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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母亲的故事

我们回到家的时候。母亲蜷缩在沙发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把姐姐拉到沙发边,把刚才在路边随意包扎的伤口重新包扎。

姐姐闭着眼睛也不说话,等感觉我包扎完了,她才抽回手,睁开眼睛走回了房间。

我坐在母亲身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个受伤的女人。

然而,却是她先开了口。

这些天,我总在回忆自己的一生。我觉得我的冲动和任性让我做了很多错事。但是,我真的对这个家是全心全意的。当年……你外公不让我嫁给你爸,嫌他是个穷小子,说我嫁过去会受苦的。我不听,我想你爸人又聪明,成绩又好,而且对我也挺好的,我就糊里糊涂的嫁了。当时我跟你爸日子苦,没有摆酒,家里人又不支持甚至没来道贺,我也觉得没关系。你爸对我真的很好,他赚钱很不容易,起早摸黑的,但是他却把第一个月工资全花了给我买了个金项链做生日礼物。虽然,我见过更多更漂亮的金项链,但是,那一条的却是让我最感动的。

遥遥,你知道吗,当时我的固执让我的家人都很伤心,可是我的父母关系也不好,你的外公外婆都是富家子弟,他们是商业联姻。你不知道,他们之间真的是相敬如宾,从来都不吵架,回家谈的最多的是公事,是如何合作能让各自的公司得到双赢。妈妈当时真的觉得那个那家好冰冷,好让人透不过气。越是富丽堂皇,越是让人厌恶。所以,我宁愿付出再也不要奢侈生活的代价也要回自由。

可是,没有了那些富家小姐的光环,我又能剩下什么。这么多年了,我不曾回家,就是觉得自己怎么还有脸回去。我跟了你爸没多久后,你外公去世了。家里人都怨我,外婆也怨我说是我气死了父亲,连他丧事都不通知我。又有谁知道,我最敬重我这个父亲,你的外公。

这几年,妈妈每次想到这事都心里好难受。

以前,你的外婆对我很严格,让我学很多富家千金的礼仪,做不好还要被打,每次都是你外公保护着我。我哭了,安慰我;我想要什么,也是你外公掏钱给我买。

我真的,好想我的父亲。可是,做出的选择再也回不了头。

前个星期,你的外婆身体也不行了,我去看她的时候,突然会觉得生命真脆弱。曾经那么强势的女人,可以对着整个董事会提出自己的观点。曾经把那个家逼得充满了铜臭味,曾经让我觉得在她眼里她的事业,金钱永远高于一切的女人。如今,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

但是,她的人生是成功的,她有自己的事业,她也做了很多慈善事业,造福了很多人。

遥遥,你不要怪妈妈总是对你要求很多,让你学很多特长,不停地唠叨你,总是逼着你学习。只是,妈妈真的希望以后你能保护好自己,能挣一分钱养活自己,不靠任何人,有尊严的买自己喜欢的东西,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我拥着母亲满是泪痕的脸,我不敢问出口,你是不是后悔了。

人生没有回头路。所以,前面即使充满了坎坷曲折,只要选择了,就必须走到头。这就是命运,是一条我们永远无法逆转的线路。我们要活着,骄傲的活下去,骄傲的去面对命运,因为生命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馈赠。

等我照顾好母亲,帮她上好药回到房间时,姐姐已经恢复了神情,开心地和程锋打着电话。我坐在床边,拿起手机,看到木易询问我是否还好的短信。我笑了笑,给他回了短信。姐姐这时突然躺在了我身边,她已经放下了手机。

“遥遥,今天吓着你了?”姐姐闭着眼睛,看似假寐的问着我。

我摇了摇头。我知道有些事,我应该知道,有些事,不知道也不应该问。

“呵。好吧,反正姐姐会永远保护你的。”她坐起来就那么面对面的望着我,她的眼睛里彷佛装了星星般,那么的亮。那么真挚。

姐姐在房间里化着妆,打扮自己,晚上她要陪程锋参加同学会。这也是程锋打电话跟她说的事。我和母亲在厨房里洗着菜。可是,心里总有着一丝压力紧张。

今天是周五,每周五都是父亲回家的日子。

果然,当我们坐在饭桌边开始吃饭的时候,父亲回来了。

他很沉默,也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坐在餐桌边吃着自己的饭菜。我们都没有开口,刚刚母亲说了一半的新闻,也再也没有后续。直到,姐姐快吃完饭菜,放下碗筷的时候。父亲的声音响起了。

“为什么今天要去找程阿姨的麻烦,你害了她的生意损失惨重。”父亲阴沉的声音传来。我看到的却是姐姐扯出嘴角的弧度,那是一抹苦笑。

“老头子,我麻烦你每次兴师问罪,都把问题是非搞明白先,好吗?”

“有你这么跟父亲讲话的吗?”父亲停顿了一下,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接着说:“就算她有什么做不对的地方,你也犯不着毁了她的生意吧,今天的合作洽谈对她来说很重要。”

听到父亲的话,姐姐没立刻回答什么,反而是先笑出了声。

“很重要?那关我什么事。你的家人今天被她伤的很重,妈妈现在额头上都还肿着红包,小遥手腕到现在都痛,你跟我提什么狗屁关于她的生意,你以为我会在乎吗?”姐姐声嘶力竭的朝着那个也是他父亲的男人吼着。

母亲看到父亲更沉的脸,却急了:“安远,别说了。真的别说了。”

姐姐看了一眼母亲:“妈,你还要隐忍到什么时候,你曾经是富家千金,你看看你如今的模样,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姐姐停顿了一下,拿手指着父亲:“老头子,家人坐在你对面,你看不到她们身上的伤。那个女人,我不管你曾经跟她是什么关系,有什么感情,我都不会允许她以任何理由伤害我的家人。”

姐姐说完话就回了房间。父亲这才抬起头,看着母亲额头上的红肿,看着我现在还肿着的手腕,眼中有歉意,有愧疚,有不安,他低下了头,叹了一口气。

我看到母亲眼中有泪花,我很想怨我的父亲,不是因为他,家现在不会变成这样。姐姐以前就算叛逆,也不会指着父亲骂,她是真的因为生气了。可是,我还是没有表达出我的愤怒,我懦弱的坐在桌子边,低着头吃着饭,一言不发。

没过多久,姐姐出了房间,她今天选了一条碎花连衣裙,样子极是漂亮。父亲抬头看了一眼姐姐:“安远,去哪里?留下来,家里人一起,晚上我们一起去散散步,给你们都买点新衣服。”

姐姐瞥了一眼父亲,冷笑了一下:“怎么,愧疚了,想补偿了。你说怎样就怎样啊。真不好意思,我不稀罕,也不奉陪。”

父亲脸色明显因为姐姐的话更阴沉了。姐姐却是毫不畏惧的在父亲的目光下,照样对着镜子梳着自己的长发,拿着包,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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