛。对于大家的关心她只是略微地表示一下感谢，至于他们提出的帮忙，欧阳若桐尚不知道此次比赛像以前那样直接交设计理念以及成品上去然后等着结果，还是采取以时装秀的形式进行，所以也就微微地欠身表示感谢。饭后，千芷悦和辛梓晨毫无意外地送欧阳若桐回家，陆辰逸也准备回家，留下这姐弟俩刷盘子，但是傅歆雅对着欧阳若桐整晚心都没有静下来，她觉得针对欧阳若桐，有必要和陆辰逸谈谈，不管什么情况，自己才不要被蒙在鼓里，于是陆辰逸一脚刚踏出门，紧接着就被傅歆雅给叫住了。辰逸哥，你等一下，我有事要请你帮忙。边说边在玄关处换鞋，临出门的时候还冲着屋子里的傅歆柏大声叫着，小柏，记得要把碗给刷了。五月份，栀子花开的季节，路上并没有前几个月那么的冷清，倒是道路两边绽放的栀子花引起了路上的行人的侧目，二人出来之后也没有说话，就一直这样静静地往前走着，陆辰逸对傅歆雅的咋咋呼呼倒是习惯了，但是对于今天晚上的安静却觉得无所适从，于是觉得有必要打破这种从来没有过的静，甚至说这是一种尴尬的静。小雅，你有事？傅歆雅听了这句话也没有回答，只是在路旁找了一个临时座位坐下，辰逸哥哥，是她吗？突然的一句话到让陆辰逸觉得莫名其妙了，于是反问，小雅，你······辰逸哥哥，前两天你才骂过我，就是因为她是吧。傅歆雅抬起头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孩子，虽然一直都知道他把自己当妹妹，但是只要他身边没有人，自己就可以努力，一定会让这个在自己年少之时就钟情的男孩子喜欢上自己，可是没有想到，一切还没有开始，就快要结束了。陆辰逸看着面前瞪着大大地眼睛的女孩子，那双眼睛是自己过去的岁月中见过的最纯洁最无忧无虑的眼睛，但是今晚的这双眼睛为什么会让自己觉得有股犹豫、难过甚至是绝望在里面。小雅，你，我······陆辰逸还想说什么，但是傅歆雅却底下头自顾自地说起来，辰逸哥哥，我在她那里看到了那对耳钉了，CHERISH的耳钉很配她，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藏了起来不送给我，没有想到已经送给她人了，寒假的时候我一直很疑惑，你这个人能吃能喝的，为什么你会去学习手语，我当时也就是以为你自己闲着无聊，给自己找点事做，但是当我看见这个女孩子不会说话，不停地用手比划着，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今天一整个晚上你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辰逸哥哥，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的残忍，我只不过是喜欢上了你，可是你为什么二话不说的把我的梦粉碎了，甚至还一直往伤口上撒盐。傅歆雅说着说着开始抽搐，眼泪一滴一滴地留下来，陆辰逸走到离他最近的位置，伸出手将她揽在自己的身上，傅歆雅也伸出手抱着他的腰，他又是如何不知道，这个从小就缠着自己的女孩子对自己的感觉，这些年也对自己言听计从，她父母离婚早，那个时候她把他当成了自己唯一的依靠，后来小柏她妈妈来了，她一直带着一股子抵触地心里对待他们二位，后来由他去当说客才使她接受小柏母子俩，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她总会想着和他分享，可是，感情的事不是谁来得早就是谁，即使从小一起长大的又能怎么样，自己也只是一直一直把她当成妹妹，他们俩是在错的时间碰到的人，所以注定两个人无法走到一起。辰逸哥哥，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会其上那个欧阳若桐，她有那么好吗？如果你找个正常的女孩子就算了，但是你却只是找了一个哑巴。你闭嘴。原本很沉重的心情被这句话给激怒了，他把傅歆雅从自己身推开，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有点恶狠狠地说，你知道那个女孩子她是谁吗？你可知道那个被你说是哑巴的女孩子到底是谁？不就是······不就是欧阳若桐嘛。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生气过，如果自己再继续去骂那个女人自己不排除他会动手打自己的可能，于是变得有些没有了底气。还能是谁啊？还能是谁，她也是小柏的姐姐。在某种意义上和你有着同样的身份。小柏的姐姐。听到这个消息她着实有些吓了一跳，甚至有些不相信，如果不是看着他少有的严肃的表情，她定会以为他在开玩笑。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小柏的姐姐呢，我才是小柏的姐姐。你也清楚你和小柏并不是亲生姐弟，伯母和小柏到你家的时候，你可记得小柏的名字。他···他叫，她仔细在脑海中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当年的情景，欧阳若柏。对，小柏当时是叫欧阳若柏，你仔细想想，一个欧阳若桐一个欧阳若柏，而且两个人都是G市的人，如说两个人是姐弟可能存在着某种巧合，但是小柏和欧阳若桐的记忆就不是巧合了。