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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长发绾君心

早上醒来,墨云岚只觉一夜睡得踏实无比,连那个夜夜相扰她的梦都未有出现。抬手伸伸懒腰,睁开惺忪睡眼,惊讶地发现慕容风一袭素衣坐在桌前,手捧一本旧书细细地在看。墨云岚赶忙把手缩回锦被,“风哥哥,你怎么在我房间?”再看自己竟还是昨天那一套衣赏,难道昨天自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慕容风放下手中的书,如风一笑,浅浅光华如空谷兰花,“唔,你昨天夜里睡得不安稳,我不放心,就留在这里看看。”

墨云岚神情一凝,嗯,留在这里看看,风哥哥说这话的神情当真是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但是,她怎么夜里没一点感觉,倒只记起好像有件事还没有说完。竟然让风哥哥在这里守了一夜,眸光隐隐愧色,“风哥哥,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墨云岚扭捏了一下,又局促地说道,“风哥哥,我要换套衣裳,你背过去吧?”

慕容风点点头道,“好。”呵呵,这傻丫头,明明会在屏风后面换衣服,竟还要他背过身去。慕容风依言转动身子,手里还是拿着那本书。

一小会的功夫,墨云岚已换好,还是一袭白裙,粉色流苏倾泻腰侧,简单却又圣洁,玉颜仙姿,空灵动人。慕容风呆呆凝视半响,好似看不够一样,对着墨云岚招招手,“桃花,过来,我给你绾发。”

墨云岚心跳漏了半拍,风哥哥说要为她绾发,睫毛忽闪,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动没动。

慕容风又伸出手,“过来。”说完,尽自走到铜镜前面,执起那柄桃木梳,又看着墨云岚。

墨云岚鼻子突然一酸,除却哥哥,还没有谁为她梳过发呢,而且那时候哥哥绾的发髻很丑,她嫌弃,后面便是自己学。风哥哥,竟然愿意为她绾发么?

墨云岚呆呆坐下,慕容风手中的木梳轻轻落下,三千青丝在手中穿过,如绸缎一般的质感,如墨玉一般的颜色,慕容风手中动作下下轻柔,轻轻巧巧竟绾起一个随云髻。

墨云岚鼻子一抽,这样的风哥哥,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却又觉得熟悉,好像记忆中风哥哥就有这样的一面。“风哥哥,怎地如此熟练?”

慕容风放下木梳,从后面拥抱住墨云岚,像抱住一个即将消失的宝物一般,墨云岚不禁一怔,扭头回望,“风哥哥,你怎么了?你今天,和往常不同。”

“桃花,自从遇见你之后,我就盼望着有这么一天,为你绾发画眉,素手添香。”慕容风眸中柔情流转,手指轻轻抚上墨云岚额间桃花。

“风哥哥,你对我真好。”墨云岚呆呆看着镜中慕容风的如玉容颜,眼圈微红,半晌无言。

“傻丫头,记得七夕节我对你说的话么?”慕容风话语温柔,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眼角眉梢。这眉毛,这眼睛,这容颜,哪一处都是自己熟识的,哪一处,都是自己心心念念铭记的,在梦里百转千回的出现,在心里想得苦痛,如今近在咫尺,抚在手心,是如此的踏实满足。

墨云岚心中一动,那天他说,我答应你,白首同心,相濡以沫,相携到老,不离不弃。星光明耀,灯火阑珊,眉眼盈盈处,他笑意如兰。记得,怎么会记不得,眼前这个男人,温柔处如水扶风,细致处如寒冬暖阳,清俊胜过清风,眀雅比之霁月,却会为她,执木梳,绾起三千墨丝。墨云岚心里眼里满满的感动,紧紧抱住身后之人,“风哥哥,我也会的,不离不弃。”

呵,她答应他了呢,不离不弃。慕容风感受到身前人的紧紧力度,感受到她的回应,心里的担忧慢慢减少,,眉尖一暖,凤文翰,就算你不解开她的桃花劫,这一辈子,这样也够了。他有她的爱,他的等待何曾虚掷。只是,下一辈子呢?想到这,神色冷凝,他希望生生世世啊,难道只有答应合作,才能换回永世的爱?凤王的欺骗,天君的含糊糊弄,凤文翰的偏执,凤族天下与他何干,他的心里眼里,满满的都只为眼前之人所念,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们两个。

“风哥哥,我们去看看司徒大哥,然后再想想给虞山哥哥送什么礼物,好不好?”墨云岚收回手,站起身,对上慕容风浅凉如水的眼眸,半是询问,半是建议。

“好。”慕容风执起墨云岚的手,并肩走出房间,真希望可以一直这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管天地浩大,只愿与她携手,看流星飒踏。

