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鸣叫不止的警车的车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四位身穿制服的‘人民公仆’。
“看来，这起事故，还挺棘手。”一位年纪颇大的警官看着周围驻足而观的人群，两道黝黑浓郁的眉毛皱在了一起。
“王队，怎么分工？”
从警车后面下来的一个小伙子笑着说道，周围驻足的人群不但没有给他带来压力，相反，倒是满足了他内心的一些虚荣。
起先那位中年警察再次观察了一下周围，思考一阵，便对着周围的同事说道：“现场混乱，可是我们人手不够，也不能分散人群，这样——。”他对着身边的年轻人说道：“小张，你来做记录，小赵，你去探查情况，问问周围的目击者，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旁证，最好是有人肯出来作证人。”最后，这位小队长又看向四人中唯一的一个女人：“至于你，今天第一次出勤，也不要做什么工作了，现在旁边看着，积累些经验，一会先给总部挂个电话，叫局长给咱们加派点人手，这里的情况，显然不是咱们四个人可以控制的。”
“恩。”两名年轻的男警察应了一声便迅速的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遵命，队长。”四人之中唯一的女警察俏皮的敬了一个礼节，随后便笑着钻进了车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手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原本没有赶早逃离这片是非之地的小贩们全都在心里暗骂着自己没用，却又不得不小心谨慎的接受两位警察同志的盘问。
四人中的陈队长直接走到死者的旁边，仔细的勘查起来，从警多年的他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然而死者胸口的那一道致命伤，饶是他这种老油条，也不禁为之色变。
转过头看了看旁边已经被惊吓的完全瘫坐在地上的‘炮哥’一眼，从多年的经验来看，这起事故，给身边这个青年脱离不了干系。
陈队长冷哼一声，继续观察着死者的状况以及周围的环境，以及任何意见微小的事物。
反观另外两名警察。
小张和小赵，一个问话，一个做笔录，工作也做得相当顺畅，没过一会，便已经问过了四五个摊位的摊主，小张手上的笔录已经写了满满的一篇，却是一篇废话，有用的东西一句没有。
这条巷子摊位不少，可是因为刚才这起变故，走的走，逃的逃，也没几个目击证人了，两位警察眼看着就要问个遍了，当下眉眼之间也显出些许焦虑。
小赵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中年妇人，不由的会心的笑了笑。
一般来说，在这个年纪的女人最喜欢和别人说闲话了，在她们的认知里，完全没有秘密这两个字，也许某件事情对别人来说很重要，可是到了她们这里，最多也就是多了一点和别人说闲话的资本而已。
赵警官对这种女人的认知，可谓是深译其中三味，当先看到这位中年妇女，使他微微有些忧愁的情绪一挥而散，当先便把这位大婶当作了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这位女同志，对于刚才发生的这起事故，你也是目击证人之一吧？”小赵严谨的问道。
陈婶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一双长有老茧的小手拘谨的在胸前搓来搓去，笑着说道：“这位小同志，我也没看清楚全部状况，当我注意那边情况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倒下了，我看到的也不是挺多的。”陈婶伸手指向旁边各个摊位的摊主道：“其实我看到的也就和他们差不多，甚至还没有他们多呢。”
听着陈婶的回答，小赵不禁皱了皱眉头，不过片刻，却以舒展开来，他淡淡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婶您也别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耽误您的时间了，我们再去问问别人。”
这小赵说完便走，不做丝毫迟疑。
身后做着笔录的小张拉了他一把，身边递过去一个眼神，说道：“这么问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问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怕什么？大不了再用以前的办法。”小赵有些玩味的瞟了瞟旁边的陈婶，然后对着小张说道：“我就不信，在那两千块钱的将近面前，还能有人会选择明哲保身，不肯吐露实情。”
听着两人毫无营养的交谈，陈婶将之自动过滤了出去，而其中‘奖金’两个字却像是深深烙印在她心中一样，怎么也挥之不去。
连忙拉住‘转身欲走’的两位警察，陈婶忍不住眼睛放光道：“同志，等一下，刚才你们说的奖金是怎么回事啊？”
小赵和小张两人会心的一笑，双方都心道这事成了，两兄弟这出戏不知演了N遍了，每次收到的效果虽有些许偏差，却都会另两人满意的。
小赵强自忍住笑意，脸上摆出一个大大的疑问号，随后又语气淡淡的解释道：“是这样的，大婶，我们机关在去年前，就有了一个新的条例，那就是对勇于举报犯罪嫌疑人的，或者是积极配合警方工作的良好市民给与奖励，奖金在伍佰元—五千元之间。”
“嘿嘿。”陈婶发自内心的笑出了声，当下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这位小同志，你看，像今天这件事情，这奖金，能有多少呢？”
陈婶这样的态度，虽然在意料之中，却也引得躲在背后的小张暗笑不已。
小赵极力的忍住内心的情绪，依然装作兴趣泛泛的答道：“今天这起事故，也算是件杀人案件了，按理说，局子里也应该播下了两三千块，作为奖励的。”
陈婶那布满褶皱的双眼直接眯成了一条小缝隙，有些失控的握住了小赵同志的手，急忙道：“小同志啊，其实，我刚才说的也有些漏掉的地方，我刚才仔细又想了想，似乎又想到了一些东西呢。”
“恩。”小赵极为配合的笑道：“那还要麻烦大婶了，十分甘心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不麻烦，不麻烦。”陈婶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却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奖金的事？”
“奖金的事情，好说。”小赵眼看事情要成了，也发自内心的笑了笑，随后脸色一整，语气之中有些蛊惑的味道。“不过大婶，这要看你说的东西，对我们有多大的用处了，毕竟，这奖金只能给一个人，您说是吧。”
说完，小赵还煞有其事的左右看了看。
陈婶也紧张的左右看了看，尤其是当目光落在不远处那个胖男人的身上时，眼中神色闪烁不定。
看着陈婶的表情，心思细腻的小张上下打量了几眼不远处的那个胖男人，心中有了一些计较。
陈婶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事后，才示意让小赵走近些，贴着他的耳朵把刚才所见之事一五一十的全都抖露了出来，甚至连在场每个人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没有漏掉。
这一场演说整整说了有半个小时之久，把俯身倾听的小赵给累的是满头大汗，不由得心中暗叹着。
“这位大婶不去说书，当真是糟蹋人才了。”
最后还是小赵示意陈婶捡着重点说，不然这通说书是不是要讲到明天天亮，也无人知晓。
“哎呀，累死我了，这个大婶，还真是…真是我遇到过的，最厉害的角色了。”小赵使劲的锤了捶后腰，叫苦不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