所以这个女孩子有着和你一样的身份，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你傅家大小姐那么的命好，有着有钱的爸爸，虽然已嫁他人但依旧视你如命的母亲，还有个视你如珍宝的继母，但是有的时候你不觉得我们这些在父母羽翼下长大的孩子还比不上欧阳若桐凭借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这样的女孩。她真的是小柏的姐姐，她似乎还是不相信。既然是小柏的姐姐，为什么她不认小柏呢。是因为你，在所有人的心中，小柏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姐姐，小柏突然之间告诉你她有另外一个姐姐你接受的了吗？我想大概很难，小雅，她为了不伤害你，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要，你觉得你以她的生理缺陷来评价她，对吗？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辰逸······似乎还有什么话意犹未尽，但是看着他决绝地背影，她还是把那些话咽了下去。回到家的时候，傅歆柏已经将家里收拾地井井有条，她忽然想起他们说过欧阳若桐的家务活做的很不错，而傅歆柏的家务活也做的及其的好，从这点上看，若说二人是亲姐弟倒也无可厚非。她推开了傅歆柏的门，他正躺在那张奢华的大床上看书。看着他进来说了一句，姐，你又不敲门。但是她就像没有听见似的。坐到他的床上一言不发，就那样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孩子，刚来她家的时候，刚刚十岁，躲着妈妈的后面，等待着别人的保护，一转眼就这么大了，脸上没有同年人的幼稚，倒显得刚毅，她一直都觉得欧阳若桐太过熟悉，但是就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现在想想倒是眼前的这个弟弟带给自己的感觉。这些年，虽然家里人对小柏很好，但是小柏还是和大家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大概还是因为自己不是亲生的，所以显得有些拘谨，这几年的拘谨也不是全没有好处，他用功念书，连跳三级，这才追上了大家的脚步。姐，你没事吧，辰逸哥哥跟你说了什么？小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辰逸哥哥喜欢欧阳若桐，这句话到让这个十七岁的小男孩弄不清楚状况了，陆辰逸喜欢欧阳若桐，这个他倒是和自己说过，但是自己一直处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并没有将天平倒向某一方。我听辰逸哥哥说过这个事。你知道你不告诉我，存心地想你这个姐姐出糗是吧。这句话本是一句气话或是玩笑话，但是此话进入到这个男孩子的耳中，倒是有了另一层的埋怨。没有，姐，你是我姐姐怎么可能让你出糗呢。傅歆柏赶紧坐到她旁边说。可是你也没有帮我啊。傅歆雅开始无理取闹地说。但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我才不信。傅歆雅说，我才不信你的这些理论，你分明是在帮你的姐姐欧阳若桐。此话一说，傅歆柏着实吓了一跳，但是马上眼中的光暗淡下来，整个头都垂了下去。你知道了？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只是。开始显得有些不知所错。但是事实上你的确偏向你姐姐那边，难道不是吗？孩子咄咄逼人。看着不说话的弟弟，傅歆雅愣了一会，突然间大笑起来。姐？听到她的笑，傅歆柏着实迷惑了，抬起头看着笑得鲜花乱坠地傅歆雅，有些不解了。你也不用再瞒着我了，我知道了欧阳若桐是你的亲姐姐。你也不必为了顾及我的感受，而不去认你的这个亲姐姐，我并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只是我希望以后出了什么事情，你不要再瞒着我了，还有今后如果我和你亲姐姐之间有斗争，你要偏向我这边。姐。傅歆柏被这句胡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了。你说什么呢？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傅歆雅看着傅歆柏问，欧阳若桐是你的姐姐，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就我还被你瞒在鼓里。她有点生气地说。姐？傅歆柏开始吞吞吐吐地说，对不起，姐，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只是你觉得你这个姐姐会无理取闹，是吧？傅歆雅问，这句话本来就没有想过会得到答复，但是却看见傅歆柏把头埋得低低的，于是大小姐脾气就上来了，好你个傅歆柏，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一个只会无理取闹的大小姐。不是的，姐。