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的余光瞥到靠在床头的长剑上，她慢慢移过去了。
“禽兽，我杀了你。”
凌厉的剑气划开了身后的空气，正在桌前端着一杯温热的水喝的赫连宇熠冷哼一声，将杯子凑近，清澈的水中倒映着一张绝世的脸，只是，脸上却生出与之不匹配的阴厉。
就在利剑离身体还有半寸的时候，一手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背后，双指夹住已经贴近衣料的剑锋，弯曲，待剑身紧绷成一个圆弧形，猛然松开，剑豁然弹开，发出一阵嗡鸣。
袖袍一甩，暮云裳被劲风刮倒在地，头顶的玉簪断成两截，满头黑发凌乱地挡住了脸，她缓缓地爬起来，忍住身上各处传来的不适，仍是充满怨恨地瞪着他。
赫连宇熠踏步而来，欣长的身子缓缓弯下来，一手扼着她的下颚，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下颚拧脱，冷声道：“你最恨的人，不该是本将军，你想想，是谁让你变成这样的？”
是轩辕浩宸，若不是他，你的内心怎么会如此痛苦？
见她没有任何动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身上的一把匕首放在她的手里，又将她的手合拢。冷哼着放手，吩咐外面的人：“送秦王妃回去。”
暮云裳木讷地任人扶起，手紧紧地攥住了那把匕首，两个小丫鬟听从赫连宇熠的吩咐，为她梳洗了一番，才交给其他的人，让她回到苍洛。
她最恨的人应该是谁？暮云裳一直想着这个问题，脑海中，一张脸渐渐变得清晰，是她！若不是她，轩辕浩宸怎么会不喜欢她？若不是她，他何苦要杀了她？
苏羡染，都是你，是你毁了我的幸福，毁了我的人生，就算是要死，我也要拉你下去陪葬！
轩辕寒钰和苏羡染回到了苍洛。
“九皇弟打算何时回京？”这是轩辕浩宸叫他们回来的目的。“军令状上的条件，九皇弟已经做到了。”
轩辕寒钰道：“不急，遇上了赫连宇熠这样的对手，自然要分出了胜负再走。”
他知道轩辕浩宸是在试探他，只是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掩藏什么了。
轩辕浩宸的眸子微闪了一下，“与他分出胜负？九皇弟还要攻打凤城么？可是这几天我们也试过了，凤城固若金汤，用一般的法子根本攻不进去，赫连宇熠不肯出来迎战，我们拿他没有办法。”
经过苍洛失守一事，赫连宇熠已经有了防备，里应外合也是不可能的了，若是按兵不动，等凤城水尽粮绝，只怕要等上半年的时间。
“总会有办法的。”赫连宇熠是战神，怎么可能一辈子躲在城内不出战？恐怕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说完，却是朝着苏羡染点头，她回之一笑，脸上的温柔点点散开，让他晃了一下神，同时，却也让旁人殷羡不已。
轩辕浩宸看着她微微出神，曾几何时，她也对他这般巧笑嫣然，只是现在，她的笑容已经不属于他了。
“王爷，王妃不见了……”服侍暮云裳的女婢急急地跑过来，连通报都来不及，径直打断了他的沉思。
“什么叫不见了？”面色难看。
“王妃她……今早王妃说她身子不适，要奴婢去找创伤膏为她擦拭，可是等奴婢回来的时候，她人已经不在床上了，奴婢到处都找遍了，都没有看到王妃。”小丫鬟边说着边哭了。
轩辕寒钰冷笑：“既然秦王兄还有要事，我们就先走了。”
起身告辞，轩辕浩宸也没有挽留他们，而是去后院看暮云裳去了。他并非关心她，而是担心以她的性子，又会做出什么坏事来。
“她还真是命大啊，受了五十军棍都没死。”苏羡染边走边感慨着。
轩辕寒钰冷眼看着前面，道：“跑去与赫连宇熠勾结，离死也不远了。”
只是，说完这话，却觉得身边的气氛不对劲，某女沉了脸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她的行踪？”
他干咳一声：“其实我派人盯着轩辕浩宸。”
苏羡染突然就笑了：“那么紧张干嘛，不过是和你开一个玩笑。”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会不相信他呢？
轩辕寒钰却没有想象中的放松，也不顾身边还有来来往往巡逻的士兵，双手拉着她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染儿，相信我，我的眼里只有你一个。”
她呵呵一笑，嗔道：“我知道。”心里漾起阵阵甜蜜的波澜。
牵着手，继续朝外走，却在看见了前面的人的时候，停了下来。侧头看着轩辕寒钰，眼中的不解竟是那么明显。
轩辕寒钰也是看着她，摇头，表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的手下只告诉他，暮云裳乔装了一番，出了苍洛赶去凤城了，之后的事，他便不知道了。
此刻见到暮云裳如此失魂落魄，他也意外了。
她蓬头垢面，发丝凌乱，双目肿胀，眼神无光，身上还有不少地方都沾上了灰尘，衣服擦破了不少，还渗出了血。
走路的时候，眼睛根本没有看着路面，而是出神地瞧着别处，身子摇摇晃晃，也不知她从城里回到府邸的时候，摔了多少下。
他们对她不可能有任何的怜悯之心，见她这幅接近乞丐的样子，只是诧异了一下，也没有多管闲事，直接与她擦身而过。苏羡染在内侧，他将她拉开了一些，只是暮云裳走路时摇摇晃晃，差点撞到她。
轩辕寒钰拧眉，双手扶着她的腰，暮云裳双目突然有了神采，眸子的戾气闪现出来，破损的衣袖中，却是抽出一把匕首，突然伸手握住苏羡染的手，另一手对着她的胸膛滑过去。
“染儿，小心。”轩辕寒钰发现了她的动机，出声提醒，同时伸手抓向那把匕首。
只是，暮云裳知道他一定会阻止，竟然用力一拉，让苏羡染挡在了她和轩辕寒钰之间，阻挡了他的企图，而她的手中的匕首，已经贴近她的胸口，眼看着就要划开她单薄的衣料。
这一刻，轩辕寒钰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大脑一片空白，站在她的身后，根本看不清前面的事，他只知道，寒光一闪，匕首已经向她靠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