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梅放开了在匕首上的手,钱夫人倒在了地上,没有了任何气息。赵老大扑到钱夫人的尸体之上,没有出声,却流下了热泪。苏昧离和程公默默地低下了头。木梅从刺客的手法推断出杀死钱夫人的是魔门中人,但也知道自己在他们都没有感应到刺客时,无论自己如何申辩,也没有用,反而会被认为是欲盖弥彰。
赵老大含泪的双眼愤怒的瞪着木梅,一字一句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她?”这时,木梅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苏昧离的失望和程公的不屑。
“我无话可说,我不会杀死钱夫人。”木梅的心一阵抽动,昨天还邀请自己比武的钱夫人就这么走了。
伏在钱夫人身上的赵老大猛地拔出了匕首,递给木梅,“还你凶器。”木梅机械地接过匕首,她的眼睛被泪水蒙住了,只听得赵老大恶狠狠地说:“你走吧,这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木梅用眼睛去看苏昧离和程公却没能与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接触到目光。她只能默默地拿着匕首走了,做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木梅走后,赵老大瘫坐在了地上,微弱的声音对苏昧离和程公说:“你们先走吧。”
苏昧离蹲到了他旁边,轻轻道:“我们也没有想过她是这样的人,雪燕她们被抓走了,我们是不会走的。逝者已矣,希望大哥你能振作起来,我们还要做很多事的。”
赵老大苦笑道:“你,你,你说我是不是不该让她走,为,为,为夫人报仇。”
苏昧离握住了他的手,亦苦笑道:“我也下不去手。”
赵老大继续道:“夫,夫,夫人走了,我感到瞬间便失去了一切,我,我,我再也不想做任何事了。连你们最亲近的人都,都,都能欺骗你们,又有什么是可靠的呢?”
程公道:“她来这里只有一个月左右,老夫活了七十多岁,也看不出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赵老大坐在地上,眼泪不能控制的流了下来,苏昧离和程公就这样安静的陪在他身旁。时间在哀伤的气氛下一点一点地奔走,没有人动,一切都像是被沉重压住了,不能动弹。
天亮了,暮春的阳光开始有了暖意,赵老大起身,最后一次抱起全身冰冷的夫人,面容冷峻的对苏昧离和程公说道:“我们去葬了她吧。”
三个人迎着初升的太阳走去,他们的背影满是哀伤。
完成任务的仆骨丽满面春风的回到了奔狼寨,微笑着对仆骨德说:“哥,人家成功了。”
仆骨德闻言精神一振,“快说说,是怎么成功的?”
“哥,你现在有没有承认我的本事呢?”
“丽丽,我当然佩服你的本事了,你就快告诉我吧。”
“我伏在房顶上,掀开了瓦片,那时候他们已经开始怀疑木梅了,赵老大他们很激动,苏昧离和程公他们不知在想什么,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人家。我看到钱夫人和木梅站得很近,就用我的双头神锁一支拿着你给我的淬过毒的腰刀,另一支去拉木梅的手。你知道吗?木梅她根本就不会武功,当我的神锁卷住她手的时候,她本身反抗的力量小得可怜。”
“什么?”仆骨德失声道,“那她的那块令牌,就说明她是你们魔门中人了?”
“哥,”仆骨德失声道,“你可以别打岔吗?”
仆骨德又忍不住问道:“他们没有发现你吗?”
仆骨丽一扁嘴,“你也真是的,人家的双头神锁的速度你又不是没见过,他们在那个时候,注意力根本就没在人家身上,又怎么能发现呢?”
仆骨德靠近妹妹,问道:“那木梅呢?有没有被杀?”
仆骨丽微微一笑,“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哦,哦,那就算了吧,迟早有一天你会告诉我的,”仆骨德拍着头,对在一旁侍候的突厥卫士说:“你们好好照顾那三个姑娘,千万不能亏待她们,否则谟汉可汗怪罪下来,我们谁都担待不起。”
那天晚上是雪燕三人被抓的第二个晚上,月光透过装有铁棍的窗子照进室内,留下的是有黑影的残缺的月光。那间“监狱”里的陈设十分华丽,舒适程度比之芳华楼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室内的一个角落,几个身强力壮的突厥女武士目不转睛的监视着她们的一言一行。
已近深夜,她们上床,准备睡觉了。
小悦轻轻说道:“我害怕。”
挑娘抱紧了小悦,安慰她说:“没关系的,他们只是看守我们。”
小悦也抱紧了挑娘,显然是十分害怕的。挑娘想到她们现在的处境,叹了口气。
雪燕翻过身来,面朝小悦,道:“苏先生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的。”
挑娘道:“他来又如何,我全身的穴道被封,一点力气都没有,仆骨德兄妹又都这么厉害。我倒是希望他不来,来了又多他一个被抓的。”
雪燕充满信心的掰着手指头,对挑娘说:“苏先生,程公,赵老大,钱夫人,这四个人都是高手,即使单打独斗也少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们,现在是四对二,我们准赢。”
“唉,你说也是,木梅怎么就被识破了呢?仆骨德你个老奸巨猾的。”挑娘愤愤道。
“也是,要是没有被识破木梅的把戏,我们也不用在这儿呆着了。”雪燕也有些感叹命运,“那你说木梅拿的那个黑色的小牌子是什么啊?”
