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晃眼即过。
季阳城的主街道上,人声鼎沸,来往车辆络绎不绝。街上的人们聚在一起谈笑风生,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季阳城一如四年前一样的繁华。
清晨的阳光柔和的笼罩着大地,一抹白色倩影宛如鹤立鸡群般的出现在了挤挤压压的人群中,黄色的蝴蝶发卡揽住一缕缕青丝,却任由它们不听话的上下飞舞,白色的裙摆随风在身后划出优美的弧度,细细的腰带勾勒出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姣好的曲线在素雅的连衣裙下若隐若现。少女的出现,让街上的很多人把目光投射而来,不过,这些目光可不是带着善意的,
“哟,看那个,苏家小姐,有名的废物,怎么还好意思到街上来招摇过市。”
“话不能这么说,她之前可是个绝世天才呢。”
“那又怎样,现在还不是废材一个。”
少女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倾城的容貌上有的只是冰冷,像一块千年的寒冰,拒人于千里之外,那又怎样,又有谁去会闲着没事管她这个废材呢。自从四年前,灵脉检测失败后,从万众瞩目的天才,到受人唾弃的废材,她就再也没有资格在人前抬起头,别说在大街上了,就算是在家里,族人嘲讽的目光,蔑视的话语都是强加在她心灵上的酷刑。从那时起,天陌就再也不是以前的她了,以前那专属于自己的明媚笑容再也没有出现过,她从此似乎也丧失了哭泣的能力,没有过一滴眼泪,一年四季,平淡冰冷的神色充斥的脸颊,再也没有变过。性格愈发内敛,除了父亲和哥哥,外人几乎不曾再听闻过那轻灵的嗓音。每一次的嘲讽和白眼都会令的她心灵的阴暗面越发扩大,扩大,似乎,在四年的那天,她失掉的不仅是天赋,还有未来的一切。如果说不幸中有那么一丁点幸运的话,就是天陌的心性了,没有了以前的漂浮,反而是沉稳了许多,看破了一些东西,比如,人性,本心,反而懂的更多了。
似乎并没有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天陌自顾自的挑好了要买的东西。明天是苏家的祭祀活动,季阳城的知名人士都在受邀之列,家族内几乎每个人都在忙乱中,天陌主动请缨去采买物品,苏天强本不想让女儿再经受这些无谓的嘲讽,可当他看到女儿冰冷的脸颊,只能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这一切,都在天陌的预想之中,那又怎样,自己这些年听得受的还少么?
转身回家,天陌却停住了脚步,看来自己还是没有预想到一些东西。看着慢慢走到自己面前的人,天陌轻轻握紧了手中的篮子,左跨一步,想要绕过他,却被一根粗壮的手臂拦住了去路,转头,一张笑意盎然的脸庞进入视野,不过,那个笑容,却带着一丝狰狞。
“苏天陌,干嘛这么急着走,这么长时间不见了,不该和老朋友叙叙旧吗?”
尉迟林放下手臂,看着天陌,笑着说道。天陌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心尖却有些颤抖,往日的手下败将如今也是这般的对待自己,他是想把以前的耻辱都还给自己吗?街上的路人都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一时间,同情,讥笑的目光聚集在了天陌的身上。
现实如此,又有什么好说的呢,天陌面色不变,心里的苦涩却不是一星半点。淡淡的吐出一句,
“废材之人,怎敢与阁下称朋友,劳阁下牵挂了。”
话音落下,天陌迈开莲步向前方走去,这一次,倒没有再被人再拦住,但身后那不可一世的笑声却是不加丝毫掩饰。藏在衣袖里的手指不着痕迹的颤了颤,天陌没有回头,步伐依旧平稳,闪烁的日光照在白色的衣衫上,却透着无尽的苍凉。
家族,已经回来的天陌,径直去上交了物品,然后,似乎没有看到父亲心疼的目光,转身,走开。悄悄避开忙碌的人群,天陌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又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
凉凉的温度刺激着神经,天陌的目光飘荡在明镜的湖面上,却停留在那个小小的湖心亭上。有多久没有来过这里了,天陌有些恍然,似乎自从四年前,自己就没有再来过这个地方了吧,怕自己伤心吗?天陌一步一步向着湖心亭走去,湖水漫过脚腕,凉的刺骨,然后,漫过腰际,白色的衣衫如百合花般的绽开在水面,一点点,水漫上了胸口,青丝飘在水面,那么的无助,仿佛无根的水草,胸口传来阵阵压抑感,却猛地惊醒了失神的天陌,低头看了看已经快要漫到脖颈的湖水,心里苦笑一声,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刚想转身回去,却听到耳边一声急促的呼喊,
“天陌。”
接着,自己的身体便被一股力量从水里强行拉出,然后,有些冰冷的身躯便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天陌心里的苦笑更浓了,怕是有人把自己刚才的行为视为寻短见了吧。果不其然,抬起眼眸,看到哥哥眼睛里的那抹焦急,与愤怒。轻轻挣了挣身子,想摆脱哥哥的怀抱,却发现,似乎不可能,只好放弃行动,小声的唤着,
“哥。。。。。”
话音还没落,就被打断,
“天陌,你这是想干什么。”
声音出口,天浩的声调却陡然严厉起来,手臂的力道也愈发大。
天陌淡淡的摇了摇头,
“哥,相信我,不是你想得那样。”
天浩眼睛里闪过一抹怀疑,语调却缓了下来,
“真的?”
看到妹妹点了点头,才将心放到肚子里,轻轻的将她放了下来。
“哥,我累了,先回去了。”
天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半晌,却只是望着妹妹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声。
背对着天浩,天陌莲步不变,心却在微微抽搐着。这四年来,哥为了保护自己而做了太多太多,如果不是他,恐怕自己仅剩的尊严都要破碎掉了,每一次当天陌被嘲讽,被欺负,随着年龄增长而越发沉稳的他却总是像狼一样将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撕咬的遍体鳞伤,为此不少受了家族的责罚,他却丝毫不理,转而跑回来安慰受伤的自己。哥,哥,天陌在心里默念着,她不想成为他的累赘,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