司徒晔的外伤并不是特别严重,未伤及筋骨,再加上慕容风的生肌粉灵效,一天一夜,换两次药,皮肤愈合,毒也全解,已经减轻了疼痛。墨云岚进去时,司徒晔已经醒来,虽左腿不变,却也起身换好衣裳,拄着苏年为他做的拐杖,正要出去。瞧见墨云岚过来,心下大喜,急忙迎上去,

“司徒大哥,你就可以起来了?风哥哥的药和医术,果然神效,难怪被称为神医,我现在才算真正佩服呢。”墨云岚抬眸打量慕容风,狡黠一笑,清亮的眸子阳光明媚。慕容风对上墨云岚清亮的眼神,微笑不语,神色自若。

“多谢慕容兄的大恩,多谢桃花倾心照顾。”司徒晔微微颔首。

“司徒大哥,我和风哥哥今天要出去,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带的东西么?”墨云岚问道。

司徒晔原本愉悦的心情有一丝寂寥,他们竟是这么好的关系感情么?那么自己呢?为何要有这些不适宜的心动?

慕容风的眼神淡淡扫过来,将司徒晔的落寞尽收眼底,又对墨云岚说道,“桃花,我们出去吧,时辰不早了。”对司徒晔点点头,拉着她离开。

墨云岚从手心感受到了慕容风的一丝不悦,眉间微蹙,复又对着司徒晔说道,“司徒大哥,我们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说完两人一同离去。背后似乎有道目光紧紧尾随着她,心下疑惑。

走至街上,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墨云岚之前很逛过街,对着这热闹之景连连惊叹,“没想到白天的碧梧街如此繁荣,风哥哥,你说,我们给虞山哥哥买什么呢?”

慕容风侧身,一举一动间风流无双,引得街上一些女子频频回望,更有甚者,搔首弄姿,极尽媚态。看到他身边的墨云岚时,鄙夷嫉妒皆形于色。慕容风不禁蹙眉,脸上却是淡淡,没什么表情。倒是墨云岚心下不喜,拉着慕容快步走,“风哥哥,我们到前面看看。”

被墨云岚紧紧拉着走,慕容风不禁温雅一笑,“好,前面有家上等的书画行,可以去瞧瞧。”

“是哦,我怎就忘记虞山哥哥爱好收集书画呢。”说着急急朝着那间铺子奔去。

慕容风笑意不迭,却是大步跟上。

一盏茶功夫,两人挑好了一幅《千山落雪图》,细细展开,水墨江山,雪色欲染,描绘处细致入微,连那山上的鸟影,水中的冰纹都清晰可见。那题在右上角的字更是功夫深厚,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形容不尽的潇洒风流。

两人刚要付钱,却见掌柜地道,“赵大师有交代,此画只卖有缘人,若是能猜对这画中之意,分文不取,若是猜不对,千金不卖。”

慕容风暗暗浅笑,这赵子涵可真有点意思,不是一般迂腐文人,连这画,也讲究个缘法。更遑论,他的丹青艺术之精,触笔之处,精妙绝伦,往往手中画未及一半,已被人预定买下。还定下规矩,不懂画的人不卖,这就更令人惊奇了,其他丹青画手都是巴不得手中画作换成纹银,只有他不拘一格,特立独行。既有如此之功,那么想必是个通透之人,不然为何会舍千金而觅缘法?原来这“圣手书生”不负虚名。

墨云岚心下焦急,虽然她会丹青写意,毕竟不得深究,那诗意之类的东西,却也是一知半解,说不上个所以然。回头瞧见慕容风略有所思的样子,隐隐着急。半晌无言,忍不住说道,“掌柜的,一定要说吗?求您行行好,和赵大师说一下,我们真的很想买下这幅画。”

那掌柜精瘦精瘦的,不以为然说道,“姑娘,想要这幅画的人多着呢?况且大师的意愿,我如何拂逆。”

墨云岚只得回头扯慕容风衣袖,“风哥哥,你看……”

慕容风递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缓缓说道,“独钓寒江雪,千山攘于笔下,万水归于画中,雪本是圣洁,却也罩住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不见浮尘。虽是花,却不争人间富贵,虽是水,却冻结万里红尘,虽是空寂,明明又是跃跃欲出的喧嚣。大师本意是想说,万物皆有多面,皆有缘法,戒得长天秋月明,人心如雪。”

慕容风刚说完,那掌柜的已是一脸讶异之色,钦佩之神溢于眉眼,“公子果然通透。那么这画,便送与公子了。”慕容风潋滟风华,白衣胜雪,浅笑安然,白玉雕琢的侧脸是掩不住的熠熠生辉。墨云岚一时有点呆。

慕容风敲了下墨云岚的头,挥挥手中卷好的画轴,“桃花,走了。”

墨云岚回过神,嫣然一笑,“风哥哥,你真厉害。”

慕容风捏紧拽着她的手,道,“不厉害一点,岂不怕你被人抢走了?”

墨云岚羞敛一笑,两人一路欢笑回去妙善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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