傅歆柏看着生气的姐姐说，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这件事，刚开始的时候我自己都还不确定，但是到后来我确定欧阳若桐是我姐姐的时候，她却一直对我很冷淡，并不想认我，知道今天晚上她对我的态度才稍稍地好了一点，所以我并不知道我该怎么向你介绍她，或者说我怕她生气，没经过她的同意就把我和她的关系告诉给他人。不认你？为什么？傅歆雅有些奇怪了，以傅家现在的名望地位，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希望可以和他们攀上关系，这个欧阳若桐怎么可能会是个例外。因为当初是我和爸爸妈妈不要姐姐的，是我们把姐姐丢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这么多年，或许姐姐恨我们，所以不想认我。傅歆柏凭借着记忆中的点滴，总结性地告诉傅歆雅。唉。傅歆雅听完之后叹了一口气，你们离开之前她会说话吗？提起说话这两个字的时候，傅歆柏突然之间又陷入到无望的悲哀之中，会，那个时候会说话，声音比他们班的同学都要好听，而且姐姐特别喜欢唱歌，四年级的时候还拿过学校唱歌大赛第一名，她小时候的愿望就是有一天可以凭借自己的歌喉让全世界都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傅歆柏的眼睛开始雾蒙蒙地，我最开始知道姐姐不会说话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差点晕了，我不知道姐姐当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怎么忍过去的，她那么喜欢唱歌，突然之间不会说话，那么多年的心愿突然之间就变成了幻想，我很难想象当年姐姐是怎么一个人熬出来的。她为什么会变的不会说哈。傅歆雅听完这些话之后，有些难过，也有些为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子而惋惜，但是同时也被她感动。傅歆柏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芷悦姐姐只是说声带坏了，这么久我都不敢打电话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妈妈。妈一定很想念这个女儿。傅歆雅记得有好几次看见妈妈捧着相簿，默默地流着眼泪，那个时候她总是会被陆辰逸拉走，留下妈妈孤寂的背影，她也曾趁着妈妈不在的时候偷偷地看过那个相簿，整本都是那个小女孩，笑得天真烂漫的，那种笑在自己的周围是从来没有看到过。傅歆柏默默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两行若有若无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这几年从来没有见过弟弟这样过，她整颗心突然之间沉了下来。每个家庭都有本难念的经，就像当年自己的家一样，父母的离异使每天战争不断的家庭霎时候陷入了清冷之中，母亲走后，父亲身边曾经出现过各种不同面孔的女人，但是知道有一天父亲带着小柏母子走到自己的面前告诉自己，他要结婚了。她记得当时她心里毫无感觉，自己只是漠然地冷笑着，毕竟自己眼中的父亲只是一个现世的陈世美而已，他们即使结婚，也注定他们的婚姻长不了。可是后来的结果却令自己出乎意料，那个妈妈以自己的宽容和博大的胸怀包容着自己的任性，甚至帮助父亲和母亲，让他们成为了生意上的好伙伴，生活中的好朋友，是那个伟大的母亲，让自己在一个爸爸两个妈妈的关心之下健康快乐地成长，但是小柏的一席话让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那个自己一直觉得伟大的女人会忍心抛下自己的亲生女儿，只带着儿子远走高飞。该怎么说？或者是说，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生不由己的时候吧，当年的事到底是为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只不过没有人可以预见这个代价到底是什么，到底有多大。那天晚上离开小柏的房间的时候，傅歆雅恍惚之中听见小柏说，姐，我想叫回欧阳若柏。若桐、若柏。桐树，柏树。也不过是希望两个孩子能够像这两棵树一样相亲相爱，互相关系互相照顾。之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陆辰逸会经常出现在欧阳若桐经常出入的场所，到底是真的有缘还是刻意为之，这个大家都不得而知，但是这样的偶遇却让两个人的距离越拉越近，两个人甚至可以单独去星巴克喝着咖啡一坐就是一下午，有的时候两个人会在一起分享着某本书，静静地享受着午后的安逸。但是欧阳若桐似乎并没有陆辰逸过的好，自从那次她被陆辰逸从学校背至傅歆雅的住处之后，第二天就隐约地发现周围的人对自己的态度不一样，以前虽然自己很少和周围的人打交道，但是大家是认为她人不易相处，并没有过分地议论，但是这次她明显的感觉到周围人的鄙视的眼神，指指点点。不过好在她对这些事并不在意，也就随着大家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