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白大张旗鼓地对人说顾思语对我有意思，见着我时脸红心跳的。我不知道曾小白放出这样的话究竟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那天曾小白在街上看见赵高高挽着他的新欢，恨得牙根痒痒，这要放在大清朝她非当场把那对狗男女的人头割下来不可。她终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也许是经历过了一些事儿后她的胆子变小了。我觉得胆子变小点儿好，否则一不小心就成了杀人犯，自己还没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呢，脑袋就得腾地儿了。
曾小白把我跟顾思语的谣言造得跟真事似的，搞得米若蕾百忙之中特地抽出时间来向我打听，“楚文学，你和顾思语真的好上了？”弄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以前，顾思语对我来说是太遥远了，可望而不可即，但现在形势发生了逆转，顾思语毕竟结过一次婚，而我还维持着自己的处男之身，还带着那份青涩不开化的样子。从心理上来说，我是占据一定优势的，顾思语却多少包含着让人同情的成分。
曾小白绘声绘色地对米若蕾描述着我和顾思语见面时的情景，以及我离开后顾思语一系列反常的表情，甚至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傻子也听得明白，顾思语这是在害相思病呢。我找到曾小白质问：“曾小白，你缺德不缺德呀，有你这样对待朋友的吗？”
曾小白却一脸无辜的表情道：“我说的都是实情啊，顾思语本来就对你有好感，觉得你人不错。我是想成人之美呢。”
鬼才相信曾小白说的话是真的。
但不管是不是真的，米若蕾又来找我了，米若蕾说顾思语的生日到了，她和曾小白想给顾思语庆生，希望我也能来。我担心又是曾小白弄的一个什么局，但我还是去了。顾思语已经出院两天了，曾小白为她在天苑小区租了间屋子。我赶去的时候曾小白和米若蕾早已经守候在那里。但让我没想到的是顾思语竟然躺在床上不能下地，气色也没有在医院里见着时的好了，有些消沉。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用惊异的目光看着一旁的米若蕾，希望从她那里得到信息。米若蕾冲我使了使眼色，曾小白把生日蛋糕端上来。
吹完蜡烛，只剩下我和顾思语在房间里。我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谢谢你来看我。”顾思语柔弱无骨地说。
“没事，应该的。都是朋友，不能看着你落难而不管。”我边说边不停地朝门外瞅着，听着外面的动静。顾思语看了看我，那眼神我说不出来，或许带着淡淡的哀怨？依恋？
终于，顾思语再次说：“我想吃点儿水果。”
我立刻用眼睛四下寻找，没有。我向外面走去，看见曾小白和米若蕾一反常态鬼鬼祟祟地坐在那儿。我愤恨地白了二人一眼，狠狠地去茶几上抓起一个苹果。米若蕾知道我有怨气，第三次冲我使了一个眼色。我不明白。米若蕾小声道：“楚文学，我们劝她都没用，这千斤重担只有落到你的肩上了。”
我还是不明白。
“顾思语遭了这么大的罪，一时半会儿哪能恢复得过来，搞不好还得把命给搭上。你是异性，而且她对你有好感，我们希望她能好起来，能重新面对人生。”
米若蕾越是这样说，我越是感到不安，好像这事儿我必须接受，必须摊上似的。不过，顾思语那楚楚可怜的样儿也确实挺让人同情的。我的心情很复杂。
我颤巍巍地拿着苹果进去，顾思语问：“曾小白呢？”
“出去了。”我不由得又回头看了一眼。
我看着顾思语一口一口吃着苹果，心里却在想我真的要摊上这么一个林黛玉似的女人吗？这个时代也就曾小白刀枪不入，换成顾思语还不得去葬花呀。我终究没有等到顾思语把一整个苹果吃下去，匆匆逃了出来。
“楚文学，又想做逃兵？你一个男人又不会丢什么，就算你装一下她的相好，接受一下她的感情，去安抚一下她的心灵，又能怎么样？人家女孩都不在乎，你一个男人害怕什么？”
我还真就回答不出曾小白这一连串的问题。我猛抬头看见曾小白时，她的脸憋得通红，两只眼睛生气地看着我。我犹疑了一下，没敢继续接她的目光，闪开了。
曾小白和米若蕾走进房间，然后曾小白又走出来对我说：“你回去吧。”
米若蕾也走出来小声对我说：“我代表顾思语感谢你来看她。”
突然之间她们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变得十分陌生。
又一天之后，米若蕾来对我说我去看过顾思语之后，她的情绪稳定多了，脸色也红润起来。然后又带给我顾思语对我的感谢，“以前是朋友们抬举她，如今她是有点儿配不上你了。她很庆幸今生能遇上这些个朋友，她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米若蕾的话让我感到很惭愧，相比之下我的心胸显得多么狭窄。我似乎应该义无反顾地站出来，承担起对顾思语的爱。
“她还好吧，过两天我再去看看她。”我说。
“不用了，她打算回老家了。”
我吃惊地看着米若蕾。米若蕾道：“我得走了，改天有时间时我们再聚聚。”她走出几步又回头补充：“楚文学，你也别有什么想法，人总要分开的，这是规律。本来我和曾小白想给她安排个送行仪式，被她拒绝了，她希望守住内心里的这种美好，不想被破坏了。”
米若蕾说完转身离去，但我很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在抽搐。好像这一切是由我造成的，我的出现破坏了她们之间的友谊。对于顾思语的离开，我是一个不可原谅的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