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伶俐的小厮给我们搬来了椅子,我在云天身侧坐下,他往椅背一靠,慢悠悠道:“经年白衣?哪有那么做作?”又来捏我的脸,我今天都已被他捏得麻木了,“白衣服洗起来麻烦,费水,费人力,我们现在穷,钱要省着用。”
云杉坐直了身子,俊秀面孔上现出笑容:“二弟昨天差人回宫报信,我便去找了户部刘文磊和兵部翟明杰,他们已交待下去了,我派了专人盯着此事。还有,今日早朝上,群臣推举户部赵亮为此次征辽粮草转运使。”
“赵亮……靠得住么?我不大熟。”
“赵亮是四叔的人,二弟大可放心。”云杉沉吟道,“若不是二弟早有准备,平辽就更艰苦了。粮草已从江北、皖南征调到了一部分,其余的还在想办法……今冬年景不好,旱灾继之雪灾,各地冬麦荒了很多,连富庶的江南遇上这数年未遇的天灾,也应对得捉襟见肘,户部说,遍地饿殍,凄苦惨痛。下午我替父皇拟了旨,给江南所有百姓减赋三成。”
云天静了下来,目光凝定,像落在极远的山脉上。我自幼混迹市井,对闲书野史还略知一二,政事却全然不懂,他们说得我直打呵欠,只觉沉重,想到从家中带了一坛梨花白,赶紧向云杉献宝:“殿下你喝酒吗?我亲手酿的。”
云天垮下嘴角,连声反对:“你亲手酿的?喝它的话,太考验胆量了。再说我哥在用药,御医嘱托不得饮酒。”
我怒了,瞪他:“连我大师兄都说好喝!你对我的医术有意见我没意见,你对我的梨花白有偏见,我很有意见!”话一出口我就颓了,我真是个痴情女子啊,一生统共只会几桩事,却无一不是为了讨好大师兄。
“被你绕晕了。”云天打发小厮去拿杯子,虽是对我冷嘲热讽,仍倒了一大杯,自语道,“我喝喝看。”
半天不吱声。
我巴巴地望着他:“怎么,二殿下有异议?”
他牵牵嘴角:“不敢。但……真是你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