小悦回答她道:“我见过那个牌子的,她说是她娘给她的。上面刻着一树梅花。”
“睡吧,明天说不定就有好消息了。”雪燕轻轻道。
新的一天,赵老大从这新的一天的早晨开始就一直呆呆地坐在黑风寨的大堂上,苏昧离也就一直默默的陪着他,看着堂前的石狮子的影子从长变短,再变长,然后,一个兄弟进来了,打断了这份安静。
那个黑风寨的兄弟进入大堂先行礼,禀告道:“寨主,门外2一位自称是元芳的人要见你。”
赵老大的目光终于回到了人身上,问苏昧离:“元芳是什么人?”
苏昧离回答道:“元芳是千牛卫的大将军,也算得上是朝廷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赵老大道:“那就请,请,请吧。”
传信的兄弟刚下去,苏昧离就开始拿赵老大的嘴说事,“大哥,你的嘴是在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时好时不好呢?”
赵老大瞪着他,回答道:“我这嘴是,是,是越想说越,越,越说不出来。”
这时,元芳将军身着便装,只身进入了黑风寨的大堂,迎面向赵老大抱拳道:“久仰青龙山黑风寨赵一刀寨主之名,今日才得以一见,幸会啊,幸会。”
赵老大起身相迎:“将,将,将军光临山寨,真,真,真是蓬荜生辉啊,不知将军有何赐教?”
“哦,”元芳指着苏昧离问道:“这位可是苏昧离先生?”
苏昧离回礼道:“正是在下。”
元芳将军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双手递给苏昧离道:“这是天问公子托我转交给你的,嘱咐我假如见到了你,一定要亲手交给你,并且请先生立即阅读。”
苏昧离看了元芳将军一眼,立即拆开信读了起来:
苏兄昧离:
小弟天问一拜,问苏兄近来安好。小弟知苏兄事物繁忙,在此提供给苏兄重要消息。
龙帮主与魔门之影会面后,立即与小弟商议,小弟想立即把消息告诉苏兄,唯有请元芳将军代为寻找苏兄踪迹。魔门之影告诉龙帮主那突厥人是他所杀为的是那突厥人身上的铸剑秘方。他还说李璇彧已被他打伤,无法重出江湖,而安丞琳已死,李玉笛又在全力支持他。魔门已经完全落入他的掌握之中。他说,他们魔门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代言人,而不是像魔门这样的只能躲躲藏藏。他希望可以选取金龙帮作为合作伙伴。
龙帮主对这件事也是摇摆不定,来征求小弟的意见。说实话,小弟并不希望金龙帮与魔门纠缠,刘明却一直在帮主前面大谈利益的问题,这使得帮主摇摆不定。小弟想听听苏兄的意见,请苏兄见信后立即回复。
天问
丁亥三月十三
元芳看到苏昧离将信折起,道:“请先生回信,元芳一定带到。”
苏昧离拱手道:“那就有劳元芳将军了。”
元芳客气道,“好说好说。”又问赵老大道,“赵寨主,敢问奔狼寨是否是突厥人的山寨?”
“是”赵老大答道,“元芳将军,这又,又,又有什么问题吗?”
元芳有些担忧,开口道:“我推测魔门与突厥有了某种秘密联系。”
“不知将军是如何做出这个推断的?”苏昧离发问道。
“我来这里的路上看到了奔狼寨的人,领头的该是寨主,而陪在那寨主身边的是魔门的隋丽。”看着赵老大迷惑的表情,元芳继续解释道,“隋丽是魔门八分支中霓虹堂年轻一辈的高手。霓虹堂虽然没有凤凰宫在江湖上那么出名,却也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与凤凰宫抗衡。我在边关的时候与她交过手。她的武器名为双头神锁,以速度和技巧见长。”
赵老大因为不甚了解,因为这本来就是秘密,赵老大没有感觉到什么,但苏昧离心中却无比的震惊。出身于清扬剑派的他十分熟悉魔门八分支,更知道魔门的厉害。他感到一阵寒意,元芳将军带来的所有秘密都是刀,直接命中了他最害怕被命中的地方,就像刺入了他的心脏。