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雪燕一行五人自离开洛阳城,已经走了三日有余。木梅的身体虽然已经好了很多,但是比不上身有武功的时候,只能和雪燕小悦一起坐在由程公和苏昧离一同赶着的马车上。
这一日,他们沿官道途经一片荒林。北方的春天来的比较晚,林木开始抽出嫩芽,地上的泥土有些湿润,散发出的气息使他们这些常年生活在城市中的人彻底的知道了什么是自然。
苏昧离一边把赶车的鞭子甩得啪啪作响,一边大声地唱着《诗经》里的句子,调子已不知随着车子拐过几座山梁了。精通音律的雪燕听得直笑,小悦一脸迷茫的问:“小姐为什么笑啊?”
这时苏昧离恰好唱到“秩秩斯干,幽幽南山”一句,明明是古歌,从他嘴里冒出来却跟戏文似的——念的,音上不去。雪燕笑得更厉害了,暂时把小悦晾在一边。小悦只得向在一旁沉思的木梅求助。
木梅本来正在想长宁之卷的事,小悦这么一问,她还真不太清楚,待听到车子外面传来的古怪的“如竹苞矣,如松茂矣”的时候,木梅只能强忍住笑,委婉的反问小悦:“你不觉得他唱得和小姐唱得不一样吗?”
“不一样怎么了?《硕鼠》和《伐檀》还不一样呢?”
木梅的眉毛一挑一挑的语气夸张的逗小悦:“那你有没有觉得整个曲子怪怪的?”
小悦仔细听了听,然后夸张的捂耳朵,登时一车厢的人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程公凭借精深的内功监听了整个过程,也笑了。苏昧离不唱了,但是由于他刚才的放声高歌,没注意车厢里发生了什么,于是就偏过头来问程公,“你们笑什么呢?”
突然,一名大汉手持朴刀一下子稳稳的落在车子前面,正好拦住了车子的去路,看着苏昧离和程公询问的表情,他开始自报家门:“俺是青,青,青龙山黑风寨的寨,寨,寨主,人称八,八,八,八面威风的英雄好汉赵一刀。你,你,你们这些过路的,此山是是是我开……”
雪燕发现车子不走了,推了推木梅,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木梅应声探出头去,正好听到此路是我开,就马上接下了话茬:“此树是我栽,要钱没有,给命我们也不要,留下买路财吧。”
“你你你既然都知道,还还还不照做。”
木梅跳下车来,歪了一下才站稳,来到赵一刀面前,一抱拳,道:“兄弟,我跟你一见投缘,就不收你的钱了。”
去你的,赵一刀一挥朴刀,大喝一声,留下买路财!兄弟们,让他们见,见,见识一下我们黑黑黑风寨的威风。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的小喽啰都从埋伏处现身,大声喊叫。
木梅看到如此多的人,心里暗叫不妙,雪燕和小悦也从车厢里探出头来查看情况。不知为什么,程公和苏昧离的心思并没有放在眼前的小毛贼上。
木梅也顾不得他们在想什么,道:“你们都是自认为大英雄,响当当的好汉子,却恃强凌弱,以大欺小,这算得甚么道理?”
“别,别,别废话……”
“赵老大,”赵老大的话被苏昧离打断,“附近还有别的山寨吗?”
“有,”赵老大用手一指,“那,那,那边就是奔狼寨。那,那,那里首领还是突厥人呢。”
程公和苏昧离对望了一眼,大家这时都听到了来势汹汹的蹄声后者大喝:“要命的就都退到密林里去,赵老大,程公,我们断后。木梅,你带大家走黑风寨集合。”
“好,大家撤。”木梅一手拉着小姐,另一只手拉着小悦,带领大批的山贼往荒林里疾奔,“大家拿好刀,不要惊慌,我们有足够的时间逃脱。”
跑了一段路之后,木梅趴在地上,听得蹄声并没有跟来,叫了十余个小喽啰,问明了黑风寨的方向,一行人向青龙山方向狂奔。
话分两头,木梅他们走了没有多大一会儿,那些气势如虹的骑兵就来到了苏昧离他们面前,那些骑兵的首领一声呵斥,所有的骑手都控制着马停了下来。苏昧离向那好汉一拱手,“敢问好汉姓名。”
“仆骨德,你就是苏昧离吧。”马上的少年面容阴鸷,对他们三人十分不屑。
“你,你,你来干什么?这,这,这是我们黑风寨的地盘。”
仆骨德身后的突厥少女扁嘴道:“话都说不利索,还当什么老大吗!低头摆弄着月牙弯刀,“不若让给人家来当吧。”
这赵老大最忌讳别人说他嘴皮子不利索,正要发作,却被程公按下,对他说:“总要看看人家的来意吧。”接着提高声音,道:“老夫今年七十有三,在江湖上薄有微名,可否允许老夫问一句,这位突厥朋友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仆骨德一听程公说话中气十足,就知道这老头子不简单,一时也不想和他翻脸,道:“我们奔狼寨此次前来,有两个目的,一是奉谟汉国师的命令接雪燕小姐回洛阳,第二件事吗,就是我自己的事了,”他直盯着赵一刀,“我想荡平黑风寨。”
“既然是这样,你们是下定决心猛攻了?”苏昧离在思索。
“非也非也,这是你们汉人说的,我们根本就没打算赶尽杀绝。”仆骨德骑在高头大马上傲然的说。
“就是,得到一个全是鬼魂的黑风寨有什么意思呢?”那使弯刀的少女在次扁嘴。
“那你们的计划是什么呢?”苏昧离表面上要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内心却感到自己落在了绝对的下风。
“苏兄,你的功夫大家都有所耳闻,你们汉人说的好‘百闻不如一见’,三日之后,我携妹子上黑风寨亲自挑战你们所有人中的两位,我若赢了,黑风寨就归我们了,我妹子若赢了,雪燕小姐就随我们回洛阳。”仆骨德手下的儿郎们大声呼喊,更添声势。
苏昧离心忖自己若不答应,他们三人逃出去的机会实在小的可怜,便道:“好,一言为定。”
“苏先生真实当世俊杰,在下佩服。”仆骨德在马上抱拳行礼。
“苏昧离,你可否找一个女的给人家练手呢?”马上的少女依旧把玩着弯刀。
苏昧离苦笑:“我可以不答应吗?”
那少女向仆骨德撒娇:“哥,杀了他们吧。”仆骨德两眼一瞪,“苏昧离,答应的事就一定要做,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俺,俺,俺答应了,俺娘子也是不好惹的。哼。”赵一刀愤愤不平的答应了。
“好,三日之后见。”仆骨德一声唿哨,突厥铁骑旋风般的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